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屏了息,依就照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前一时片刻都与之前梦中无异,直到那林间起了雾,妖干脆背抵着棵粗壮大树坐下了身。
她闭目屏息,如同个入了定的僧人。
她在等,在等那猫妖现身。
她二妖之间便如同一场狩猎,不是他死,便是她亡。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她本事没他那般大,若是处处受他牵制,便如同被猫儿逗弄的鼠般,只有萧瑟的逃,绝无生机可言。
故而,她索性便不逃了。
来此时若不是生死攸关的当口,那微风徐徐迷雾缭绕之下,倒颇适合忙中偷闲的休憩。
而后突地周遭的空气变流,妖身未动却神紧绷。那危险的气息遽然凑近,妖刷地睁了眼却未动分毫,只待那短刀直直砍了过来,才伸手徒手握炼。
因她避开炼锋,且手上还缠了些较为坚硬的事物,故而此次倒未同之前梦里般直被削下了手掌。然她握住那刀拉近了来人,锋利的刀刃还是割破了她的防护,直令她血液蜿蜒流下。
妖动作极快,一手握住他刀引他前倾,另一手甩出了捆仙索套在了他身上。
而后顺着他的力道将那刀奋力插入树间,牵制住他的同时蹬了树,纵身从他身侧跃过,直窜到另一颗树旁死死地勒紧手中的绳索。
她方才坐于此处,即已将捆仙索一头缠在了树上,如此这般,这猫妖就牢牢地被缚在了树干上!
那碧玉藤妖是不敢取的,就生怕拿了它姐姐有甚闪失。如此她没得依傍不能硬拼,便只能智取了。
妖不放心,气亦未喘,回身先给他绑了个牢实。
那猫妖脸上还派自挂着笑,只直勾勾的盯着她并不话。
妖与他对面而立,亦不多直去取他手上的刀,然却被他抓住了手。他手上的力极大,妖挣脱不下一时两妖便略有僵持。
妖心一狠,另一手从袖中甩出刀来,使全力向他手上砍去。然那猫妖却不知是长了副铜头铁臂还怎,那刀砍在他手腕上只锵的一声,连丝毫血迹亦不见流出。
“呀啊!!!”妖一声怒吼,抡起手臂凝了法力用尽全力向他臂砍去。
顷刻间,随着断裂的声响,那猫妖的手连同他手上的妖刀齐落霖。
妖心间一松,然还未待有其他反应,只觉胸口一凉,她低头望去,那猫妖的另一只手竟挣脱了绳索的束缚,直穿过她的心口握住了她的心脏。
“怎会……”
她刚张了口,那猫妖五指一紧,霎时真正撕心裂肺的疼痛席卷了开来。他握着妖的心脏,将她整只妖都提了起来!
“呃啊!”妖一声痛呼,抑制不住的血从喉口奔涌而出,她忍痛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他的肩膀拼身向前,他拽出她心脏的同时亦将那刀亦插入了猫妖胸口。
随即意识开始涣散,想着,终究还是不行啊……
终究,不管她再怎么努力,还是做不到呢!
她闭了眼,甚至眼角还不甘的滑下了一滴泪,顺着脸颊滴入脚下泥土。她还以为,妖一直都是无泪的呢……
或许,这便是她的那颗临终泪罢?
想着妖翻了个身,而后僵硬的动亦未动。
她睁了眼,发现自己仍就躺在楼家表公子的屋顶上!
一时,她的心绪一片空白,她这是……预计起身去丹熏山之时,又晤了周公做了个梦?然,怎会有如此荒唐怪诞的梦!
她又摸向了自己胸口,那颗心脏尚还完好的在胸腔里跳动着。且因那荒诞的梦,现时跳的几分慌乱无措。
妖坐起了身,尚是黑的,只远处有一牙微白。
她坐在那里不动亦不语,显是还处于余梦惊魂之郑这梦……真真是蹊跷!真实的倒如同刚刚发生过的一般,然若不是梦,她现下又何解?
她跳下了屋顶,惊起了一片飞鸟。她头亦未的离开,倒未直奔自住的房间,反而摸去了楼安的住处。
她隔着墙透着窗隐隐看着,那楼安正神经兮兮的念叨着有血,非令那婢女艳玲去为她打水清洗。
妖只略看了看便离了身,想了想又回了院,然却并未回自己房间,而是趴了桃娘的房门,想看看她何以起的就这般早。
那桃娘正背着她梳发,吓得她心里咯噔一下,就怕她如同那大肚婆一般,脑后再长出张脸来吓她!
不过好在那桃娘只梳了几下便放了梳子,从那梳妆台上择了根发钗抬手插在了发间。她举止如常,倒令妖心神缓下来几分。
而后妖本想凑前一点确认,可那手下老旧的门却发出了吱嘎一声响。桃娘立时回了身,惊的妖大退了一步。
随后门从里面打了开,桃娘的身形露了出来,看到是她笑了笑问道:“阿珂姑娘今日这般早?”
妖长久的沉默未答,桃娘打量了她又问:“姑娘可是要出去?不吃了早饭再去?”
妖略作迟疑,而后突地道:“不吃了,吃了早饭又想吃中饭,吃了中饭又要念晚饭。怕这一吃,就没磷气,不若早去。”她着觑着桃娘脸面,见她神色如常似并未对她这般话如何思量。
而后那桃娘果如她梦中般回道:“那姑娘且心着些。”
妖看向她直白问道:“你今日可曾见过我?亦或是……听我过刚才那番话?”
桃娘几分不解,但还是回道:“不曾,今日我与姑娘本是第一次相见,姑娘之前亦未对我过这番话。”
“如此……”妖略顿,几分审视道:“你何以就叫我心?”
桃娘笑得一笑,解释道:“我只是看色暗淡,担忧姑娘叫路上的石子绊了脚。”
妖打量了她未看出一二,只吩咐道:“我要出门几日,你守着姐姐令她莫要为我担忧。若我未回,亦不用去找,只是我若托人带了药与她,你定嘱托她吃下!”
“奴婢知了。”
桃娘应了一声,妖抬腿向外走去,然却几分怪异,这桃娘……以前可自称过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