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浅沿着那小女孩所指的方向而去,途经大片茂密的花海,清香的花香味,实在是太漂亮了,要不是因为眼下风痕已然看不出是死是活,沉浅一定会留在这地方待上几日再走。
她是背着风痕往前走的,越走越觉得这风痕怎么越来越软,比个女人还软。沉浅满头大汗,终于在深夜走出了那片花海。
沉浅找了一间客栈,向客栈老板打听此为何处,店小二孙三答,这里是杨城。
沉浅无奈的摇头,走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处?
沉浅将风痕扔在床上,转身问:“这附近哪里有靠谱的郎中?”
主要是她根本就不知道风痕除了被林若尘捅了一刀,被五毒质子扒了两处皮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伤,毕竟名字就叫五毒质子,他的身上究竟有没有带毒!
店小二偷偷瞅了一眼床上软软踏踏的风痕,“咕噜”一下咽了咽口水,说:“姑娘,就算有,这大半夜的可不好找,你要不先看看......他活着还是死了?”
“你才死了呢!”沉浅吼道:“这不活的好好的嘛,明明活蹦乱跳的!”
店小二迷惑的看了风痕一眼,再更为迷惑的看了沉浅一眼,结结巴巴道:“顺着这条道再往前走上几里,门牌上写着蒋医郎中的,可......可以试一下。”
沉浅二话不说转身便出了门,按店小二说的她找到了这家店,可敲了许久的门都无人应答。
沉浅一向性急,一脚下去直接踹门而入,从睡梦中抓起那郎中边走边道:“大白天的,太阳都没下山,你睡个什么觉?”
郎中睁大了瞳孔,瞥了瞥正高高升起的月亮,颤颤抖抖道:“姑娘,你究竟得了何病?先告与老夫,老夫好有个准备!”
“中了一刀,扒了两处皮,眼下正昏迷不醒。”沉浅言简意赅道。
那郎中抖的更为厉害,说:“姑娘,像这种痴迷或者痴呆,又或者失忆症状的,不是老夫的专长啊!”
沉浅一脚踢开客栈房门,将那郎中往床头一扔,指着风痕道:“什么痴迷,什么痴呆,怕不是老糊涂了,你瞅瞅他,怎么救?”
店小二惊得掉了下巴,闪的远远的,脸上尽是对那郎中的同情之色。
郎中这才望向床上风痕,脸色白里透黑,如若是寻常人家,他定然会下结论:这人早就死的透透的了。但眼下这女子极其狂暴,战战兢兢的把了把脉,却是又惊了。
明是死人症状,却又有一息尚存。那仅存的一点气息强行留在了他身体里,正在僵持着。
检查腹部伤势,完了紧皱眉头,看向沉浅道:“姑娘,老夫我......医术不精呐!”
“你个庸医!”沉浅骂道:“是不是平时招摇撞骗骗惯了,就一点刀伤而已!”
那郎中摇摇头道:“刀伤致命呐,他的脉搏已将近停了,何况,还中了毒!”
果然五毒质子怎么可能不带毒,沉浅再问:“何毒?”
“老夫......不识毒。”
“你!”沉浅气的够呛,再说:“那你倒是想想办法!”
那郎中惆怅了些许,想要将风痕翻个身,看看左肩跟后背被抓痕的痕迹,却不料抓着风痕动了动,还未翻过身来,像是见了什么妖魔鬼怪一般,大惊失色,就差跪在沉浅面前了。
“你撞鬼了?”沉浅不解问:“又怎么了?”
“这人......这人......不,他不是人......”郎中脸色白了些许,吓的像是快要断了气,道:“无骨......无骨人?”
什么叫无骨人,那也是人!
沉浅骂道:“究竟是人是鬼?”却又觉得郎中的惊吓过度不是装的,往前走了走,摸了摸风痕,顿时惊了。
她终于明白什么叫无骨之人,全身无半块脊骨。平日里他用内力撑着,看不出端倪,可眼下早已昏迷,内力也是散的干净,就软踏踏一坨肉。
沉浅僵在那里,一时之间却是无从说起,也顾不得那郎中了。
与炼寒鬼才那战,明明是肉体碰甲启,本就无活路,只不过偏偏他的身上却是无脊骨,才会阴差阳错留了一条命在。
只是,世上当真会有人天生无骨?沉浅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若是天生无骨,刚生下来的婴儿没有雄厚内力傍身,必会夭折。如风痕这般能用内力撑着的,只能是后天失骨。
后天失去了全身的骨头,沉浅怎么都不会相信,那究竟是一种什么状况。
郎中趁沉浅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悄悄往后退了两步,趁沉浅不注意拔腿就跑,沉浅也懒的追,便由他去了。
接下来沉浅把这杨城的郎中几乎抓了个遍,最后无一不是跑了的,就是杵在那抖抖索索不知该如何被沉浅一顿赶跑了的。一直折腾到几乎天亮,风痕的脸色却是彻底黑了下去,如发霉一般。
一旁的店小二再也忍不住了,问道:“姑娘,现在......这样子,确是死了吧?”
“你给我闭嘴!”沉浅道。
“我......就好心提醒你。”店小二孙三退了两步道;“我这店,还得接待别的客人呢,这屋子里放个死人,多忌讳!”
沉浅转身吼道:“整个杨城就没有一个靠谱一点的郎中,都是什么废物!”
“姑娘,我看你从西北而来,那边靠近凌安边界,凌安城已无人敢接近了。这杨城距离凌安不远,自然也是受到了他的影响,这两年也是荒凉不少,能走的都走了,谁还愿意留下啊,指不定哪天就是凌安的境遇了!”店小二偷瞄一眼沉浅道:“不过,还有一个办法你可以试一下。”
沉浅眼睛一亮,问:“什么办法?”
“杨城之前是有一座神庙的,不过近年来那座庙早已无香火供应成了一座废庙,前不久来了两个外地人,据说是修仙人家,就住在那庙堂里。传闻说那两人有通天的本事,可叫人起死回生。”
“你怎么不早说?”
“那两人性格古怪的很,大多数人就算在庙外等个十天半个月的也未必能见得到人。我是看你真着急才告诉你,不妨一试!”
“多谢!”沉浅转身就往门外走,走到一半又折回来道:“他我就先放这里,若是有人......若是有一女子腰间别着一把匕首,或者是一男子,拿着一把价值不菲的剑来找人,就说不在。”
看店小二愣在那里,沉浅想了想又道:“不管是何人,大的小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丑的美的,若是找一个受了伤从凌安一路过来的男子,都说不在,知道了吗?”
见面前人木讷的点了点头沉浅才放心离开。
那座庙倒也不是很远,就在那半山腰,出了客栈一眼就能看得到。
沉浅跑的飞快,她担心就算她拎着一个仙人下山风痕也是无力挽救了。很快,她就站在了那庙堂外,如店小二所说,任她喊破了喉咙也没人应一声。
再往里面走,途中有人设了结界,沉浅被挡了回来。论起这结界功夫很少有人能拦得住沉浅,黑煞殿几乎所有的机关都为她亲手所设,这么些年来很少有人能闯破她的阵,当然,风痕算是一个例外。
可即便是这样,她破这庙的机关封印倒是费了一番功夫,想必这里住着的的确是非寻常之辈,沉浅出了一口气,看样子,风痕命不该绝。
她冲破了封印继续往里走,快接近庙堂时突然横空朝她扔过来一把扫帚,力道之大差点将沉浅打飞出去,定睛一看,一个被气的鼓鼓的大约十五六岁的男子双手叉腰,瞪着沉浅很不友好道:“你是哪个?有这本事可破了我的结界!”
沉浅看他有几分的本事,却又无比傲气,便大言不惭道:“你这小毛孩,还差的远呢,不是姐姐的对手。”
那男子顿时火冒三丈,张牙舞爪的朝沉浅冲过来,沉浅侧身闪过,一脚踢在那男子屁股上,那人踉跄了两下,脸上微泛红光,有些扭捏道:“你强进旁人家总是没有道理的!”
“没看错的话,这是一座庙!”沉浅说:“既然是庙,总得允许旁人来上个香,怎么就成你家了?”
“它早就不是庙了,如今也不接香火。不过鉴于你能破我结界,你可说来,有何事?”
“救人!”沉浅径直道。
“不救!”他答的也干脆。
沉浅撸了两把袖子道:“你一不问缘由,二不问相救何人,怎能如此不通情理?”
“黑煞殿的人,不救!”他坚决道。
沉浅眯眼:“你认得我?”
“凉华妖女,传说黑煞殿郡主女儿身强的过堂堂男儿,谋略胆识均胜过旁人一筹,自是早已扬名在外,我怎能不知?”
沉浅笑一声说:“你夸我倒夸的有模有样,怎么就感觉这么不待见我呢?”
“我们救人全凭缘分心情,看来郡主跟我没这缘分。”
沉浅不免有些惊讶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子说话如此般老成,但他说我们?没错,店小二说的是两个人。沉浅有意的朝紧闭的门内看了看,那男子突然急了,大骂:“你还不走,等我撵你出去吗?”
话音刚落,从里面穿出来一缕雄厚的中年男子的声音问:“小尹,你跟何人说话?”
被叫做小尹的少年瞪了两眼沉浅便低头道:“师父,怕是无缘人,我这就送她出去!”
“既是无缘人又怎会站在我院中,难道不是你带进来的?”
“不,不是......”顿了顿说:“她破了我的结界。”
“哦?真是新奇,何人?”
“黑......黑煞殿郡主,沉浅。”
“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