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夏元川的袭击给吓着了,麦穗这几天夜里都是睡不安稳,一会儿在现代,跟着项目组开会,开得昏天黑地;一会儿回麦家庄,揪着麦香就往死里揍。每天早上睡醒后,都是很不舒服。
这天临睡前,麦穗让夏荷点了安魂香,安魂香是自己配置的。本来麦穗不想借助这些外部因素入眠,一来这个小身板太小了,还是个孩子,能自然还是自然的好,二是无论什么样的外部因素都容易产生依赖性。可是这几日麦穗实在有点儿受不住了,一晚上就跟打仗似的,早上起来浑身乏力。
燃着的安魂香袅袅飘在空中,麦穗呼吸渐渐平稳,夏荷悄悄退了出去。而睡着的麦穗却进入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一个小姐带着丫鬟偷偷的躲在屏风后面,头贴着屏风仔细听着,食指竖在嘴上,对着小丫鬟使眼色。
麦穗念头一动,轻松穿过了屏风,她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又穿越了,感觉自己就是一个灵魂体,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屏风的另一边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老身恭喜两位国公爷,世子和大小姐郎才女貌,真是天生一对。”说完,冰人告辞出府。
接着一个玄衣男子说:“怀南兄,谢谢你割爱,我替鹤鸣允诺,此生只有瑞昕一妻,这是我敬国公的传家至宝,本来只传继位人,我今天把它给昕侄女,也算我的诚意吧。”说着拿出一个玉佩,交给蓝色锦袍男子。
被称为怀南兄的蓝袍男子接过玉镯说:“致远,你大可不必这样?”
“请怀南兄见谅,今天是仓促了些,无奈荣家逼得有点儿紧,这已经委屈昕侄女了。我这身体日渐衰竭,不知道还能撑几天。这下好了,你我有婚书在,到时候他们有什么动作,也能给他们出其不意的反击。”玄衣男子深深鞠躬。
蓝袍男子扶起玄衣男子说:“既然你决定了,那就这样吧。放心,我会配合你的。”
场景转变,麦穗置身婚房中,四周红彤彤一片,麦穗感觉自己就是这个新娘,喜帕罩着头,低头只看见绣着龙凤呈祥的媳妇,耳边是小丫鬟低低地询问声:“小姐,你要吃点东西垫垫吗?”
麦穗不记得说什么,连新郎官都没见着,就转入下一个场景。她看到挽着妇人发髻的那位小姐,坐在铺着毯子的草坪上,毯子中间坐着一个两岁多的男孩,手里拿着一个布老虎,递给她说:“娘,这个给妹妹玩儿。”
年轻夫人抚着腹部说:“熠儿,你就那么喜欢妹妹呀,万一是个小弟弟呢?”
小男孩爬过来,用手摸着他娘的肚子说:“是妹妹,熠儿长大了保护妹妹。”
夫人一手摸着男孩子的头,一手抚摸着肚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情景再转,麦穗看到夫人正低头绣着屏风,一只蝴蝶绣好,夫人剪断绣线,微笑着抚摸肚子,温柔的说:“哥哥说宝宝是个妹妹,那娘亲就给宝宝绣个屏风可好?”,麦穗看到绣架上的绣图,一个挽着元宝髻的娇儿正猫腰看蝶,这是《娇儿扑蝶图》,这是她房间里的娇儿扑蝶屏风,麦穗心里开始酸楚,泪水像断了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流。
不对,这不是梦,梦里即使再痛哭也是没有眼泪的,为什么她能在梦里哭泣?难道自己又穿越了?
突然情景又转,夫人在花园陪客,看不清客人的脸,只能从衣着上看出是个不到双十年华的女子,女子嘴角虽然上扬,但眼睛里没有笑容。
夫人低头抚摸肚子,没有看到年轻女子眼里闪过的一丝杀意,借着给夫人倒茶的机会,不经意间在糕点上撒下些粉末。
麦穗向着这个夫人大喊:“她想杀你,不要跟她待在一起,不要吃那些糕点。”
可是夫人貌似没有听见,继续跟着女子聊着天。年轻女子不知道说了什么,夫人笑着拿起糕点咬了一口,麦穗都快急哭了。
突然麦穗赶到撕心裂肺的疼痛,她好像躺在穿上,肚子压迫性的疼痛,有人在她耳边喊着:“夫人,用力,跟着我使劲儿~”
下一秒她又站在床边,床上躺着的正式吃糕点的夫人,她头发蓬乱,满脸汗水,张着嘴使劲的喊“啊~~~”
旁边的几个产婆,有的教夫人用力气,有的检查夫人的产道,有的则用手在夫人的肚子上用力转着,突然那个看产道的产婆大喊:“不好了,先出来一条腿,夫人难产。”
床上的夫人一听,一口气泄了下来,立马晕了过去,接着产房一阵混乱。产房外传来一声大喝:“保住夫人,如果夫人有什么事情,我要你们几个陪葬!”
几个产婆听了后,浑身打颤,看产道的产婆把孩子的腿使劲儿往里塞,转肚子的产婆用力在产妇肚子上打圈,可是产妇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老大夫慌慌张张跑进来,简单号脉后,用银针刺进产妇的涌泉、内关等穴位,一会儿产妇醒来。大夫命丫鬟端来参汤,产妇喝下后,继续用力,一声大喊后,竭尽全力的产妇又昏死过去。
产婆大喜,喊着:“生了,生了,是个小小姐~~”
说着拎起婴儿的双脚,头朝下拍打婴孩的屁股,可是浑身发紫的婴孩一点儿生息也没有,产婆脸色大变,把孩子递给大夫说:“大夫,你看看怎么回事呢?这个孩子好像没气儿了。”
大夫接过孩子后,叹了一声气,让丫鬟把孩子包好,这边还没处理好婴孩,那边另一个产婆大喊:“不好了,夫人大出血~”
麦穗的泪如泉水一般,汩汩流了出来,她的心突然揪着疼,太多的不甘、后悔,还有太多依恋的情绪扑面而来,产房的情景渐渐模糊,麦穗的心却越来越疼,好像生生被人剜走。
麦穗觉得自己快疼死了,赶紧告诉自己,这是个梦,是个噩梦。以前做噩梦,只要这样来暗示自己,自己就会醒来。
麦穗晃动着身体,自己对自己大喊:“快醒来,这是个梦,不是真的!”可是这次却没什么用,无论她怎么暗示,怎么喊,这种剜心的疼还在继续。
夏荷在外间听见里面的动静,赶紧进来点上灯,看到麦穗扭着身子,嘴里“嗯嗯啊啊”不知道说些什么。
夏荷知道小姐应该是做噩梦魇着了,走到床边,把麦穗放在胸口紧握的手放到身体两侧,然后坐到床头,抱住麦穗的头放到自己腿上,双手温柔的在太阳穴上按摩,狂躁的气息不一会儿就平息下来。
夏荷笑了笑,小姐的法子还真管用,以前冬雪也被梦魇着了,小姐说是白天累着或者吓着了,也或者是脑子受到了什么刺激,只要平躺,双手不要放在胸口,让身体放松下来就好了,这一试还真是。
一盏茶后,麦穗睁开眼睛,看到抱着她、给她按摩的夏荷,魂儿总算回到了身体里,可悲伤的情绪怎么也止不住。
麦穗下床光着脚走出卧室,夏荷赶紧拿着鞋跟了过去,她不敢喊小姐,梦魇的人魂儿都不是很稳,不能大喊大叫把魂儿吓跑了。
麦穗走到屏风前,蹲下来用手抚摸着屏风里的娇儿,心里又开始揪着疼,她还没弄清楚这屏风跟她到底有什么关系?
从小就被教育梦都是假的,而且梦到的都是相反的,麦穗以前很少梦到没有见过的人。但是这次出现在梦中的都是没见过的人,梦里的夫人应该是她爹的奶奶,梦里的熠儿应该是他爹,记得奶奶曾经说过她太爷爷叫夏鹤鸣,娶的是穆国公府的大小姐顾瑞昕,显然里面的昕儿就是曾祖母。
如果梦是真的,曾祖母是被梦里的那个少女害死的,可是她没能看清这个女人的脸,但可以肯定这个少女能自由出入国公府,肯定不是陌生人,事情只要做过肯定会露痕迹,她一定会调查下去。
可是她跟这个随园,跟这个屏风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在前世的梦里反复出现随园,反复出现屏风,梦里不知身是客,到底哪个是梦?
夏荷默默的给麦穗穿上鞋子,扶着她回到床上。
麦穗躺在床上,希望能够再次入梦,能够看到少女的脸,这是怎样一个人,要狠心杀一个孕妇。可是无论想何种办法,麦穗还是睡不着,不管数羊数鸡数星星,还是数星数猪数大米,都不管用,最后瞪着眼睛听到了鸡鸣。
吃完早饭,麦穗精神恹恹地去了师父的药庐,一路上哈气连天。
成伯轩看着顶着熊猫眼的麦穗,皱着眉头说:“你才七岁,怎么弄的跟个老太太似的?你这身体可是太差了,不行,我得给你配点强身壮体的药,要不然你小小年纪都没我这半老头子的身体好。”
麦穗白他师父一眼说:“师父,我昨晚是被梦魇了,所以才没睡好。”转眼又觉得师父的想法不错,以前自己不是也有这个想法吗?赶紧讨好师父说:“不过强身健体的药可以有,师父,我想学武功,不但可以强身健体,还可以自保,别看我现在跟您学习毒术,如果内力好的人,一个飞镖打过来,我就玩儿完了。”
成伯轩沉默不语,他明白麦穗说的是对的,但是一个女孩子打打杀杀真的好吗?
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成伯轩拿出三个瓷瓶让麦穗辨别,麦穗一边闻着瓷瓶一边问:“师父,有没有一种药可以让孕妇难产?最好是婴孩儿的腿先出来。”
成伯轩紧张的问麦穗:“你想干什么?当初你拜我为师的时候,我就告诫过你,不能随便要人性命,更不能干这种有损阴德的事情。”
麦穗被她师父逗笑了:“您老想哪儿去了?我不是去害人。前两天无意在牛奶馆听见有人描述孕妇的症状,有人怀疑这个孕妇中毒了。”
成伯轩松了一口气说:“害人早产或者把胎儿害死在肚子里的药有,但是胎儿出产道是头是腿,药物是决定不了的,不过有经验的产婆可以通过转腹,纠正孕妇的胎位。”
麦穗脑子里闪过一道光,可是这道光太快,她想抓没有抓住,不过没太纠结,继续分辨瓷瓶里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