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如期而至。绿油油的树冠张开笑脸,在夏风中啦啦欢笑,它头上的蝉儿在喳喳伴奏。墙外的蓝天悠远庄严,天的远方,我度过的那么多年夏天的情景依然在目;这个夏天,真的不一样。
不知不觉中,我已承认了我们的关系。今天,他又过来了。他穿着黑衬衫,人显得瘦,但是很有神,态度一如既往地平和,说话语速不快,温和平顺。他带了一本今年夏天的时装画册,让我翻看。
“你看,这一幅,现在街上很多女孩子都穿这款,我买了一件,等你穿了,效果一定很好。你还喜欢哪一件?“他很高兴地问我。
“好啦。模特穿件件都好看,可是我就不敢说了。”
他看看我,说:“你穿,不叫好看。”
“就是。”
“而是叫漂亮。”
“好你啊。”
我们相处融洽、相互牵挂,彼此承认。但是,我知道,我们之间身份、社会地位、生活等的差距不止三十九级台阶。至于以后我的何去何从,我真的需要好好思量。
恢复自由的日子终于到了。他来接我。走出了大门口,我回头望望,感慨挺多。
“怎么?留恋?”他打趣我。
“是的。你坐一回,我来探视你,咱就两清了。”
“注意,这里是女同志监狱,我来坐可能要等下辈子。下辈子你还记得我,我们死也要在一起,歌曲不是这样唱的吗?我俩永远也清不了。”
我告诉他,我现在想回广西江边小城的家,有带大我的外婆,母亲不在了,我很想念外婆。他说不如先去他家。去他的家?大城市的家庭,就算是普通百姓,应该都不喜欢外来小城姑娘吧?而且我刚从某个地方出来。
他知道我的顾虑。他告诉我,他父亲于两年前不在了,有一位后妈,还有同父异母的两个弟弟;亲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成长中,无论什么生活条件都不如两个弟弟。家里的一切,一向都是后妈说了算;家中的东西,他没想过能分一份,他说他也不指望,一切要靠自己。现在还在家住,多年来也习惯了压抑的生活。等到结婚了,就搬出去住。
“我有点害怕见到你继母。”我说。
“我就这么让你没安全感?有我在,你担心什么?她算什么。我带你回家,不是征求她的意见并得到她的接受。真正好的爱情是公开的,我不需要偷偷摸摸。”
我战战兢兢地跟在他后面。
离开城市中心地段,到达一小区,到处是葱茏的树。他把车停在一楼车库,带我上了二楼。进了屋,我们换了鞋子。洗手后,他让我坐,并给我泡茶。我坐在软沙发上,局速不安,手跟脚不知该怎么摆放才合适。心里不由得一直对自己说:“这是见人家家长啊。人家对我会有什么态度……问我话时,我该怎么回答。”哎,心乱如麻。
“喝茶啦!”他递给我茶,坐到我身边,“怎么啦?”
我不作声。他走到我跟前,蹲了下来,看着我,说:“我在这里呢。这是我家,不会有什么状况。在那个地方你都不紧张,在这里,更不需多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