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熠带着几个内侍和一道圣旨回到敬国公府,直接去了松涛院。
老夫人跪下接了圣旨,却久久没能起来,看着内侍带人进去搜查,她心里升起一阵不安。
等内侍带着一个盒子出来的时候,老夫人彻底慌了,嘴里不断地嘀咕:“不会的,不会的~公公,我是冤枉的~”
内侍走到老夫人身边,笑着说:“老夫人,跟杂家进宫吧,你有什么冤屈,直接跟皇上申诉吧。不过老夫人爱写手札的习惯不错。”
内侍一句话让老夫人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
内侍带着老夫人进了宫,夏熠和麦穗也随之跟去,进了勤德殿,大理寺卿曾鹏举和刑部尚书顾方成已在殿内等候。
老夫人看着坐在上位的皇上,在一旁垂手站立的曾鹏举和顾方成,心里凉了半截,跪在地上就哭:“臣妇见过皇上,皇上,臣妇冤枉啊!”
皇上不动声色的问:“哦?那老夫人说说受了什么冤屈?”
老夫人声音戛然而止,是啊,皇上什么都没说呢,她只能吞吞吐吐的说:“臣妇不知道犯了什么罪?内侍公公竟然搜查臣妇的居室。”
皇上看着夏熠说:“夏熠,旨是你请的,你来说吧。”
夏熠跪下磕头说:“皇上,臣要告继母荣氏谋杀之罪,荣氏四十五年前利用跟敬国公府的姻亲关系,接近我母亲,在我母亲临盆之际,下毒使我母亲早产,期间收买接生产婆,致使我母亲难产而亡,这是罪一。”
“荣氏利用卑劣的手段嫁入敬国公府后,在臣父亲的香烛中下毒,并勾结太医院王太医,误诊臣的父亲为卒中,药不对症,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秘密,只给臣的父亲吃半份解药,致使毒素侵入五脏六腑,药石无医,这是罪二。”
“罪三是三十年前荣氏和夏烨派人刺杀臣与夫人,并收买臣夫人的丫鬟,在生产之时掉包臣的幼儿,致使臣的孩儿流落在外二十余载。”
“荣氏垂涎我母亲嫁妆,掌管中馈后,把我母亲的嫁妆搬去承恩公府,这是罪四。”
皇上皱着眉头看着夏熠,来请旨的时候,没有嫁妆这回事啊,更没有牵扯到承恩公。
夏熠低头让麦穗把装有证据的匣子递给赵公公。
皇上翻了一下赵公公递上的手札和证据匣子,看着跪在地上的荣氏问:“老夫人,你对敬国公的指控可有辩解?”
老夫人理了理鬓角的头发说:“夏熠一派胡言,前夫人是难产而亡,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再说了,我当时还是未出阁的小姑娘,哪里懂这些产房的事情,下毒更是无从谈起,且不说当时先夫人的吃食,都是经过仔细检验的,就算一同用的茶点,臣妇也用了,难道我会毒我自己?”
“还有老国公,更是一派胡言,那可是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亲,我为什么要在香烛里下毒?二十几年前的刺杀更是无从谈起,丫鬟从定远侯府带进府中的,夏熠,你说我收买就收买吗?证据呢?还有什么嫁妆,更是子虚乌有,先夫人的院子起火被烧,一院子的东西都烧成了灰烬,自然包括先夫人的嫁妆。”
当初明月楼的信可是给了她了,看他还有什么证据,嫁妆的事更是不可查,难道他们还能去搜承恩公府?
皇上指着手札说:“这些手札是你写的吗?”
老夫人心里虽然慌乱,表面上尽量保持镇静,挤出一丝笑容说:“这是臣妇写着消遣,不是真的。”
皇上把证据匣子交给曾鹏举,曾鹏举头都大了,这两边都是得罪不起的人物,老夫人更是太后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可这是皇上交下来的差事,又不能不办。想跟刑部尚书顾方成交流一下,顾方成则低头不接他的眼神,眼观鼻鼻观心地神游。
皇上岂能不知道他们所想,但是这件事情太恶劣,一个处理不好,两边都不会善罢甘休,于是直接跟他们说:“这案子交给你们大理寺和刑部共同审理,不用考虑旁人,朕只要结果。”
老夫人瘫坐在地上,她知道这次是真的完了,活了一把年纪还要上刑堂,真丢不起这人,心里一激动,发现身体渐渐失去了知觉。
其他人也意识到老夫人不对劲,只看着老夫人眼歪嘴斜,身下留出一股黄汤,散发着一股恶臭。
皇上厌恶地让内侍把老夫人抬走,自己也出了勤德殿,直接去了慈宁宫,怎么说老夫人都是太后的妹妹,总要让太后知道。
太后听了皇上叙述的经过后,叹了一口气说:“人都说喜欢到极点就是狠,还真是不假,当初我这个三妹可是喜欢敬国公世子喜欢到骨子里,知道世子定亲后,那可是哭了几天几夜,费尽心机进了敬国公府,没想到却折腾出这么多事情。”
“她哪儿是喜欢夏鹤鸣,她是喜欢她自己,而且自私透顶,不折手段。母后,你看看她这眼皮子有多浅,连人家先夫人的嫁妆都要贪墨,还送到荣家,荣家竟然也敢收,朕都替他们丢人。母后,你就赐她一杯毒酒吧,也算全了她的颜面。”
太后对于嫁妆的事有些不信,荣家虽然底蕴不厚,但还不至于缺这点儿银子。
皇帝叹口气说:“我让侍卫去了荣府、成府和夏云川府上,没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顾瑞昕的嫁妆,和嫁妆单子上一模一样。”
太后扶额,顿感心累。
几天后,大理寺和刑部的判决下来,老夫人荣氏谋杀老敬国公夫妇,谋杀继子,私吞先夫人嫁妆,判死刑,赐毒酒,归还先夫人嫁妆。夏烨蓄谋杀兄长未遂,徒两年,逐出夏家。
夏熠和麦穗虽然遗憾夏烁和荣家被摘得一干二净,但是既然皇上要保,他们也不能不接着。
次日皇上颁了一道封夏启航为敬国公世子的旨意,夏熠眉头拧紧,心事重重接了圣旨,往颁旨的公公手中塞了一个荷包问:“李公公,皇上这道圣旨是谁请封的?”
李公公捏了捏荷包的厚度说:“是定兴侯提议的,定兴侯说你们敬国公府最近霉事不断,需要一件事来冲冲喜,这不,就提议封世子。正好那天杂家当差,就听到了。”说完还给了夏熠一个你懂得的眼神,夏熠忙说:“谢谢李公公的提点。”
内侍走后,麦穗走到爷爷跟前说:“皇上这是要把启航推到风口浪尖上,他知道我们现在最在乎的就是启航,所以也算是在变相敲打我们要适可而止。”
夏熠点点头,让夏管家把圣旨收起来,带着麦穗回到书房,手在墙上拍了一下,片刻后,墙往两边移动,露出一个向下的通道,夏熠示意麦穗跟着他,走了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里面的空间变得开阔,来到一间暗室门口,夏熠在一个圆形的把手上左几圈右几圈的转了几下,门就开了。
里面一个诺大的庭院,房间门上写着,珍宝馆,兵器室,书馆等,麦穗打开珍宝馆,里面金银珠宝就不说了,分门别类的放在一层层的架子上,古董、字画,也是各占一方。
麦穗偷偷地咽了口唾沫,这也太土豪了,怪不得老妇人惦记、荣家惦记,可不就是宝藏嘛。
夏熠看着麦穗还算冷静的模样,笑着说:“不错,比我预计地要冷静很多。这些绝大多数都是夏家老祖南征北战的战利品,因为老祖是读书人,他们每征战到一个地方,分得战利品后,那些官兵要拿古董、珍玩、书籍等宝物换银子,老祖就偷偷遣人买下来,越积累越多,等大景王朝建立,夏家的这些东西选选超过了国库,但是财不外露,除了老祖的几个心腹,谁都不知道这些东西~”
麦穗太佩服老祖了,银子这种东西谁都爱,不过只要有能力,啥时候都能赚,但是这些宝贝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这些东西随便拿出一件,市面上就得轰动,麦穗心里也感到了压力,这些要是让皇帝知道,估计找个借口就把夏家灭了。
夏熠仿佛知道麦穗想什么,带着麦穗推开兵器室的门,拿着一把短剑,抽出来看看剑身说:“皇上这么保下夏烁和荣家,就是让他们作为卒子试探我们呢,我们现在的环境是群狼环视,稍有不慎就会性命不保,麦穗,今天爷爷把你带来这里,就是给你增加了一份责任,启航还小,有些事情爷爷不想让他知道太早。你向来聪慧,爷爷给你交代这些,是怕万一爷爷有什么不测,夏家就断了传承。不过如果有那么一天,记得保命要紧,这些物件弃了也无妨,只要你们姐弟平平安安的,就会有来日。”
麦穗点点头说:“爷爷,我知道,但是咱们国公府府邸是皇上赐下来的,一旦有变故,我们很难把这些移出去,爷爷,你觉得暗军部所在的那个山谷怎么样?”
夏熠想了想说:“这也是历代敬国公头疼的事,一则地方不好找,二来往外也不好运。那个山谷很好,就是要运出去很难不让人怀疑。”
麦穗也觉得不是很容易,何况城门口还有官兵巡查。不过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事情,夏熠又交代了麦穗一些事情,祖孙俩就回到书房。
次日,荣家就送来了先夫人的嫁妆,不明内情的人惊讶荣家竟然给敬国公府送这么多礼!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句:“听说这是老国公先夫人的嫁妆。”
这顿时激起百姓的好奇心,要知道,就是在普通百姓家,只要不饿死,都不会去动媳妇的嫁妆,更何况还是先夫人的嫁妆,百姓们开始唾弃承恩公,这一代公爵,竟然如此堕落。
老夫人是因为谋杀老敬国公和前夫人获罪而死,死后也没进入夏家祖坟,敬国公府也没操办后事,连个白幡都没有。
老夫人被停在另一处宅子里,冷冷清清,连个吊唁的人都没有,夏烨和夏烁兄弟俩跪在灵前,夏烨痛哭流涕,但是他哭的不是老夫人,而是在痛诉老夫人为了保夏烁而把责任全推给了自己。
“为什么?都是儿子,为什么你就那么狠心让我一个人扛,现在你满意了,我不仅要服三年徒刑,还被赶出了国公府,以后就是白衣了,我这一家子要怎么生活啊,呜呜呜~”
宋氏索性称病,连灵都不守了,夏烁虽然很生气,但是他不能说,不能怪罪,因为这一切都是母亲为了保护他,而让兄长揽下了全部的责任。
夏烁跪在灵前,往聚宝盆里一张一张的放着纸钱,心里却对夏熠的恨更深了几分,母亲人都死了,连分颜面都不留,灵堂都不让在府里设,连最后的尊荣都不给母亲留。夏烁流着泪,暗暗发誓要给母亲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