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很热爱这份工作,才可能拼尽全力的去做好,才能利用这份工作挣到钱,所以,你的热爱呢?”
醉堂春看上去是一家店铺,但是,苏澈来这儿的几天,偶尔出去逛街采买,看到其他店铺客如云涌,醉堂春却像是隐形的,无人问津,相形见绌,问题出在哪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店到底是干嘛的?
既然都不知道是干嘛的,又怎么会有客人呢?
“我不缺钱。”靳以轩毫不在意的答道。
苏澈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也对,像他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江湖侠客,还那么年轻,怎会甘心守着一家铺子过生活?他自然是不缺钱的,这儿也只是他的一个落脚之处而已。
对自己的近况和未来,她心中的顾虑从未消失。
原以为前几日,她的未来会结束在刑场上,但靳以轩的出现,导致一切都出乎了她的意料。
太子在全国各处发布了通缉令,势必要将靳以轩和苏澈这对党羽绳之以法,以儆效尤。起初苏澈还心存顾虑,自己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岂不是自寻死路?
虽说她和林飞扬的交易,结果就是她必须死在刑场上,但如今出了岔子,再被太子的人抓住,林飞扬恐怕在她死后也不会承认交易作数。
但现在,事实证明,有靳以轩在,她所有的顾虑都是多余的。
靳以轩为她制作了一张人皮面具,改头换面,别人根本就认不出她。
两人逛了一会儿,来到湖边,苏澈坐在石阶上,望着湖面上的那只小船,船夫在船头站着,用力撑着船,船桨在水面上划动,带起层层水波。
她不说话,靳以轩注视着她的脸,也陪着她沉默着。良久,他才开口打破了这份沉寂。
“在我身边,你不需要有生存的顾虑,想做什么就去做,天塌下来,也是先砸到我,没你什么事儿。”
他漫不经心的说着关切之语,让她不要有后顾之忧。
“你也许会觉得很奇怪,我为何一定要死在刑场上。我苏澈并非不求生而先求死之人,但对我来说,也许,下辈子会活的好些,可笑的是,这辈子都没逃开别人的掌控,还计划着下辈子。”
她冷笑,心里自嘲着,靳以轩认真的听着,也没有催促她,他要让她毫无顾虑的对他倾诉出她的秘密。她愿意说多少,他就听多少。
“你相信这世上有妖吗?妖,又能活多久呢?他们的世界又是怎样的呢?”
微风吹得两人衣袂翩飞,她的一连串问题随风飘来,语气很平淡。
靳以轩心里咯噔一下,有些纳闷。
如果她知道了他的身份,或许会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多余。
“你与林飞扬的交易,以你的性命为赌注做的交易,与妖有关?”
靳以轩没有回答她的话,转而向她抛出了一个问题。
他也没指望着苏澈真会回答他的问题,一个将心里的秘密埋藏得很深的人,是不会轻易向别人完整倾诉的。
“是。所以,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听了她的话,靳以轩摇了摇头,苏澈回头看了他一眼,竟然觉得他的这副模样有些呆萌可爱。
“挺可爱的。”
“什么?”
“我说,你挺可爱的。”
换作旁人,定会无奈的笑笑,但靳以轩不一样。曾经,苏澈也说过他有些呆萌。
“说说你的事吧,只要你愿意告诉我的话。”
“你想知道什么?”
“你相信前世今生,所以才想知道我是不是你的亡妻,仅凭你那可笑的直觉,你就打算一直伴随在我身旁试探我?”
“我别无他法。虽然,我十分不愿意。”
从他规规矩矩的做派看来,他一定很爱他的妻子,这时说的也是实话,毫不扭捏,苏澈有些欣赏他。
“对不起,虽然触及了你的秘密,但我还是很好奇,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被我拖累。”
这四个字,言简意赅的倾诉出靳以轩这么多年的愧疚,他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没有他,那么,苏澈会很幸福,至少没有那么多劫难。
“但我爱她,自私的爱她,即使她在我身旁,会被我拖累,遭了劫也好,丢了命也罢,我还是想永远将她留在我身边,让她时刻陪伴着我,我很自私,很卑鄙,我还是没能留住她。”
时至今日,靳以轩已经能够以平静的心态说出这段话,对于面前这个女人,他心里充满期待,所有的心事对她毫不设防。
“你是个好人。对我抱有期待,你会失望的,我不是她,你也不可能在我身上找到她的影子,如果有,那也只是你的错觉。”
“决定权一向在我手里,不管你是不是她,你只要记住,我是救你出火坑的人,至于林飞扬和太子那几个杂碎,我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
两人相识数日,每次谈话,苏澈都觉得两人的隔阂像是根深蒂固般,她偏执,他比她更偏执。但她心里隐隐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总觉得即使如靳以轩所说的那般,他的妻子是被他拖累而丢了命的,但他们一定十分相爱,并且,那个女人临死都是幸福的。
“如果两个人真心相爱,哪儿有什么拖不拖累的,情只初始,都是心甘情愿,飞蛾扑火罢了。我很羡慕你们,但我没有机会找到属于我的心甘情愿,我想的仅是怎样摆脱我的宿命。”
苏澈打算去林府,以现在这副林飞扬完全认不出的面目去,她要亲手将林飞扬扳倒,仅是要他的命,太便宜他了,她要让林飞扬亲身体验到这十多年来她所受的折磨。
从前,她一个人孤立无援,如今有了靳以轩的帮助,也使她有了些底气。将她的打算告知靳以轩,靳以轩赞同的点了点头。
他明白,只有自己手刃仇人,心里才会释然,而这个女子,绝不是甘愿等死的人,她骨子里的傲气和她一样执拗,驱使着她必须达成所愿。
“你要我怎么帮你?我一定做到。”
他没有问此事过程有多难,就一口答应下来了,仿佛在他眼中,从未有难事。
“你与我同去,打打杀杀之事不必多说,只要你解决了其他人,助我一臂之力,将林飞扬留给我,我与他之间的恩怨,我自会想他讨回。你不知林府中的其他凶险,该走的时候,你可不要恋战。”
“你知道他是谁吗?!”
苏澈正对靳以轩吩咐着,正想告诉她,林府里的妖凶残无比,他对付不了,还没说完,突然被一道男声打了岔。
她并没有注意身后,也不知这人是何时出现的,循声望去,正见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身紫袍,一脸气急败坏的年轻男子朝他们走来,一边对她呵斥道。
楚洛尘一直跟踪靳以轩,听到两人的谈话,心里十分不痛快。靳以轩哪儿来的好脾气,竟然愿意为一个凡人女子打下手?!
虽然知道靳以轩是何用意,但这也太委屈他了,靳以轩的地位何其尊贵,即使想让整个林家在世上消失,也犯不着他亲自动手。
“真是给了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染房来了,你知道他是谁吗?!你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真把自己当了!他是你驱使不起的人,你算个什么东西!”
“看来,你的跟班很不愿意看到你帮我。听好了,我并非强人所难,是他自己愿意的,你们家主子都没有什么意见,轮得到你说话?你算什么东西?”
苏澈完全不给对方面子,这人定是与靳以轩认识,一出现就斥责她,她可不管对方是谁,先怼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