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老僧周身流转出温暖的金色光芒。一句句流光般的经文从他口中流出,在他身边萦绕,一句,两句,千百句,无数句金黄耀眼的咒文围着老僧不断旋转飞舞,充斥着整个大雄宝殿。
“你出来吧。”方丈用他厚重的声音说到。
姜白连忙解释到:“大师,柳姐姐见不得光。”
“无妨,出来即可。”
伞中女子听言,化作一缕青烟飘摇而出立在大殿中央。
“我佛慈悲心,愿渡众苍生,禅心是人性,人性本光明……”
方丈口中一直不停地念,大殿里的飞舞的经文不断穿梭于柳若云的身体之中。
柳若云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这种仿佛沐浴在温泉之中的感觉让她回想起六七十年前和江生秉烛夜游的美好时光。她缓缓坐下,双手合十,平心静气地等待大师的做法。
可温暖的金光并未持续很久,随着净化程度的加深,柳若云柔的脸上也越发的痛苦。
“啊~。”柳若云双手撑地,跪在地上,不停哀嚎,身上怨气肆意激荡,和金光交织缠绕,不停抗争。
一旁的姜白陷入深深的焦急之中,连忙问到:“大师,柳姐姐这是怎么了。”
方丈表情严肃,口中一刻不停地念经,并未回她。姜白来回踱步,口中连连叹息。
郑忘书从身后拉住小姐,示意她不要担心。
“老和尚,我要杀了你!”
只见柳若云的怨气弥漫,将四周金色经文吞噬殆尽。柳若云伸出殷红指甲,飞扑向盘坐在地的方丈老僧。
“柳姐姐,不要!”姜白焦急大喊,可阻止不及,柳若云已扑至老僧跟前。
“阿弥陀佛。”
方丈不紧不慢,金色玄光形成一口大钟罩住自身,几束经文从柳若云四肢向周身缠绕,令其动弹不得,缚在空中。
鲜红的衣袖飞舞,面目狰狞的柳若云不断嘶吼。姜白已经很久没见过柳姐姐如此失常暴走的模样,不免有些担心。连忙问方丈道:“大师,柳姐姐她这是怎么了?”
方丈舒了一口气,光罩也逐渐消散,说到:“她曾把怨气强行压入自己魂魄之中,这样虽然可以让怨气尽可能地不再四散害人。但一来让她魂体受损,二来要将怨气完全剥离净化也是极其困难的事情。大光明真经原本可以净化各类怨灵,没曾想这位施主生前的怨念如此深重,不仅仅吞噬了大光明真经的柔光,还使得怨气迷了神智,这才向贫僧冲杀过来。”
“大师受劳了,这该如何是好?”姜白问到。
“这么深重的怨念,真不敢想象你是如何让她甘心把怨气内收的,不过你这倒是大功德一件,让她不再继续害人下去。只是这样恐怕贫僧就做不到净化她魂魄深处的怨气了。”
“大师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波若方丈都无法祛除柳姐姐的怨气,这世间还有其他人能做到吗?”姜白很是焦虑,连忙说到:“柳姐姐难道只能当一辈子孤魂野鬼了吗?”
方丈看了看定在空中的柳若云,缓缓道:“施主莫急,方法还是有的。”
姜白眼中一亮,问到:“恳请大师指点。”
“不知施主可曾听过菩萨低眉和金刚怒目?”
姜白摇摇头。
一旁沉默了许久的郑忘书开口说到:“佛家讲究慈悲为怀,爱护世间生灵,此乃菩萨低眉。遇世间大恶,不能以善度化,只能以佛法惩戒,此乃金刚怒目。”
方丈点头说到:“正如施主所言,这位怨魂若是继续如往常那般残杀生灵,怕迟早会被金刚降魔所镇压的,好在她已经在施主感化之下醒悟,所谓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她已放下杀戮,也能结下善果。可佛法无边,金刚怒目易,菩萨低眉难,要想感化世间万物,贫僧这浅薄的度化修为实在不够。不过此去西北,大漠之中,有一小庙,名曰清泉寺,里面有一无名老僧,他的佛法才是现世佛门弟子第一,你们可以去找他。”
姜白听言,连忙鞠躬作揖,连连称谢。
两个时辰之后,柳若云恢复神智,方丈解开束缚。
“我……是不是做什么恶事了。”柳若云小心翼翼地问道。
姜白早已平复好心情,说到:“没事,柳姐姐,你什么都没做。我们去清泉寺,那里有人可以帮你。”
柳若云仿佛松了一口气,点头嗯了一声,飘回伞中。
拜别方丈,姜白准备同忘书哥离开。
郑忘书却停在原地未动,忽然问到:“方丈的金刚境界如何?”
老僧起身,看了看郑忘书缓缓说到:“不知如何。”
“可否允许晚辈一试?”
姜白在旁边有点摸不着头脑,拉着郑忘书的衣袖,悄悄问到:“忘书哥,你干嘛,你难道想在这佛门圣地跟方丈动手不成。”
郑忘书眼神坚定地看着方丈老僧,并不理会姜白。
方丈哈哈一笑,说到:“无妨无妨,姜白施主不必担忧。这位小友,移步殿外可好?”
话音刚落,只见方丈和郑忘书从殿内消失,几乎同时两人已经在殿外一东一西站定。
前院里练武的僧人们见方丈和年轻施主拉开架势,纷纷停下看向二人,低头轻轻议论这年轻施主是何来头。
姜白跑出大雄宝殿,听见郑忘书说到:“方丈,晚辈有礼了。”
老僧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从容,说到:“请。”
郑忘书双指向前一挥,一股浩然天下的剑气以威压之势形成一把巨剑模样冲向波若寺方丈。
老方丈双手合十,虽然年迈,但身形依旧挺拔正直。
“阿弥陀佛。”声音雄浑轻柔,不卑不亢。
金色真气形成的大钟挡在方丈与郑忘书的巨剑之间。
正在激荡处,两股真气却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姜白并未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院内两人。
郑忘书大喊:“小姐,走啦。西北还远着呢。”
回过神的姜白匆匆跑到方丈身边,鞠了一躬,说到:“忘书哥就是个武痴,方丈大师莫要见怪,我们告辞了。”
说罢,拉着忘书哥往外走。
门下众僧也是摸不着头脑,心想:这就完了?谁赢了啊。
见二人离开,方丈会心一笑,说了句:“善哉善哉。”转身向殿内走去。
回到殿内,怀心疑惑问到:“方丈师兄,这两人怎么又急着离开了,还对师兄你大打出手?当这波若寺是什么地方了。”
方丈示意他别再说话,独自离去。
姜白在寺外听见身后有人喊,回头一看正是之前扫地的瘦和尚净空。
“施主,你们的要紧事解决了吗?”
“谢谢你啊,净空师父,为了我们还害得你被长老训斥。”
“没事没事,怀心长老虽为人严苛,但他佛法修为是极好的,只是我老惹他生气罢了。”
郑忘书在一旁说:“我看,你的佛性比他要好的多。”
“施主莫说气话,怀心长老为管理这诺大的波若寺费心费力我们都看在眼里的。佛说放下,若连长老几句训斥都放不下,这佛,也就参不透了。小僧出来送送你们,若事情解决了就回临安吧,这千里之路还挺远的呢。”
郑忘书开玩笑般说到:“我们不回临安,我们去西北清泉寺,你可想换个寺庙修行?跟我们走吧。”
净空挠了挠自己的光头,羞涩地笑道:“不了不了,此去西北也是很远的,二位施主赶紧赶路吧。”
“那,净空师父,我们先走了。”姜白挥了挥手,说到。
“嗯,一路顺风。”
走在路上,姜白问郑忘书:“哥,你为什么要跟方丈大师切磋啊?”
“佛门修行分为两脉,一脉讲菩萨低眉,以济世佛法,普渡生灵为修行,一脉讲金刚怒目,以金刚境界惩戒世间大恶。虽然说佛门弟子两脉皆修,但毕竟精力有限,很难做到两脉大成。所以专精一脉是绝大多数佛门弟子选择的修行方式。你可能感觉不到他这不败的金刚境界到底有多么高深,听他所言,西北清泉寺的无名老僧普渡佛法当世第一,却没说佛门弟子中谁的金刚境界第一,我猜测,这金刚境界第一人应该就是方丈大师。”
“所以你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要和大师切磋一番。”
“虽然有些冒昧,但我的确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那你们谁赢了?”姜白好奇地问。
“说实话,我不知胜负如何。”
姜白小嘴一嘟,说到:“谁叫你们不多较量一下。”
“嘿,你不是怪罪我跟方丈动手,失去了小辈对前辈的尊重嘛?现在怪我没有和方丈多切磋一下。”
“嘿嘿,礼貌归礼貌,你们这罕见的较量我还是很想看的。”
“佛门弟子讲克己无欲,这方丈见我却同样按捺不住想比试一番的冲动,想必大师年轻时候也是一位性情爽直的武僧吧。”
姜白笑到:“难怪大师会答应和你动手,原来和你一样是个武痴,真是没有一点大派宗师的气派。”
“别乱说,虽然方丈大师是性情中人,但他这金刚修为却是极为高深的。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如果倾力一剑,能否撼动他这金色玄钟。”
姜白道:“天下修士众多,隐世不出的高手定然很多。说不定赵寒山也破不了方丈大师的金刚境界呢。”
郑忘书叹了口气,说到:“听闻赵寒山正在四处挑战评武榜上有名的高手,不知这天下又有多少高深武学要失传了。”
“别想啦,你一定可以打败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