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祖孙俩拿着戒指去了松涛院,京兆尹那边也让人递来消息,让人送鸡母珠的人是夏烨身边的小厮,等京兆尹抓人的时候,这个小厮招认是他自己送的鸡母珠,因为夏启航骂过他,所以记恨在心,就使了阴招,说完就撞柱而亡了。
麦穗也没指望能从这个小厮身上得到有价值的线索,做此事之前,夏烨肯定找好替死鬼了。有这个戒指,看老夫人是自己招认保杨嬷嬷,还是舍弃杨嬷嬷保她自身?
夏熠带着麦穗进了松涛院,老夫人正在悠闲地喝着茶,见祖孙俩过来,轻笑一声问:“这可够稀罕的,你们祖孙俩竟然一同来我这松涛院。”
夏熠也不废话,直接问老夫人:“请老夫人把杨嬷嬷叫出来,我有一些事情问问她。”
老夫人慢吞吞的说:“杨嬷嬷身体不适,我让她回家休养去了,回去差不多已有两日。”
夏熠怎么可能就此罢休,回头吩咐路明直接去杨嬷嬷的院子里拿人。老夫人脸色有些难看,厉声的说:“怎么着?开始在我这里耀武扬威了?杨嬷嬷是我的人,就是有什么事,也轮不到你在我这里撒野。”
夏熠没理她,坐下来静静喝茶等人。等路明带着有些惊慌的杨嬷嬷进来,老夫人脸色更难看了。
夏熠直接问杨嬷嬷:“杨嬷嬷,从昨晚开始你都去过哪里,一一禀明。”
杨嬷嬷看看老夫人,老夫人微微摇摇头,杨嬷嬷松了一口气说:“回国公爷,女婢前两天身体不适,就跟老夫人告了两天假,在家休息,期间哪里都没去。”
麦穗站起来走到杨嬷嬷身边说:“嬷嬷,能把你的手伸出来吗?”
杨嬷嬷赶紧把左手往袖子里塞支支吾吾的说:“奴婢手相粗鄙,怕污了小姐的眼睛。”
麦穗直接把她的手拿出来说:“不是怕污了我的眼睛,是怕手上的戒指印出卖了你吧。”
杨嬷嬷一阵惊慌,结结巴巴的说:“奴婢不~不~知道小姐说什么?”
麦穗看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痕迹,突然厉声问道:“杨宝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给府中的少爷下毒,说,谁指使你的?”
杨嬷嬷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老夫人则眼睛一眯,这杨嬷嬷怎么这么不经事了?被这丫头一吓就给吓跪了?
于是老夫人也生气的问:“麦穗,谁给你的胆子,敢吓唬我的嬷嬷?杨嬷嬷从小就在我身边,虽然名为主仆,也跟姐妹差不多,她也算你太祖母一辈的,你竟然这么呵斥她?”
麦穗抬头看着老夫人说:“老夫人此言差矣,奴才就是奴才,就算是情同姐妹也不是姐妹,再说了,老夫人你都没问事情是不是杨嬷嬷做的,就这么着急保她,难道杨嬷嬷做的事情你都一清二楚?”
“放肆,你竟敢质问我?”老夫人恼羞成怒,厉声呵斥。
麦穗没理她,拿出戒指在杨嬷嬷手指上比划。杨嬷嬷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发抖,她也是昨夜回去后,才发现戒指不见了,回去找了都没找到。
麦穗突然把杨嬷嬷的胳膊撸起来,杨嬷嬷“啊”的一声,就想往后退,可她哪儿是麦穗的对手,麦穗死死抓住她的手腕,左小臂上赫然有三道醒目的血痕,显然是用指甲抓出的痕迹。
麦穗厌恶的盯着杨嬷嬷说:“这是桔梗抓的吧,不用着急否认,现在仵作正在验桔梗的尸首,是与不是一会儿就清楚了。”
杨嬷嬷抬头看着老夫人,老夫人低头喝茶,没有看她,杨嬷嬷知道老夫人是放弃她了,谁让她办事不利呢,但是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她想求老夫人保下她,可是老夫人连一个眼神都不再给她。
麦穗也耻笑地看着这一切,觉得老夫人真是薄情,不过很好,这样就给了她机会。
老夫人看着地上一脸死灰的杨嬷嬷,心里真是恨铁不成钢,这么多年了,杨嬷嬷已经成了她的左膀右臂,自己也使唤顺手,平常一个眼神,杨嬷嬷就知道她要什么,就让她处置一个丫鬟,竟然留下了把柄,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虽然可惜杨嬷嬷,但是在自己和杨嬷嬷之间,老夫人还是选择了自己,既然做了选择,老夫人就下定了决心,杨嬷嬷知道太多事情,必须灭了祸根,这样也好,死人的嘴是最严的。
显然跪在地下的杨嬷嬷也想到了这一层,心里原本还抱希望的她,看到了老夫人决绝的表情,就彻底绝望了。她太了解老妇人了,这表示她已经被舍弃了,可她有什么办法?自己儿子一大家子都在老夫人手里,她不能出卖老夫人,否则一个都别想活,算了,死她一个也能让老夫人有点愧疚,以后好好对她的孩子。她现在最后悔的就是今天一早没向老夫人讨要孩子的卖身契,以后没机会了。杨嬷嬷想到这里,闭上眼睛,留下了两行浑浊的泪水。
麦穗怎么能让她这么轻易死了,走到杨嬷嬷身边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字,杨嬷嬷惊慌的看着麦穗。
老夫人不知道麦穗跟杨嬷嬷说了什么,但是让她心里有隐隐的不安,清清嗓子跟杨嬷嬷说:“杨嬷嬷,我们几十年的感情了,你放心,我绝不让任何人冤枉你。”说着转了转手腕上的镯子。
杨嬷嬷看到了,那是她儿媳妇的镯子,这还是老夫人赏她的,她拿着当聘礼给了儿媳妇,现在又回到了老夫人的手上,杨嬷嬷不知道该相信谁,只好用乞求的眼神看着老夫人。可老夫人再也没额外给她一个眼神。
路明带着仵作进来,仵作跟夏熠行礼后说:“死者是被人从后面勒住脖子窒息而亡,死者临死前有过挣扎,挣扎过程中,抓伤了凶手,凶手左小臂上应该有三个手指的抓痕~”
杨嬷嬷听到这里已经浑身无力,瘫软在地上。麦穗让仵作查看杨嬷嬷的手臂,仵作确认杨嬷嬷就是凶手。
仵作走后,老夫人拍桌而起,痛心疾首问杨嬷嬷:“宝珠,这到底是是为什么?启航也是我的重孙,你为什么要毒杀我夏家儿孙,他们到底跟你有什么仇恨?罢了,我也不想听了,既然证据确凿,你是我的人,我也不能偏私,来人把杨嬷嬷拉出去杖毙。宝珠,你放心,我会好好照看你的孩子们!”
杨嬷嬷瘫在地上,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生的气息,麦穗觉得老夫人这处弃车保车的戏码唱的真不错,这才是开场折子戏,希望接下来老夫人还能唱下去。
杨嬷嬷被松涛院的护卫拉出去,麦穗也随后跟了出去,在护卫打杨嬷嬷的时候,不经意间往杨嬷嬷嘴里塞了一颗药,然后,走到她夏熠跟前说:“爷爷,既然凶手抓到了,我们就别打扰老夫人了,回去吧。”
夏熠跟老夫人告辞,带着麦穗回到书房。老夫人看着后背被打成肉酱的杨嬷嬷,眼含热泪走到杨嬷嬷身边,蹲下来跟杨嬷嬷说:“宝珠,这次你差事没办好,也算是你的惩罚吧,你放心,我会好好照看你的孩子,有机会我就让他们出府。”
此时的杨嬷嬷已经气息全无,直挺挺趴在长凳上。老夫人直接让人把杨嬷嬷带了出去。
回到书房,麦穗吩咐艾妧出去办事,回头问道:“爷爷,桔梗跳井的院子是不是曾祖母的院子?”
夏熠点点头说:“是你曾祖母的院子,在那里我度过了而是最欢乐的时光,可惜被一场大火烧成了废院。”
“大火?曾祖母走后,应该没人住了,怎么会有火源呢?难道是有人故意纵火?”
夏熠欣慰的看着麦穗,这孩子太聪慧了,叹口气说:“荣氏以照顾我为名,时常待在你曾祖母的院子里,成为续弦后,直接接管后院,慢慢转移仓库的财物,转移差不多了,就放一把火直接烧了院子,那时候我还住在院子里,也差点儿被烧死~”
麦穗觉得他爷爷真是可怜,人生四大悲遇到四分之三,走过去搀着她爷爷的胳膊说:“放心吧爷爷,我一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的。”
麦穗想了想继续说:“其实还有件事,当初我娘生启航的时候,四个产婆里有一个产婆是荣氏派来的,一进产房就要给我娘转胎,转胎可以把不顺的胎位扭转过来,但是也能把胎位正的转不正,听说曾祖母当时生产的时候,就有一个产婆一直在帮着转胎,会不会也是荣氏搞的鬼?”
麦穗虽然一直在找那个产婆,但是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了,那个产婆活没活着都两说。
夏熠眉头紧皱说:“我当时太小,只知道荣氏经常来府里找母亲聊天,母亲也喜欢跟她聊天。”
麦穗眼睛里浮现梦中花园的一幕,赶紧问他爷爷:“那爷爷您还记得荣氏经常穿什么来府里吗?什么颜色的衣裳。”
“杏色,她年轻的时候最喜欢穿杏色的衣裳,所以我一直很讨厌杏色。”
麦穗紧紧攥着她爷爷的衣袖,杏色,梦里的那个下毒的女子穿的衣服就是杏色,她抬头看着她爷爷,眼泪不由自主的留下下来,哽咽的跟夏熠说:“爷爷,荣氏杀了曾祖母。”
夏熠被麦穗这个样子吓到了,赶紧摸着这孩子的头说:“你怎么就确定是她杀的?”
麦穗擦擦眼泪说:“爷爷,你还记得有一次我梦魇吗?那次梦见了曾祖母,从曾祖母定亲,出嫁,到最后生产,爷爷你是不是要送给你妹妹一个布老虎?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说曾祖母怀的是男孩,只有你坚持说肚子里是妹妹?”
夏熠这次是真的被震惊了,这些麦穗是不可能知道的,就是他也是隐隐约约记得一些片段,记得他爬过去摸摸母亲的肚子,喊妹妹,还拿着布老虎说是给妹妹的礼物。
夏熠激动的问麦穗:“你真的梦见你曾祖母了?”
麦穗点点头说:“我梦见了,老祖送给曾祖母一个玉佩。”
夏熠点点头说:“是的,那块玉佩就是暗军部的玉佩。还有呢?”
麦穗眼睛又开始红红的说:“我梦到曾祖母在花园里跟荣氏子喝茶吃点心,荣氏在茶里下了毒,曾祖母中毒后就开始肚子痛,进产房后,有个产婆在转胎,结果一尸两命。”麦穗没描述细节,太悲惨了,麦穗现在都替曾祖母疼。
夏熠一拳打在门上,声色俱厉的说:“荣氏,你杀我父母,杀我妻儿,杀我儿媳孙子,不灭你全家我誓不为人!”
麦穗走过去轻轻替她爷爷包扎伤口,这也是她的仇,她会让荣氏、荣家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