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给末世前期的虫子列出一个危险度排行榜的话,针虫绝对可以挤进前三名。
与黑犀蟑螂和尖牙飞蝗那种在视觉上带给人类恐惧的虫子不同,针虫比发丝还要纤细的虫躯一点儿都不起眼...甚至可以说普通的人类根本察觉不到它们。
但它带来的威胁却远超那些在明面上屠戮人类的虫子。
针虫本身并不强大,或者说极为的弱小。
三岁的孩子都可以轻松的把它捏死,稍微恶劣的环境也可以让针虫们宛若风中残烛的生命力直接熄灭...所以针虫一般都潜伏在建筑物内的阴暗墙角上,等待着猎物的光临。
在上一世,人们根本就不知道针虫的存在...就算活生生的人在他们身边爆裂开来,飞溅出漫天飞舞的白条虫子,但是人类始终发现不了始作俑者。
直到末世中期,人类的觉醒者渐渐强大起来的时候...才在偶然间发现了这个致命的潜伏者。
它们...会在不知不觉的时候钻进你的身体。
像癌细胞一样飞速的分裂。
吞噬你的五脏六腑,吸食你的殷红血液。
它们宛若小鱼苗一样在你的血管里逡巡漫游,肆无忌惮的繁殖。
直到...撑开你的血管,挤进你的肌肉,钻出你的肌肤。
然后...在你的身体无法承受的时候“嘣”的爆开。
...
背脊一阵发冷,苏艳惊恐的捂住了嘴巴。
身体颤栗中,她冰冷的指尖触碰到了自己惨白的脸。
仅仅是听到源星衍的解释,她便有一种强烈的想要上厕所的冲动。
不寒而栗。
在她毫无察觉的过程中,竟然已经与死神擦肩而过了。
如果不是主人...苏艳忽然埋下身体,趴伏在源星衍的脚边,蹭着主人的裤脚。
但这并不能减少她应当承受的惩罚。
“狗,看来刚才的惩罚还不够啊?”
源星衍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无情的薅起苏艳的长发,把她的脸蛋儿拉到能和自己对视的高度。
苏艳强忍着头皮传来的剧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投向源星衍的目光满是哀求。
“以为跟在我的后面就安全了?”手臂一甩,苏艳被拍在了坚硬的服务台上,“畏畏缩缩,毫无警惕之心,进入陌生的场所你看的不是周围的环境而是我的后背...你以为你在哪里?”
“呜...”苏艳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她的肚子正被用力的踩住。
“认清楚你的身份,狗。”源星衍缓缓用力,“狗的作用是替主人分忧解难,而不是充当无用的累赘。”
“主人...对不起...”
苏艳艰难的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了一句话。
“对不起...呵呵...”源星衍收回了脚,露出了索然无味的表情,“我好像做了一件很无趣的事情。”
苏艳干呕了两下,模糊的双眼看着源星衍的背影心中却充满失去什么东西的恐慌...如果可以,她宁愿主人继续对她进行惩罚。
“走吧。”
源星衍没有继续深入医院,而是朝着进来的大门走了过去。
寂静的医院里,苏艳只听得到源星衍无情的脚步声。
啊咧?!
主人...怎么回去了?
他们...不是约定好了吗?
她...这是被抛弃了吗?
苏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脑海里浮现出血律的第一条禁律。
活着就要创造价值,违者必杀之!
苏艳没有焦距的眼睛盯着地面...原来是这样吗?
她回想起这一路上的自己,只是没心没肺的跟在主人的后面,什么都让主人去思考,危险的虫子让主人去杀死,甚至还和那两个女孩儿谈论关于主人的事情...这是一只狗该做的事吗?
主人是对她失望了啊。
主人因为末世初始的承诺没有杀掉自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主人!”苏艳再也顾不了身体的疼痛,抱住了源星衍的大腿,哭喊道,“我以后会努力为主人创造价值,所以...请主人不要抛弃我!”
“算你狗脑子还算灵光。”源星衍冷哼一声,身体一转,朝着医院深处阴暗的走廊走去...
“等一下,主人。”苏艳忽然抓住了源星衍的衣角,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站在了源星衍前面,“请让我...走在最前方,充当主人的猎犬!”
默许了苏艳的自作主张,源星衍环顾着周围一片死寂的环境。
冷风透过门缝吹袭,狼藉的一楼大厅混乱不堪满是血迹,隐隐可以听到某种东西在沙沙作响...最为诡异的是明明有许多人在一楼被虫子杀死,却没有一具完整或者破碎的尸体。而且他和苏艳发出了那么大的噪音...竟然都没有虫子出来攻击。
太不正常了。
“星衍...这里很危险。”
Saber也是神色凝重的看向了源星衍,久经沙场的直觉在疯狂的给她示警...那是比毒蛛女皇还要强烈的威胁感。
“加快速度吧。”源星衍看向了楼梯旁的导航...药房在3F的位置,“争取五分钟之内离开这里。”
苏艳已经先走进了楼梯间,源星衍站立在原地。
目睹着黑暗像是一张大口将她缓缓吞噬。
...
4F的走廊内回荡着急促的脚步声。
香奈正在仓皇的向前方逃窜着,似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后面死死的追着她一样。
这个被恐惧笼罩的女人每跑两步都会转过头看向无限向后方延伸的阴暗走廊,唯有如此才能稍微缓解她压抑恐慌到极点的内心,带给自己聊胜于无的安全感。
但对于逃跑的人来说这可是大忌...要逃就全力的拼命的逃,不看清前方的话一不小心就会让自己跌入深渊呢...
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香奈重重的摔到在地面上,可以明显的听到咔嚓一声脆响。
痛苦的抱住自己的脚踝,多年的护理经验在她一碰到那迅速肿大的脚踝时就告诉了自己...她的脚崴的很严重。
孤独而幽深的走廊,到处都是紧闭的病房,香奈蜷缩在一起,忍不住流下了绝望的泪水。
对不起...我可能还是要死掉了。
那些虫子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令人作呕的场面令她永生难忘。
男护工被撑裂的嘴巴被白色条状的虫子塞得慢慢的,它们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疯狂的向着男人的嘴巴深处蠕动着,离得不远的她可以清晰的看到男人的喉结就像是喝水一样“咕嘟咕嘟”的上下起伏,白色粘稠的恶心浓浆从他的开裂的嘴角溢出,平坦的小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来,活像即将临盆的孕妇。
她被吓得几乎停止了思考...她哆嗦着从床上下来,向后方缓缓退去,直至靠在了冰冷的墙面上。
然后,令她崩溃的一幕发生了。
男护工的目光忽然把焦点锁定在了她的身上,尽管被虫子塞满了身体,但那贪婪的充满占有欲的目光却是如此的熟悉。
男人挣扎的站起身体,像是得了癫痫一样晃晃悠悠的朝着香奈走了过来。
“快走!”
保安一脚踹在了男护工的侧腰上,朝着不知所措的香奈吼道。
香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出来的,明明脑子空空的,身体本能的就往门的方向冲了过去。
反应过来的香奈回过头,保安已经把门反锁了...透过门上的小窗户,香奈看到连成一条白色线条的虫子正在拼命地挤进这个男人的脖子里。
这也是她最后看到的景象了...秃顶的身体在此时爆炸开来,数不清的白色长条四散纷飞,白色的脓液糊上了窗户。
为什么...要救我?
并没有太多时间让香奈去疑惑,因为针虫已经从窄小的门缝里钻了出来。
幸好针虫因为吃饱之后体型胀大了不少,就像是一截截白色的细绳,要不然香奈肯定来不及反应就要被虫子钻进身体里。
刚转过身逃跑的香奈忽然听到了的门被打开的声音...她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到了正不断向着外面喷着浆水喷着虫子的男护工。
这一定是噩梦!
香奈摇晃着脑袋...她已经无法接受这种现实了。
“啪叽!”
安静的空间响起了奇怪的声音...就像是踩在了什么体液丰富的生物上面,汁水四处飞溅的声音。
香奈顿时一惊,脑袋碰到了病房前边的病床上,发出“砰”的轻响。
啪叽声瞬间停滞了下来,香奈捂住嘴巴,瞪大着双眼注视着远处的黑暗,死死的屏住呼吸。
“啪叽啪叽啪叽!”
脚步声似乎变得兴奋起来,由远及近...
香奈忍着脚踝传来的剧痛,艰难的爬到了病床下面,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过来。
这是一个“T”形的走廊,香奈此时正在“I”上,那个人有二分之一的概率朝她这边走过来。
“咕嘟...”
香奈咽了口唾沫,死死的捂住了嘴巴...因为距离“”比较近,她已经可以看到墙上那不规则的阴影了。
那听起来粘稠无比的脚步声就好像踏在她的心脏上。
“啪!”
一团白色的不知道多少虫子穿梭在里面的肉块掉在了地面上,脓液溅的到处都是,他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一滩粘液与虫子。
香奈悄然松了口气,他直着走了过去,并没有拐到她这里来,她扭动着身体再往里面退去,但是扭伤的脚踝却碰上了坚硬的床脚。
“呜...”
香奈发出了像老鼠一样的吱吱声。
她缓缓的抬起眼眸,恐惧与绝望立刻爬满了她的身体。
男人花朵绽放开来的脸像是掉在地上缓缓融化的雪糕一样,密密麻麻的虫子探出头来充当着花蕊,宛若水母在海中摇曳的白色触手。
“找到你啦”
男人的身体像是一团浆糊一样瘫倒在地上,渗人的呻吟不知道从哪个部位飘到了香奈的耳朵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