“有。”说着就从袖袋中掏出钦天监监正的身份牌和一卷黄色布卷,展示出来给值守兵员们看。
十名值守士兵齐齐对视了一眼,队长警惕地走向年轻道人那,从他那拿走令牌,检查了一番,确定令牌属真后,再徐徐展开布卷。
这是一份圣旨,算是皇帝的私喻,印的是皇帝的私章,他细看了布卷上面写的内容,和印在上面的戳印。
作皇宫守门人,自会学有一套辨别真假的方法,由于是私喻,不知真假,但上面的戳印确实是真的。
便对那边九人点头。
其中一人往内跑去,让城墙上的同袍用吊篮把他吊入皇城内,拿了令旗,去找大总管。
那值守队长道:“原来是监正大人,按照规矩,夜里不管有多紧急,除非有明旨召唤,否则不能入内,还望在这等候片刻,我们派人禀告大总管,让大总管来接才行。”
“一切按照规矩行事即可。”
皇城内,那名小兵在飞奔,因有着令旗在,在大内巡视的禁军兵将并不阻止,由他急跑。
约等了一刻钟,大内总管江公公急急赶来。
本朝皇宫太监大总管,为正四品下官,钦天监监正才正六品上官,虽不是一个衙门,按礼制也是需要行下属礼的。
两位道人正要行礼,江公公直接就说:“虚礼就免了,咱家听人禀报罗真人你连夜进宫,已经禀告陛下了,陛下此时怕是收拾好,在御书房等着了,不要让陛下久等。”
他和这位钦天监监正罗真人是熟识,他的徒弟也认得,并不需要再次辨认真身,并且也清楚这位监正大人令的是什么旨意,就直接接了两人入皇宫内。
三人急走着。
趁着走路的空档,江公公发问:“罗大人怎么连夜进宫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让他提前知晓,心里好有个底。
“公公你也知道,五年前,太庙丢失郑王所属血玉,为此先皇大怒,杀了许多人,并急召我入宫,给我一道旨意,让我访查郑王。”
“这五年来,我片刻都不敢松懈,一直在查找着郑王,如今是确定了消息。”
“当初先皇给我旨意时,还有一份口谕,说是只要有消息,不管何时,都要来禀明,正是有着先皇口谕,才敢深夜打扰陛下啊!”
江公公一脸恍然,郑王这事他也知晓,先帝在世时,每次谈到郑王,都会特地嘱咐陛下,一定要格外留意。
既然知晓了是有关与郑王的消息,他不在问下去,三人之后沉默地走着。
到了御书房门外,江公公先进去,皇帝正在椅子上坐着,手支着头,似是有些疲累。
他小声的提醒:“陛下,奴婢把罗大人和他的徒弟带来了。”
“哦,让他进来吧。”皇帝声音带着疲惫,他本就是快五十来岁的人,即使带着修为,但身体还是渐渐下落,不如壮年,加上国政繁忙,这几日没有休息好,才显得疲惫了些。
书房门没关,在外的罗蒙及徒弟听到这句,就进来了。
两人上前先是行了礼,罗蒙才开口说话。
“陛下,郑王踪迹被臣找到了。”
听得这句,皇帝身体一震,瞬时提起了精神。
“在哪?”
罗蒙回:“就在京城。”
“中京?”
“是。陛下应该知道,臣师从凌云真人,擅长卜筮。”
“二十多年前,郑王失踪,先皇陛下一直命人寻找,都无结果。”
“五年前,郑王血玉失踪,因之前所派人手一直没有建功,先皇给了臣旨意,让臣以卜筮方法,全天下寻找,还把之前搜寻郑王的人手给臣指挥。”
“这个朕知道,当时父皇下密旨时朕也在场。这些不用说了,你就说说结果吧。”
“是。”罗蒙也不是想把整个事情从头到尾说个遍:“这五年,臣走遍整个大武,一边探查消息,一边卜筮,也发现了郑王的些许踪迹,但都是很久之前的,直到前几日,臣心血来潮,花大代价又卜了一次,这一卜,明确指示,郑王在中京。”
这次话音落,皇帝没有再说话,只是眯缝着眼望向别处,不知在想什么,许久,才透了一口气:“郑王就在这里啊!”
罗蒙这人他知道,是父皇钦点的钦天监监正,师门是天机门——一个最擅长卜筮的门派,师从凌云——天机门的门主。
这个人的本事他也见识过,的确不凡,现在敢回复确定郑王就在中京,那就一定在中京。
今夜天空无星无月,夜色深重,缕缕风透门而入,更显得寂静。
房内安静了良久,皇帝才开口:“方然!”
话音才落,一个人影凭空显现出来。恭敬的朝皇帝行了一礼,道:“臣下在!”
“吩咐暗部,全力清查中京吧,任何可疑人员都不要放过。”
“是。”方然应下,就打算退下去。
见他就要走,皇帝又喊住,目光扫过在场的人,说:“你们都说说,如果郑王入京,会用什么身份来掩饰呢?”
“这???臣就不确定了。”罗蒙想了想,先回答了,之前他寻找郑王,踪迹似假似真,实在是不好猜。
听到罗蒙回答,皇帝颔首,目光转向江公公。
“这?奴婢从小在宫里长大,也猜不到。”江德腆着脸笑。
皇帝目光再转向方然,正打算开口询问,余光见了落后罗蒙半步的那年轻道人。
他口气一转,道:“罗卿家,你身后可是你徒儿祝宜。”
“是了,陛下,正是小徒祝宜,这五年来他也跟我一起在寻访郑王,有些细节,这徒弟比我要清楚,臣才带进宫中,好让陛下问话呢。”
“嗯!祝宜你来说说,朕想听听年轻人的想法。”
见皇帝这样问话,就代表不得不回答了,且必须还是有的放矢。
年轻道人——祝宜上前一步,道:“陛下!民觉得,郑王在中京,最有可能扮作考举人。”
“哦?为何这样说?”皇帝听这话,就有了兴趣。
“如今离着十几日,便是州试了,中州有志科举的秀才们必然会来中京考举,考举之人的年龄多数是些二十来岁的,混进去就不显眼了。”
“哈哈,说的对,方然,听见了吗?”
“臣明白,立刻下去安排。”
待方然退了出去,皇帝微微感叹:“也算你最忠心了,这几年到是辛苦了。”
这是对罗蒙说的。
“都是臣下应该的。”罗蒙将头压低了些,之前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得皇帝的这句话。
天机门之前就靠向秦王一脉,他也是先帝信任的臣子,但如今先帝崩了,一朝皇帝一朝臣啊!
“不要妄自菲薄!你的本事,朕是知晓的,你这小徒,朕做太子时见过好几次,是个聪明伶俐的,刚刚听你自称‘民’,怎么?罗爱卿没有给你安排,在钦天监当职?”
皇帝前一句是和罗蒙说,后一句是问祝宜了。
祝宜回道:“民还未学到几分师傅的本事,现在只是在帮师傅的忙,身上并无官职。”
“唉。这就是罗蒙你的不是了,祝宜也有二十来岁了,就算现在还不能出师,也不能只是白身,太小气了些,这样不妥,不妥!”
“陛下,这罗真人小心,您不小气啊!如今这小祝真人,帮了您忙,也该给些赏赐的。”江公公在一旁说道。
“你这老奴,别的本事没有,话倒是说的漂亮。”皇帝沉吟了下:“也罢!钦天监本就是特殊衙门,朕插手,谅朝堂的那些重臣也说不了什么话,就赐祝宜五官灵台郎吧。”
“罗卿家这些年也辛苦了,朕许你去皇室私库拿三样宝物。任意挑,可别说朕小气,光干活,不给赏钱?”
祝宜和师傅罗蒙对视一眼,齐道:“谢陛下!”
“好了,夜色深重,两位卿家连夜进宫,也累了,以后需要卿家的地方还有很多呢,先下去休息吧。来人!送两位卿家出宫吧。”
后面这话是吩咐小太监的,立刻就有小太监进来,要引两人出宫。
“那臣告退。”
待人远去,皇帝走到门口,抬头看着昏暗天空,表情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