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章 分房(1 / 1)蔺昀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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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蒙蒙亮,李氏就在院子里喊:“根儿娘,起床做早饭了,吃完饭还有事儿嘞。”喊完,在院子里撵着鸡,赶着猪,顿时鸡鸣猪叫,热闹极了。

张氏起床做饭,麦囤和麦根也跟着起床了。

麦穗在被窝里翻了个身继续睡,五六岁的身子,正是需要睡觉长身体的时候,缺觉影响身高。上一世麦穗就不高,都成心病了,运动鞋都要穿增高的。能重新来过,各方面都不能缺。可想到这个家徒四壁,受伤都只能用草木灰敷伤口的家,麦穗觉得衣、食、住、行,哪样都任重而道远啊。慢慢来吧,第一步,先把伤养好。

早饭是小米汤,一大锅水里放两把小米,其实就是有小米味儿的水,锅底的小米一般是麦仓和麦朵的。干粮是高粱面、豆面和黑面的三合面窝窝头。麦家因为老麦头在镇上当掌柜,每个月有五两银子的收入,所以家里的粮食基本上不用粜,就这样也是将将够吃,比如到现在这青黄不接的时候只能吃三合面的窝窝头和米汤。很多家庭这时候已经开始挖野菜充饥了。

张氏做好早饭,回到西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鸡蛋,悄悄把麦穗叫醒,让她把鸡蛋吃了:

“这个鸡蛋是我去抱柴火的时候,在柴火垛发现的,你奶奶不知道,吃完这个鸡蛋再喝米汤。”

麦穗看着这个热乎乎的鸡蛋,感觉满满都是爱。吃完鸡蛋,麦穗也不睡了,起床发现头发上血块、草木灰和药和在一起结成了硬块儿,有伤口又不能洗,麦穗准备把头发剪成秃瓢,好打理又不容易影响伤口。

张氏摆好饭,给麦穗端来半碗米汤、一个窝窝头,一进门看见麦穗正拿着剪刀剪头发,吓了一跳:“穗儿,你这是干吗呢?小心伤到自己,小孩子不能玩儿剪刀”说着把剪刀夺了过去。

“娘,我头发都黏在一起了,扯着我伤口疼,我把头发剪了,这样伤口也好的快。”

麦穗怕张氏不同意,就把头伸过去,让张氏看看伤口。

张氏看着黏在一起的头发,眉头紧皱,随后也想开了:

“铰了也好,你现在还小,过不了多久就能长出来,就是一个小姑娘家,头发秃秃的不好看,这天也热起来了,不能戴帽子。”张氏还是有些隐隐的担忧。

“没事儿的娘,我头发长得快,几天就长出来了”

麦穗生怕张氏反悔,赶快把剪刀递过去。

麦穗头发不多,加上营养也不良,头发黄黄细细的,三下两下就剪完了。张氏看着麦穗打趣她说:“这下成了假小子了”

麦穗摸摸光秃秃的头,觉得轻松多了。

张氏出去吃饭,麦穗就着米汤把窝窝头吃完,真拉嗓子啊,要不是这半碗粥,估计都咽不下去。瞅瞅这幼儿园的小身板,麦穗觉得必须要给自己找东西增加营养了。

吃完早饭,麦囤两口子和麦根都没回西屋,麦穗想着应该有什么事儿了,悄悄的走到堂屋窗户下面,拿着一根棍儿,蹲在地上扒拉蚂蚁,其实耳朵早飞到堂屋里了。

老麦头磕了磕眼袋锅子说:

“你们也知道了,麦仓要娶媳妇了,家里的房子太破了,不值当大修,我打算直接翻盖。堂屋拆了,我跟你娘和麦仓、麦朵就没地方住了,老大,你把西屋腾出来,我和你娘住,你们住到东屋北面一间,南面一间给麦仓住,麦朵和我们住。”

张氏吃惊的看着老麦头,东屋北面一间是灶膛,怎么住人?再说了,他们有四口人,就是打地铺都放不下铺盖卷:

“爹,我们住灶膛,那咱们去哪儿做饭?”

老麦头眼都没抬说:“做饭不在灶膛在哪儿?你们晚上住,白天做饭,两不耽误。”

麦囤按住要继续理论的张氏说:“爹,不用麻烦了,我跟远哥说好了,把村西头的那片荒地划给我做新地基,我们直接搬出去吧。”

老梁头吃了一惊,火气蹭就上来了:“你什么时候去办的,都不用跟我商量吗?你现在主意这么大了?你这是要搬出去不管我跟你娘了吗?”

李氏一听不管她了,抓着麦囤就往头上拍:“你个白眼狼啊,白养你这么大了,你咋心这么狠呢,我不舍得吃不舍得喝,把你拉扯大,给你娶了媳妇,你就不管我们了,你就不怕遭雷劈吗?要知道你这样,小时候就应该按尿盆子里淹死你啊。”

李氏哭的抑扬顿挫,麦穗听着跟唱歌似的。

麦囤也不躲他娘的手:“我们只是搬到村西头,又不是搬到别的地方,这不是家里盖房子,没多余的地方住吗?”

麦囤没提分家,慢慢来吧,先搬出去再说。

老麦头看麦囤打定了主意,也不再反对,只是提出条件,家里的地和这边的家还得麦囤他们两口子照看,盖房子要脱坯,烧砖,都得指望麦囤。具体那边整理荒地、盖房子、圈院墙,老麦头提都没提,更别说给一钱银子。

麦囤眼里满满的失望,真不知道做了什么,才让爹娘这么不待见他。

麦穗在他们散会前回到西屋,想着要离开这家奇葩,心里充满了向往。荒地,应该面积不小,等盖了房子,在周围种上各种瓜果蔬菜,墙边种上蔷薇花,院子里再搭个秋千,早上闻鸡起床,晚上望星入眠,这就是她上辈子向往已久的田园生活啊。

麦囤他们回到西屋,让张氏收拾东西,他去找远哥,看能不能把他村西的窝棚借给他们住。马上就夏天了,天气热,怎么都能对付,过了八月十五就不能在外面住了,所以必须在八月十五前把房子建好。

村长麦远跟麦囤是一麦家,不过已经出了五服。麦远跟过商队,跟着商队的伙计学了认字,是村里为数不多认字的人。此人做事果断,断事也公正,在村里有不小的威望。

听了麦囤的请求,麦远很惊讶,一直觉得老麦头在镇上当掌柜,为人处世应该有些手段,却不料在家庭方面这么糊涂。他知道麦囤打散工挣的钱都给了老家,手里没有钱,昨天才找他借了五百文,今天就要光身出户了。村里虽然穷,但是孩子们分家,谁也不会让孩子光身出户,两间破茅草屋总该是有的,哪有直接出门让住荒地的?

麦远让麦囤别着急,先在窝棚里住着,他找几个相处不错的,看能不能趁着农闲,帮着他先建两间房过冬,要不然冬天就没法过。

麦囤回到家,张氏已经收拾好了,其实也没啥东西,就四床被窝有一半还是还是张氏的陪嫁。麦囤用扁担挑着被窝卷,张氏和两个孩子拿着包袱,里面是张氏的针头线脑和四口人的几件破衣服。

麦根小心翼翼的说:“堂屋的房子要翻盖,不是要等脱了坯,烧了砖才能盖吗?怎么咱们这么早就搬出去?”

麦囤没有回答麦根,他何尝不知道,他爹何尝不知道,这就是麦囤伤心的地方,离拆堂屋还有好些天,怎么就这么着急逼着他们搬出去?

麦囤走到院子中间,冲着堂屋说:“爹,娘,我们走了。”

“嗯,等收拾好了,就去西地准备脱坯吧。”

麦囤抓着扁担的手臂上青筋暴起,啥也没说带着老婆孩子出了门。

张氏眼睛红红的,虽然做好了分家的准备,却没想到只带了几卷被窝就另立门户了,真是皇帝的铺面,头一号啊。

从家里走到村西,路上遇见不少人,见一家四口背着被窝、包袱,不知道干什么,有好奇的上前问问,麦囤说去地里看地去。问话的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地里都是青青麦苗,看什么看?谁还会偷刚长出麦穗的青苗吗?不过看麦囤没解释的意思,也就没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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