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就这么傻看着天上的星月,也不知看了多久,就被温柔的风月给裹挟,沉沉睡了过去。
一夜虽无梦,却怎么也不安稳。
总觉着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于是不知几时开始辗转反侧个不停,神识越发的清醒异常,然后身边的人都给不安分的她给作醒了。
“怎么了?”音陆睁开眼,瞧着那被被子捂住了大半的小脑瓜。
他昨天实在是感觉自己在疲于奔命一般,累的额头都在发痛,但是还是硬撑着跟大家善后完才带着止水回房间睡觉。
她本来还睡的死沉死沉的,自己怎么都没叫醒,却不知这会儿是出了什么岔子。
音陆随口猜着原因,“做噩梦?”
对方沉默了半晌,他本就半梦半醒着,以致于他险些又要睡过去。
止水忽然翻身面对着他,悄悄的扒下些被子,露出半张脸,神秘兮兮的问:“你说,他们不会这时候来偷袭吧?”
他挑眉,原是被搞成了神经衰弱…
“你做梦了?”
看着他漫不经心的平静面色,她莫名气结,伸手捶了他一下,才说道:“做你个大头鬼,我这是保持警惕。”
“…嗯,之前我问你要不要洗个脸你记得吗?”
她皱眉,认真回想了一会,遂问:“…你叫过吗?”
音陆闭上眼,嗯了一声。
她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这厮的脾气见长,已经学会拐着弯的diss自己了。
哼了一声,苍白无力的辩解道:“我前半夜是累晕倒了…我后半夜脑子才苏醒了。”
他还是嗯了一声,只不过气息越来越弱了下去。
以自己的经验判断来说,他要睡着了。
但是…
止水登时就打了个滚,压在他身上,天真的想以示威严,结果…人眼皮都没抬一下。
整个身子都趴在他身上,还裹着一床被子,妄想在自己单薄的体重上加点重量,且也做到保护人身安全的防护,无后顾之忧的给他施加压力。
谁叫他敢惹姑奶奶呢?
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想来再过段日子就完全不把自己这个母老虎给放在眼里了。
只不过现实总是给以较为骨感的回馈,对方一动不动的继续睡觉,任由着她无理取闹的行径。
止水长叹一声,男人果然都是捉摸不透的大猪蹄子。
不过好在自己从小屡挫愈勇的脾性依然完整保存到了现在,她连滚带爬的滚回了原位,然后凑到他耳边,故作阴森的抖着嗓子叫他,“音陆~”
男人终于半抬起了眼皮,睨了她一眼,“止水,你是不是疯了?”
托着下巴,傲娇的哼了一声,“谁叫你得罪我?”
他皱起眉,似有一头的问号已经迅速的蔓延到了眉梢。
止水甩了个大白眼给他,然后垂下眼皮,连自己也不知眼睛落在何处,好一会,又开始闷闷不乐的嘀咕道:“我现在有一种凌迟处死的感觉。”
“也不知道多久死,但总归又要被处死,想到这儿,我就精神抖擞的睡不着了。”
音陆脑子稀里糊涂的,也没听的太明白,一新只觉得这妮子聒噪的让他不耐,于是翻身一把给她拉近怀里,然后快速的拉上被子,把人裹在里面。
“有什么事,先睡觉再说。”
被子里传来委屈的哭腔,“…音陆,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只是那哀怨而刻意的声音明显过于的有些假了,所以他表示不作声的默默听下去再说。
言多必失。
就在这半梦半醒之间,他才忽然回想到了音爹曾经千叮咛万嘱咐叫他这个榆木脑袋在对付女人时,千万别犯下的错误。
“你以前挺能熬夜的。”
果然…
房间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止水本想着做戏做全套,结果半路被闷得半死,忙从被子里钻出头来,大口大口的吸着气,不忘吐槽道:“你不爱我了,你想要谋杀亲妻。”
盯着她神采奕奕的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是不是精神好?”
她眼睛瞪得铜铃大,左右打量着封闭黑暗的房间,小声说:“我紧张,我睡不着,我怕被暗算。”
“…”
音陆一直是十分平静的性格,哪怕是有天死到临头了,他心里大概也不会生起太大的波澜,毕竟任何的生物都终有一死,大家殊途同归,他早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更别说自己的情绪起伏到几近想要打人的情况,基本是平生都没有发生过的。
但是此时此刻,他竟然有了这个冲动。
他皱着眉,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按耐住自己胸口的躁动。
尽量保持着常态,淡淡说道:“哪要不然你出去去阳台跑几圈?”
她顿了顿,凑到他耳边,说:“你跟我一起?”
“…”
要说自己在什么时候开始渴望当一个聋子,那肯定是现在了。
他就可以装没听见的样子,若无其事的继续睡觉,而不是被半夜拉起来,看着一小姑娘在阳台上忽然饶有兴致的锻炼起身体。
嘴里还发出呼呼哈嘿的怪声。
而止水对身边阴沉脸色的男人视若无睹,自顾自的在阳台上小跑着。
只不过跑了几圈,她就觉得自己浑身发软快要虚脱了似的,于是停下步子,插着腰使唤道:“音陆,给我拿个椅子来。”
“…”
算了。
他这么安慰着自己。
进屋里随手给他拿了个小椅子过去,放在她身后。
止水迅速坐下,身子后仰倚靠着椅背,呈一滩烂泥状,等喘顺了气息,转头总算关注到了身边石化的雕塑…而且已经在闭目养神。
惊叹的咂舌,悄声道:“…你们是站着都能睡的吗?”
他睁开眼皮,对上她端详的目光,“…我没睡。”
“但是我们站着也能睡。”
出于自然反应的想象了一下,不禁联想到了鸟儿艰苦的生存环境,又想到从小被家里不待见的亲未婚夫,想来也是可能落得过在树杈上站着睡觉的惨状。
她伸手拉拉他的衣摆,目光透出几分同情,“…你可真可怜。”
“…”
音陆盯着她明亮生辉的双眸,失了神。到底是他确实一点不懂女人心,还是…这丫头被刺激傻了?
不得不说,自己当下由心的认为,约莫是后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