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身的棚屋内,阿史那雀翎细看过温承荣脊背上的印记,激动地狂喜难抑,却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喊儿子。
“温壮士,你父母可健在?”
温承荣背对着阿史那雀翎,忙整理着袍服,“回王妃,草民不曾见过自己的生父生母,倒是养父和养母健在。”
阿史那雀翎强忍着心头沸腾的冲动,惊喜地直看着温承荣的眼睛,“你是何时被收养的?”
“养父母说,那会儿我还是婴儿。”温承荣不动声色,看了眼从旁审视自己的荣雷,“王爷,我赢了比武,不知何时能与郡主成婚呀?”
荣雷:“你名字中的承荣是如何来的?”
“养父养母是在草丛里发现草民的,故而取名为承荣。冬去春至,万物复苏,欣欣向荣。”
阿史那雀翎欢喜地道:“如此说,这荣真是巧妙。”
温承荣:“听我家老管家说,似我生父家人姓荣,爹娘才给我取了承荣二字为名,说起来,竟是与王爷同姓!”
阿史那雀翎忙对温承荣说了一声稍等,便急迫拉住荣雷的手,将他拉到屏风后。
“阿雷,那孩子的模样,浓眉大眼,俊朗挺拔,像极了你的模样,再加那胎记我笃定,他就是我们丢失的儿子。”
荣雷却不敢相认,比武进行到这一步,难免寻子的消息不会走漏,且这四周人多眼杂,验身又高调进行,当年带走孩子的凶手,恐怕已经在暗处盯着。
“雀翎,我知道你寻子心切,但你不觉得这一切太刻意吗?”
“刻意?”阿史那雀翎气急,“你看看那孩子的眉眼,还有那胎记,还有他说姓荣……”
“天下容貌相仿之人多不胜数,之玹与四哥荣焕更是有七八分的相似,谁看了都说他们是嫡亲父子,就连我,当初也被诓骗了,可事实上之玹是先帝亲子。”
荣雷目光穿过薄纱屏风,正捕捉到温承荣气定神闲地一幕,那姿态,从容得毫无疑惑,更像是在等待一个早已知晓的结果。
“妙珺提议比武招亲,就是怕打草惊蛇才借此伪装,外人并不知我们在找孩子,可这人反而像是在大张旗鼓地宣告,他就是我们的孩子。”
阿史那雀翎不甘心这样错失儿子,“难不成你真让妙珺嫁给这胜出的男子?!”
荣雷自不会让自己的侄女嫁给这种人。
“雀翎,你我征战沙场多年,都有识人之明。这温承荣胎记凑巧,容貌也与我相仿,且赢了之后,在擂台宽衣绕场跑,尤其,那场比武,他赢得更是奇怪。”
“北厥男子大多豪放不羁,赢了比武狂喜之下绕场跑两圈也算不得奇怪。”阿史那雀翎想到被打晕的阿冬,不敢恭维地摇头,“就算你们大漓的阿冬将军再厉害,这世上也有比他更厉害的高手,咱们的儿子比他厉害,你该高兴才是。”
荣雷却反倒提不起半分欢喜。
“阿冬是鬼面暗卫大统领,师承其养父,那功夫与荣之玹、荣袭不相上下,温承荣那功夫虽也不错,却离阿冬还差了一大截。在打斗时,我亲眼看到阿冬几次失了平稳,出拳也有气无力,且呕血昏迷不醒,只怕在打斗之时,温承荣用了什么不寻常的手段!”
妙珺自棚屋外进来,“五叔,温承荣是以剧毒三时离赢了阿冬,还假造胎记,意图混入我荣家,相助幕后之人屠戮荣家。”
阿史那雀翎和荣雷自屏风后出来,就见妙珺扯着两个人进来棚屋门帘,而温承荣乍见那两人,脸色骤变,迅速挥掌自棚屋一侧的篷布上打开一个缺口,飞冲出去……
妙珺忙追出篷布,见温承荣脚踏擂台护栏的柱子,一跃飞过了护城河,她命令护卫,“快去追,抓活的,务必查清他背后的主子是何人!”
“是!”护卫们不敢懈怠,忙赶去追捕。
阿史那雀翎惊喜变成了惊魂不定,荣雷虽早已看出温承荣诡谲,亦是措手不及。
妙珺返回来,见二人神色异样,忙行礼道歉。“叔父,婶婶,温承荣真名为温承,并无荣字。他对阿冬用三时离,阿冬浑身乏力,呕血晕厥。他背后之人早已知晓我们在找人,特以易容假皮肤造胎记,还刻意在名字上加了个荣字。”
阿史那雀翎被人抽了骨架一般,瘫在地上,眼泪便如倾盆大雨,一发不可收拾。
荣雷担心地忙护住她的肩拍了拍,“雀翎,你莫要太难过……”
“阿雷,我们的孩子,恐怕凶多吉少了!”阿史那雀翎泣不成声,“从比武招亲第一日,到如今,参赛者不下万人,找不到,便是真的找不到了!”
妙珺忙将抓进来的两个男子推搡到阿史那雀翎近前,“婶婶莫要灰心。茫茫人海,亿万人不止,咱们才寻了万人,总还有希望的。”
妙珺说完,当即解了两个男子的穴道,“说说吧,那背后主谋是如何知道我五叔和五婶要找儿子的?可是他当年抢走了那孩子?”
两个男子却歪在地上,就口鼻溢血,再无动静。
阿史那雀翎惊得叫了一声,“阿雷,他们死了吗?”
荣雷见妙珺被吓得小脸儿惨白,忙上前探了探两个男子的鼻息,又检查了他们的口中,“他们在嘴巴里藏了毒丸。”
“为一条毒计肯献出性命,那背后之人,定不简单!”妙珺忙朝荣雷一拜,“叔父,侄女决定了,一定将此事彻查到底!”
“胡闹!此事事关重大,叔父自会派专人暗查,你就不要跟着瞎掺和了。”
荣雷及时抓住她的手肘,严苛地命令,“眼下天寒地冷,你手臂刚好些,好生在王宫里养着,莫再奔忙,再说阿冬也需要人照顾,那三时离的毒只怕不好解。”
“是呀!小小,阿冬中毒,也需要你从旁照料。”阿史那雀翎一时间又燃起斗志,心里却不禁感激妙珺,“小小,那幕后之人的事,我和你叔父定会抓到。”
妙珺见夫妻二人又十指相扣,识趣地再没坚持。她也实在担心,阿冬会惨死于那剧毒之下。于是出来棚屋便上了马车直奔王宫,两队护卫紧随其后,浩浩荡荡。
这可苦了奉命来“绑架”妙珺的东方暗卫们……
“太子爷下令绑架这未来太子妃去天宸帝都,这要如何绑架?”
“前面有骑兵开道,后面还有百十号护卫相随,马车也造得结实如宫殿,绑架这女子,太子殿下太为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