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小七一个趔趄,手中的羊膀胱顺势一滚,咕噜噜,好巧不巧正滚到了大蜈蚣的近前。
红头蜈蚣精也被着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够呛,刚想窜起来伤人,却又被不远处的酒香所吸引,顾不得许多,只见它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就将羊膀胱吞入腹中。
呃喽一声,大蜈蚣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一股酒气合着腥臭喷涌而出,刚爬起来的小七好悬又被熏倒。
“喵~~~!”一只胖大的狸猫蹲在蜈蚣精洞口旁边的古树上,一脸嫌弃的喵喵直叫。
“好臭好臭,臭虫子,这次我一定要烧死你!”
一个佝偻着身子、花白头发,满脸褶皱的老婆婆表情娇憨,说话的声音是如银铃般清脆的童音。夜风呼啸的荒山野岭,小七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只觉得比第一次见到大蜈蚣时还要诡异。
“你是……”
“少废话,笨蛋不想死,就滚一边去。”老婆婆双手叉腰,傲气十足。
还是熟悉的用词,还是熟悉的语调,小七心说,果然今天出门又忘了看黄历,暴躁小萝莉加持异装癖,我怎么又遇上她了……。
这边只见老婆婆一串花式手诀上下翻飞,同时口中念念有词,“元神、元气与元精,函藏真火!速速去!”
又是这一套?不就是先泼酒再点火,想烧死大蜈蚣吗?小七心里鄙视。
老婆婆念完咒语,四周除了风声一切安静如鸡,大蜈蚣除了晕乎乎的在醒酒,也是毫发无伤。
噗呲一声,小七忍了又忍,还是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瞬间换来两道足以杀人的目光和一声猫叫。
大狸猫躬身从古树上跳了下来,别看它样子肥肥胖胖,可动作起来却十分轻巧灵活。老婆婆怒气腾腾的向后退了两步,站在大猫的身后。
什么意思?莫非那暴躁萝莉是让大猫吃了那蜈蚣精,来个狗咬狗?可是肥猫虽大,在小塔一般的红头蜈蚣面前还是个小不点啊……,小七完全看不懂面前这一人一猫的套路。
就在这时,只见圆球一样的狸猫开始不停的大口吸气,霎时间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长到和赤头蜈蚣一般的高度。
小七这下惊诧的下巴好悬掉了下来,狸猫头大如斗,利爪似钢刀,一条不断也只有摆动的尾巴能有一个成人的腰那么粗,打到地上的石块,石头立即化为碎末。
而站在古树下装扮成老婆婆的小萝莉,则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再配上一旁两只妖怪的对峙画面,这场景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可正当狸花猫变身完毕,躬身就要扑向赤头蜈蚣之时,一阵山风打着旋的呼啸刮过,掀起一大片没有草皮覆盖的山土尘沙,瞬间迷住了两人两妖的眼睛。可等到小七好不容易重新睁再次睁开眼,刚才还凶恶异常的大蜈蚣已经翻身倒地,一张大嘴里汩汩流出浓绿色的汁水。
“吓死了?”
“终于毒发了!”
暴躁异装癖小萝莉和小七同时惊诧道。
“明明是被我家阿狸吓死的。”小萝莉顶着一张“老脸”跺脚道。
“求求你别这么说话,我看那蜈蚣精多半是被你吓死的。”小七一捂眼睛,惆怅的说道。
……
精疲力竭的回到高宅时,已是夜半时分,小七和一直等在门房的高冠简单的说了说击杀蜈蚣精的经过,便快步回了房。
洗漱后躺在床上,本以为累极后会沾枕头就着,却没想到瞪着两只眼睛反而越发精神了。
好酒的大蜈蚣最终还是死在了酒上。
本以为前来截胡的小萝莉会纠缠不休,没想到在发现大蜈蚣彻底死翘翘之后,那一人一猫竟豪不废话的当即抽身而退,只留下小七一个人原地一头雾水。
用峨眉刺割下大蜈蚣的头颅,找个隐蔽的小山洞藏好,作为明天去镇衙请功的佐证,希望一切顺利……。
沿着白豚镇镇中心一直向南走,不出一里地便会来到一个名叫金玲街的地方,站在不远处的恒心塔上往下看,整个金玲街成半弧状,并与周遭其他的宅院商铺都保持着一定距离。
这里是白豚镇最热闹的一个地方,当然只限于晚上。每到夜幕低垂,不管是皓月当空,还是****,总会有形形色色的人赶来此地争做火山孝子。而在这莺歌燕语的花街柳巷里,最最热闹的是一家名为金美楼的青楼。
夜半时分,金美楼里的一场“盛宴”刚刚落幕,花魁巧儿今日正式由清倌人转为红倌人。
巧儿年方十九,长得清丽脱俗、纤细瘦弱、我见犹怜,因而愿为她一掷千金的人实在不少,今夜就差点踏平了这金美楼高高的门槛。
但一番竞拍下来,最后还是由特地从鹭州府赶来的吴员外拔得头筹,以千枚金币的价格抢得春宵一夜。
红烛、喜帐、大红喜字,金美楼三层东侧最大的那间房被布置的喜气洋洋,与普通百姓家成婚的洞房一般不二。
此刻一位身穿大红喜服的女子正端坐在铺着红绸夹被的宽大架子床上,一动不动。喜服层层叠叠、繁缛复杂,可套在她的身上却不显一丝臃肿。嫣红色的盖头上绣着精致的花开并蒂,将新娘子遮的严严实实。
洞房外,喝酒划拳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人们该散的散,该上楼的上楼。紧跟着一阵踉跄的脚步声猝然响起。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一个中年男人满身酒气的迈大步走了进来,又反身将房门关严。
圆头圆脑小眼睛,因为醉酒整张面皮都红红的,只见他同样身穿一套大红喜服,却像五月五端午节的大个肉粽一样,紧紧地箍在身上。
“巧儿、巧儿!等急了吧,楼下的那帮人非拉着我,灌我的酒,结果你猜怎么了,呃……”男人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全他娘的被我给喝趴下了,哈哈哈哈。”
男人一边大笑着,一边歪歪斜斜的直奔大红架子床而来。
夜风呼呼的拍打着垂着红丝绒窗帘的玻璃窗,门窗紧闭的屋内,圆桌上的红烛闪了一闪。
架子床上的新娘静静地坐着,依旧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