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景默涵刚处理了于氏,管家就进来禀报荣海求见。景默涵知道迟早是要面对的,就让管家把荣海带到书房,自己回去换了一身衣服,回到书房。
一进去,就听见荣海半阴不阳地说:“瑞王殿下还真是忙啊,现在连我见你都要三通四传,没你的首肯,我连瑞王府的门房都进不来。”
景默涵没耐心跟荣海墨迹,直接问他:“你来就是要问本王这些事情?那我告诉你,我很忙,如果没别的事,你可以走了。”
荣海被噎地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是以前从不曾有的,以前即使瑞王再生气,也不会不给他面子。
荣海深吸一口气,知道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耐着心的问:“殿下为什么要把苍梧的人都换了?”
景默涵耻笑一声说:“为什么承恩公不知道吗?既然你已经另投明主,我就不耽误你升官发财了。”
荣海后背立马汗毛竖起,自认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景默涵怎么知道的?可是他不能承认,连忙否认说:“这话从何说起?荣家是瑞王你的外祖家,除了你,谁还会信任荣家?”
景默涵耻笑一声说:“怎么?敢做不敢承认吗?荣海,我念着你是我舅舅,所以还留两分颜面,你不要仗着这两分颜面,就可以为所欲为。”
荣海看景默涵是要彻底舍弃荣家,便收起之前的谦卑,弹弹身上的褶子,坐下来说:“瑞王殿下这是要舍弃荣家了?”
景默涵不动声色地说:“不是本王要舍弃荣家,是荣家先舍弃的本王,你们为了一个假货,竟然弃本王与不顾,本王有多傻再去信任一个曾背弃过本王的人。”
荣海轻蔑的笑一声说:“既然瑞王殿下下定决心了,我也了然了,荣家今非昔比,总要寻一个靠山的,那我不打扰了,我进宫跟皇上汇报一下苍梧的事情,我想皇上一定会很兴趣的。”
景默宸笑着没有说话,伸出手做出送人的动作。荣海这下尴尬了,本来以为这样能威胁住景默涵,万万没想到景默涵竟然不怕,但是已经骑在虎背山了,只能甩手走出了瑞王府。
可没等他回到承恩公府,就看到管家慌慌张张的来找他,哭着说:“国公爷快回去吧,咱们国公府被查抄了?”
荣海一阵眩晕,被管家扶住,上马车快马加鞭往家赶,下了马车,就看到赵公公已经等在了府门口。
赵公公看到荣海,拂尘一甩说道:“承恩公荣海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承恩公荣海勾结苍梧匪患,乱我大景国法,现褫夺封号,贬为庶人,抄没家产,充入国库,钦此。”
赵公公见荣海傻傻呆呆的模样,嫌弃地说:“荣海,还不快接旨。”
荣海这才回过味儿来,拉着赵公公说:“老臣冤枉啊,苍梧的事另有隐情,那不是我做的,我要见皇上,我有要事要禀告皇上,有人要谋反,有人要谋反。”
赵公公看着他疯疯癫癫的样子,以为他受了刺激,甩开他的手说:“荣海,你现在是一介草民,皇上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再说了,苍梧的事人证物证具在,连土匪头子都招认,是受你指示搜刮民脂民膏,真够缺德的,干什么不好,堂堂一品公爷,竟然发这种缺德财,哼~”说着鄙视的看了荣海一眼,拂尘一甩,上车而去。
荣海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喃喃地说:“完了,完了,什么都完了。”
承恩公府是皇上赐下的府邸,爵位没有了,自然府邸也要收回,皇上给了一天的时间,可偌大一个国公府,一天时间哪儿够收拾的,现在哪儿还有时间愣神,管家赶紧把荣海晃醒,着急地说:“国公爷,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皇上虽说抄没家产,但是咱们基本的生活还得过,家里的衣服被窝都要收拾啊,否则明天我们吃住都成问题。”
荣海被点醒,踉踉跄跄跑到府内,老夫人被嬷嬷扶着,哭着喊道:“海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皇上怎么突然要抄家啊?太后娘娘刚没,他们就欺负我们荣家啊?姝儿呢?快去宫里给贵妃娘娘递消息,让贵妃娘娘求求皇上!”
荣玉姝的事情,荣海还瞒着老夫人,怕老夫人知道身体受不了。
荣海扶着老夫人一边往老夫人的院子里走,一边说:“娘,现在我们没时间解释这些,你赶紧回你的院子,收拾东西,贵重的皇上肯定都要抄走,你就把你的衣服收拾一下。”
说完又在老夫人的耳朵旁说了几句话,老夫人才颤颤悠悠回自己的院子收拾。
荣海也回到书房,看到御林军正在搜刮他的书房,转头往自己夫人的院子里走,到处都是哭哭啼啼,荣海顾不得他人,进院子后,拉着夫人嘱咐几句,转身进了小女儿的院子。
进去后,让管家守住门:“有来查抄的官兵,就说这是小姐的院子,让小姐先收拾一下,尽量多拖些时间。”管家点头领命,荣海则进了旁边的厢房内。
谁都不会想到,荣海竟然把密室建在女儿的院子里,这也是上次自己家被盗,才想出来的主意。
进去后,荣海拿出一件特殊的衣服换上,又带上一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木簪,换上一双新鞋,又看着满屋子琳琅满目的东西,叹了口气,这些东西是带不走了,不过只要官兵查不到,还会是自己的。
而此时离荣府不远的一棵大树上,麦穗看着荣海进去、出来不同的装扮,嘴里啧啧称赞道:“真是修炼了千年的狐狸,估计那些官兵打死都想不到,承恩公府最重要的、最值钱的东西不在承恩公的书房,而是在一个三岁稚子的院子中,谨言,你猜荣海这身行头里藏了多少银子?”
景默宸嘴里叼着一片树叶说:“他带出来多少还不都是你的,费那心猜他干吗?反正晚上就知道了。”
麦穗嫌弃的瞪他一眼说:“你这人真无趣,一点儿情调都没有。”
景默宸痞痞地说:“我的情调都放在晚上了,你知道的~”
麦穗脸一红,笑骂道:“流氓,登徒子,臭不要脸!”
景默宸嘴角上扬,恨不能晚上快些到来。
荣家一行人只是带了些衣服、被窝,粮米油盐,就收拾了整整十大车,刚走到大门口,就被御林军的统领尤达拦下,尤达绕着第一辆车走了一圈说:“荣老爷就是体贴,怕我们御林军收拾不过来,这就替我们收拾好了?”
荣海气得浑身哆嗦,大声喊道:“尤达,你别欺人太甚,皇上说抄没家产,可没说连我们基本的生活用品都不给,这些都是家眷的衣服、被窝,怎么这点儿东西都不给吗?”
官场上都是县官不如现管,更何况荣海现在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承恩公,一介草民尤达岂能放在眼里,冲着荣海呸一口说:“荣海,本官的名讳也是你一介草民能叫的?来人掌嘴!”
走过来一个御林军士兵,抓着荣海的肩膀左右开弓,足足打了三十个耳光,荣海的牙都打落几颗,荣老夫人在一旁气得都快晕过去了,尤达才示意住手,轻蔑跟荣海说:“荣海,这些耳光算是给你的学费吧,你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一等公爵了,还是收敛一些的好,每人两身换洗衣服,一床被窝,五斤米面,其他的就留下吧。”说着不管荣家一家老少的哀嚎,转身进了府内,密道还没找到,他们还得继续找呢。
一干人又开始挑件衣服被窝,整理好后,一人一个包袱背在肩上,一步三回头离开了风光一时的承恩公府。
草民是没有资格住在东城的,荣海带着一众家人徒步走到西城,别说老夫人,就是荣海都已经受不了了,脚上的新鞋根本不合脚,已经磨了好几个血泡,孩子哭、女人叫,荣海也在崩溃的边缘。
好在他们总算走到了西城,老夫人颤巍巍从头发里摸出一张银票说:“海儿,我们先找个院子落脚吧。”
荣海点头,把银票交给管家说:“你去先买个院子,不要太大,两进的院子就行,现在我们越低调越好,等大家把我们忘了,我们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管家应声,拿着银票走了出去,一个时辰后,管家拿着房契回来说:“国~老爷,房子已经买好了,你们先进去歇歇,我带几个人去买些柴米油盐和锅碗瓢盆。”
荣海点点头说:“去吧,记得不要再买那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先给老夫人和几个公子小姐买些点心,先垫补两口吧。”
荣海带着一家人进了这个两进的院子,这么个小院子还没有老夫人的院子大,好在跟荣江分家后,家里的主子也没几个了,老夫人住上房,荣海和夫人住西房,女孩子住东厢房,男孩子住西厢房。
空间本来就不大,还要几个人挤在一起,这些娇生惯养的公子、小姐们哪儿受过这个罪,个个心不甘情不愿,但是看着荣海铁青的脸,也不敢闹腾,噘着嘴收拾自己的东西。
荣海来到前院,看着面前一百多下人说:“现在我也落魄,养不起你们了,一会儿牙婆就来领人,除了路上主子跟你们说过的人,其他人都跟牙婆走吧。”
又是一阵哭闹求情,荣海感觉自己的头都快炸了,大吼一声:“够了,不愿走的,老子就把你们卖到勾栏院、清倌小院。”
被荣海一吼,院子里这才清净了下来,大家焦虑地看着彼此,不知道会被牙婆带到什么样的人家,不知道下个主子会是什么样的人。
荣海等管家回来,把这一切交给管家,自己进了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