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开折扇,迅速左右挥动着手臂,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将来势汹汹的符咒尽数粉碎。
失去能力的符咒碎片,仿佛是飘零的枯叶,转眼随风吹扬散去。
再眨眼,她已然期身到他眼前,扬手扇面抵住他的脖颈,一张漠然的冷脸缓和下来,轻笑道:“你输了。”
宛如是娇俏的少女一般。
可谁能想到在这少女皮囊的身体里,住了个凶悍如厮的妖怪。
司空明神色微动,惊诧不过一瞬,然后就依旧恢复到趾高气扬的姿态,且面上还透出一种生死有命的坦然。
降妖师一生陷在危机四伏的境况里,纵然他们年岁不大,但何尝会没有赴死的准备。
她胸中不由暗叹了一声,却还做出无动于衷的模样,缓缓开口:“不过看在司空同学的份上,我不会要你的命的。”
止水想了想,说:“如果你觉得上一次的约定驳了你们司空家的面子,那我现在改改。”
“若是哪日你觉得你已经有了确定能打赢我的能力,我随时恭候,但在那之前,你就暂时委屈委屈,跟我们这群妖怪和睦相处吧。”
她笑笑,“可以吗,司空同学。”
三人沉默不语。
他们都是聪明人,不论是为了大局还是私心,都不想轻易的牺牲一个年轻优秀的降妖师。
所以如果还有回旋的余地,不论怎样,还是会有几分的迟疑。
止水赶忙就顺水推舟,“那我就当你们都是默认了,要是反悔,不排除我会去你们司空家亲自说理的可能。”
“这样大家可都不好看,对吧。”
说罢收回折扇,恢复到如常的状态。
“想必你们应该也不是特意为我而来,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家里人的谈话了。”
移开视线,再提步潇洒的擦肩离开。
徒留下三人有些茫然的背影。
止水的耳朵尖,刚走到楼梯拐角,无意就听到男人的声音说:“爸叫你回去一趟,家里有事。”
原来是因为要走了…也就能当做无事发生,再懒得跟自己计较了。
她还以为这些固执的小屁孩真能对自己那么大气呢。
毕竟他们一家子的性格,貌似都是一样的古怪。
——
司空修下午就请假离开了学校。
送别了他,直到背影都消失殆尽在视线尽头,郁夏夏才收回眼,颓然的叹道:“我感觉司空同学抵不住你的美貌攻击,被你拿下了。”
“what?”她欲哭无泪。
郁夏夏撇着嘴,委屈巴巴的说道:“他经常都在看你,我发现了。”
她愣了一愣,也撇了嘴。总不能说是因为发现自己其实是个妖怪,但是又碍于能力不足,憋的极其难受,最后就只能用眼神攻击。
止水宽慰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们主要是结了点私仇。”
郁夏夏登时睁大了眼,不敢置信的说道:“啊?你竟然跟我的司空结仇了?人家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如此对别人?”
她噎住,憋了半天,开口:“…反正就是差点打了一架的辣种。”
郁夏夏表情更加浮夸,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所以你把我司空打回了家?!水水,你是个野蛮人!”
甩了一白眼,不打算在跟她对演偶像剧的傻白桥段,于是不耐的说道:“好了,别演了,我怎么可能把他打回家,而且我说的是差点,也就是说我们还没打好吗?”
“唉,那你说司空回去干啥呢,听那意思,也不知道多久再回来。”她顿了一顿,泫然欲泣,“他不会不回来了吧?那我现在就去死!”
止水撑着下巴,瞄了假哭的人一眼,无奈道:“求你,不要再戏精了。”
闻言,郁夏夏收起了呼之欲出的表演欲,继而叹道:“那你说他怎么就一声不吭的走了嘛。”
她惊悚的挑眉,险些以为自己耳朵聋了,“难道刚刚不是你缠着别人说了一火车的话吗?”
她摇摇头,“我对他千言万语,怎么都说不尽。”
止水倒头栽到课桌上,“我睡了。”
抓着她的手臂,来回摇晃,“诶,水水,司空肯定寒假前都不会回来了,到时候寒假我们去找他玩呗?”
“到时候再说呗。”
反正老娘肯定不去狼入虎口…
去了还不知道到底玩他还是脑子有坑的玩自己…
想到满屋子的降妖师围堵在身边,一个个都是司空家的特有冷脸,那场面想到就…让人难以入睡。
于是第二节的体育课,止水又果断逃课了。
音陆端正坐在台沿,低着眼皮瞧着毫无顾忌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睡大觉的少女,不由觉着好笑。
“止水,冷不冷?”
她摇头,“不冷。”
虽嘴上是这么说着,但他还是把外套脱掉,给她披在身上。
想到今天的事,她随口问道:“音陆,司空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音陆沉吟了半晌,才说:“不清楚,但是听说在外清剿除妖的本家降妖师,都忽然被召回去了。”
她猛地睁开眼,皱眉道:“怎么办,我突然皮子好痒?”
“…”
她哀嚎一声,“我感觉我内心无比想去掺和一脚。”
闻言他只觉得青筋跳的也是无比欢快,耐着性子说道:“止水,你还要上学…而且你,管司空家的闲事,家族会遭受非议的。”
止水抬起脑袋,扑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他说:“那我们私奔,再易个容?”
“…不行。”
她不解,“…为啥?!”
音陆神色平静,但却有一种心如死灰的漠然,开口声音里也没什么起伏,“沉静大人会杀了我。”
“…你一个堂堂鹰族三少爷怎么能惧怕沉镜这种地头蛇?你应该目中无人,不惧一切…”
“我不是怕,我是无能为力。”音陆懒懒的答道:“我哪哪儿都没办法跟沉静大人比高下,连喝酒都是…被灌吐的那个。”
“…沉镜到底喝了多少,都把你喝成心理阴影了?”
他努力回想了一会,还是摇头,“太多了,不清楚。”
“喝吐了多少人?”
“全部。”
“他吐没?”
“没有。”
止水干脆地将外套蒙到头上,闭眼道:“对不起,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