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儿，你帮我打热水，我要沐浴。”顾云落一回府就直接回了自己房里，感觉疲惫得不行，又想着还没有问清楚珍儿，于是就想先洗个澡再说。

珍儿把桶里装满水了，然后又按照顾云落的吩咐，洒了一把盐，倒了一些醋。

往常四小姐沐浴都是撒花瓣和羊奶的，今日却放盐和醋，她虽然很不解，但看见小姐今日撇下了她，回房又一声不吭，便也不敢问。弄好之后就退到屏风前去了。

顾云落自顾走到屏风后直接脱了衣服一甩挂在屏风上，然后就躺倒浴桶里了。

“珍儿，你今日为何撒谎？”

“小姐，您，您说什么，奴婢没有撒谎啊……”珍儿只觉得今天的小姐和往常不太一样，心里正直犯嘀咕，一听顾云落的问话吓得不行。

“还不说实话，说！你是不是三夫人派来害我的！”

珍儿一个激灵跪在了地上，“小姐，冤枉啊，奴婢是珍儿啊，怎么会害小姐。”

“昨夜上元节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但是你没有如实告知，难道不是图谋不轨吗？还不说实话，不怕我把你送到县衙去吗？”

“小姐，奴婢知错了。是，是老夫人不准说的，说是王大人下的官令，不得讨论昨夜之事。奴婢看您平安清醒，又全然忘记昨夜惊心之事，不知多高兴。”

“既然我已经晕倒，那又怎能喝三夫人的汤，你还说你不是三夫人安排在我身边的！”

“小姐，真不是的，奴婢自幼一直陪伴小姐，怎敢害小姐。昨夜小姐在床上昏迷不醒，除了大夫开的方子，三夫人和三小姐也送了汤药过来，都是奴婢用勺子给小姐灌下去的。在场的大夫，还有老夫人，三爷都是亲眼看见的。”

“你说的是真话？”

“小姐可以去问的，奴婢所说句句属实”

听着珍儿的哭声，顾云落有点心软了，刚刚本来也是故意吓吓珍儿的。

这清河郡的春天到了晚上也是有点凉，泡了这放了盐和醋的热水澡去去寒，身体总算放松一些了。

“今日李青莲和陆雪来过了吗？”

“回小姐，今日三夫人和三小姐没有过来。应该是在中院吃家宴耽搁了。”

“那今日府里可有什么事发生？”

“今日各院都去老夫人的中院吃家宴了，府里一切如常。”

“行，我信你了，但是你记住，我再也不是从前的四小姐了，以后我出府不用跟着我。在府里，我有事自会找你，其它时间，你就自己打发。我不喜欢人伺候，听见了吗？”本来想把珍儿撤了的，但是顾云落一想到洗澡水还需要个人来打，这头发也要有个人梳，还有这繁琐的衣服也要有个人帮忙穿，想想还是留下了。

“奴婢知道了，但是，刘妈妈……”

“刘妈妈那里我会去说的，你做好你的事就好，今天我们之间的对话也不能让第三人知晓，否则后果自负。还有，今后在我面前，不需要跪，起来吧。”

珍儿想着今晚上的小姐明明是小姐，却性子大变，好生奇怪，但是也不敢问。爬起来，揉揉膝盖就退下了。

清河郡县衙后宅。

“娘，别生气了，没回来吃家宴是我不对。我今日在礼苑认识了好姐妹，就是钟家大小姐钟沐晴，苏家大小姐苏凉笙，还有就是您知道的自小与我一起长大的云落。今日大家都很欢喜，凉笙便邀请我们去香满楼吃了一顿。女儿真的没有去别的地方，不信，您可以派人去香满楼问问。”王浅兮越说越委屈，一回县衙，王夫人就一脸嗔怪王浅兮没回家吃家里特意准备的及笄家宴。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去香满楼呢？成何体统，这要是传出去了，还要说我王家家风不佳了。”

“娘，我又不是一个人，我们四个一起的，在雅间吃的，没有外人，娘就不要生气了嘛。”王浅兮继续撒娇卖萌。

“真拿你没办法，待会儿看你爹怎么收拾你。”王夫人用食指轻轻戳了一下王浅兮的脑门。

“谁说我要收拾兮儿了。”

“老爷……”

“我疼兮儿还来不及，哪里舍得伤她，倒是夫人，以后兮儿要是出嫁了，想起自己平日老是责怪她，看你不后悔。”一身官服还未来得及脱换，王明年宠爱地摸摸王浅兮的头，这是他和夫人唯一的孩子，自然是不能有一丝差错的。

“还是爹最疼兮儿。”王浅兮第一次见这个古代的爹，文质彬彬，笑意盈盈，一脸宠溺地看着自己。

“娘也疼我。”王浅兮拉着王明年和王夫人的手笑得一脸灿烂。

“好了，就你嘴甜，你爹刚忙完公务，还没用晚饭呢。”王夫人松开手，“老爷，你先去换身衣裳然后用饭。”

“不换了，就这样吃吧。”说罢，王明年便取下官帽放桌上坐下了。

“这菜都凉了，我去厨房看着热一下。”

“去吧。”

看着王夫人带着丫鬟们把菜端着去厨房了，王浅兮立马站到王明年身后很狗腿地说：“爹，一天处理公务下来累了吧，我给您捶捶背，揉揉肩，您放松放松。”

“是有点酸，不过兮儿可是有事要跟为父说？”王明年还是知道这个女儿的，每次有求于人都是很殷勤的，想想心里如食蜂蜜，这么个宝贝女儿。

“爹，您好厉害，居然知道我有求与您，您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我太崇拜您了，您简直比神算子还厉害啊！”王浅兮抓住机会，一通彩虹屁。

“今日都成年了，怎么反而胡言乱语了。有事就说。”王明年想今日这个女儿说话怎么稀奇古怪的，但是好听也就没深究了。

“爹，女儿两件事想请教您，还请爹一定要告知女儿真话。”王浅兮边揉肩边试探着，生怕触怒了这个县爷爹，毕竟才第一次见面啊。“但是女儿问了，您要答应女儿，一定不能生气发怒，求您了……”

“好，爹爹答应你，谁叫我与夫人只有你这一颗掌上明珠呢。”

“爹，第一件事，昨天我们四个人是不是在凉月亭被雷电劈晕了，第二件事，您是不是和清河郡其它七府的人在讨论今日及笄的小姐们和那些公子的婚事？”

王明年一听第一件事马上就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女儿：“兮儿，你今日是与顾府四小姐，钟家大小姐和苏小姐一起出去了？你是怎么知道第一件事的？你听谁说的？这等胡编乱造之事你也信？”

“看爹爹这样子第一件事是真的了？”王浅兮委屈地撇嘴，“难道真的是爹爹封锁了消息，不准任何人讨论的吗？爹爹为官清廉正直，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霸道不讲理了？”

“兮儿，你别听风就是雨。唉！”过了几分钟，王明年转过身继续说着：“昨夜那件事闹得满城风雨，许多百姓都说是有妖魔出现，选中了四位小姐，所以才会有圆月雷鸣闪电来收四位小姐的魂魄，祭祀上天神明。我朝百年来一直最忌讳巫蛊鬼神之说，这些话要是传到临夕城，传到皇上的耳朵里，那是要掀起血雨腥风的。所以为父才不得不联合他们几家望族将消息封锁不准提及。好在你们四个都平安醒来，今日百姓听到礼苑的钟声，也自然不会再传了。”

“原来是这样，还好爹爹英明，不然被有心之人利用此事那就要出大问题了。”王浅兮继续给王明年捶着背，“那第二件事爹爹要怎么说”

“什么事啊，等你爹用了膳再说。”闻声看见了缓缓走来的王夫人。

“娘～”

王夫人满脸微笑，待丫鬟们把热好的饭菜摆好之后就坐下了。

“夫人，兮儿的婚事你就详细说与她听吧，今日及笄了，也该议嫁了。”王明年说罢就吃饭了。

“兮儿，你过来。”王夫人招手示意王浅兮到自己身边坐下，“你爹用饭，为娘告诉你。昨日上元节，清河郡几家大户在香满楼摆下宴席，你爹作为本地父母官，带着为娘应邀前往。席上就谈到你们今日及笄小姐们的婚事，恰巧钱府，陈府，齐府，还有曾府的几位少爷也都已到弱冠之年，于是就谈到联姻这回事。今日几位府上的夫人，小姐也都在礼苑观礼的。生辰八字也都送往礼苑了，明日应该能出结果了。想想，我们兮儿都已到了婚嫁之龄了，真是不舍啊。”说着，王夫人就摩挲着女儿的手，轻轻表达着一个母亲的此刻的心情。

“娘，这男女双方都没有见过面，也能谈婚论嫁吗？生辰八字都送往礼苑，那是随便乱点鸳鸯谱吗？谁与谁合适就成婚？这也太荒唐了吧。”王浅兮听了王夫人的话心里一股闷气，这个时代怎么这么随便，把所有人的八字放在一起，谁与谁合适就结婚。

“兮儿，今日怎么说这么些胡话。婚姻本就是上天之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说为娘的怎么舍得让你所托非人，休得胡说！”

“爹，女儿还不想嫁，尤其是这么胡乱嫁了，爹～”

“胡闹，你爹还在用饭呢，怎么越发不懂规矩了。”

“罢了，我也吃得差不多了，叫下人撤下去吧。”王明年放下筷子，“兮儿，不许胡搅蛮缠。爹娘总是不会亏待你的，本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对你的疼爱你还不自知吗？婚姻大事，自然是要谨慎的，兮儿，莫要再胡思乱想。回房歇息吧。”

王浅兮也把想知道的消息都套到手了，便回房了。只是一想到刚到这里，刚成年就要谈婚论嫁，还是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乱点鸳鸯，心里就有点烦躁。于是便早早地睡下，只等明天见面再说了。

而此时，钟府的书房。

书案上三盏烛光，钟老爷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

“吱呀～”钟沐晴推开书房门，缓缓走着，想着如何开口问婚嫁的事情，但是一想到下午苏掌柜说的话，觉得还是等这个父亲自己开口比较好，于是便行礼叫了一声，“父亲。”

“沐晴来了，坐吧。”

“谢父亲，不知父亲叫女儿来所谓何事？”

“今日可是与那几家小姐相约了？”

“回父亲的话，今日苏家大小姐苏凉笙邀女儿，还有王大人的女儿王浅兮，以及顾府四小姐顾云落一起去了香满楼，在雅间用的晚饭。”

“罢了，你祖父祖母晚饭时还问了你为何没有出现在及笄家宴上，为父已经代你解释过了。作为钟家的大小姐，理应为下面的弟弟妹妹做好表率，下不为例。”

“是，父亲，女儿知晓了。”

“今日来是有事告知你，你既已成年，也该议嫁了，要与你母亲多学学掌家之事，日后在夫家不可丢我钟家脸面。”

“敢问父亲，离婚嫁还有多长时间？”钟沐晴知道古代都这样，盲嫁盲娶，多说无益，只得先打探一下还剩多少时间，好与其他人想对策。

“三个月之后便成婚，详细待明日之后再说，你回去吧。”钟之亦看着这个最疼爱的大女儿心里一丝不舍，转过背去。

“女儿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