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林苏的眸子骤然阴冷了起来。
所有人听见这话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许圉师刚开始是不敢相信,等回过神来才渐渐气喘不开,气的浑身颤抖,“逆子,逆子啊!”
许林苏慌张的上前搀着许圉师,让他有个地方靠着防止他倒下。
“大小姐,你未免太过分了!”许林苏向来性情温和,还从未见过她发这么大火。
她孝顺尊敬许圉师,这条命就是许圉师给的,所以许林苏比亲女儿还打紧他。许乐安三番两次忤逆许圉师她碍于身份所以忍了,但这次实在是触碰到她的底线,忍无可忍了。“你竟敢辱骂姥爷,这是大不尊!全长安城打听打听哪里会发生这种事!”
许圉师呼吸急促,许林苏顾不得许乐安什么反应,“快,快赶马,去孙家医馆!”
许乐安本就在气头上,这下更不得了了。“好啊!一个下人都敢对本小姐这般无礼!我的日子没法过啦!”说完便坐在路边大嚎起来。“爹啊娘啊!许家人一个个待我这般,你们快来看看女儿吧!”
许自牧及宛凤书真真的担心许圉师,早早的随许林苏的马车去了。
许洛乔虽也担心,但她心里更多的是气愤。自己向来敬爱的爷爷被她这般辱骂,还气坏了身体,这笔账许林苏来不及和她算,但她不会。
许洛乔下了马车,径直朝许乐安走去,李白也随着下来了。
“你闹够了没有!”
许乐安猛的站起来,“我闹?你凭什么这么和我说话!”
许洛乔对着许乐安的脸就是一巴掌,声音响亮,印记血红。
许乐安反应过来,“许洛乔!你敢打我!”说完便要抬手打回。
许洛乔一把抓住许乐安的手,又回了一个巴掌。“许家大小姐当街发疯,许家颜面何在!”
来往的路人皆停下来看热闹,李白却面无表情,或许他理解许洛乔为何要这样做。
“天下人皆知许圉师许宰相是何等的励精图治,心系天下百姓安生!虽已到迟暮之年却还是不顾自己的身体继续做着那宰相,日日夜夜为天下的安定出一分力,他是为了自己吗?这大唐的盛世是怎么来的,天下人全都看在眼里!别说唐太宗时便看重爷爷,就连武帝也是颇赏识爷爷!就连现在的新皇见了他也得给他几分面子,你算个什么东西!对爷爷大逆不道!”
许洛乔是真的生气了,自从她来到这里,爷爷和父母的百般疼爱她全记在心里,现在爷爷身体也不知怎样了,她是既担心又着急。
周围的百姓听到这些话便都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经过,纷纷对着许乐安指指点点。
“许宰相和蔼亲民,这我们都是知道的!”
“就是就是,难得的贤良之臣啊!”
“我听我爹和爷爷说许姥爷从年轻开始就为了百姓百般用心啊!”
“这许家大小姐怎么这么不懂事啊!”
“就是就是!没形象啊!”
......
许乐安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脸上清晰的巴掌印以及泪水,显得她狼狈极了。
许洛乔匆匆转身,“走吧李白公子,我们快回去看爷爷。”
“好。”
只有许乐安留在原地。
“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为什么她有的我都没有!从来都是偏心她觉得她好,那我呢?我算什么!我不服!我一定要比她更强!许洛乔!我不会输给你,也绝不会放过你!!”
许圉师虚弱的躺在医馆床上,许久没这么细细看他了,他头发早已花白,脸上也满是沧桑。
本就已到了迟暮之年,再加上平时操心朝政,使他老的更快了。
“孙郎中呢!怎么只有你们几个!”许林苏急匆匆的询问着医馆里的几位医师。
“这,我们也不知啊!孙郎中整日......”
许林苏还没等话说完,便跑出去寻那孙郎中了。
许圉师这个样子,家人看了实在是心疼。宛凤书早已忍不住,哭的跟个泪人一般了。
医馆里的医师正在奋力为许圉师诊治。
“爹啊,爹。你不要生气了,我一定会教训乐安那个丫头的,儿子只求你能好起来啊!爹!”许自牧终于忍不住,趴在许圉师的床边大哭起来。
片刻,许林苏急匆匆的带着孙郎中来了,他便是药王孙思邈的后代。
千金易得,药王难求。
这孙家医馆是孙思邈一心打造起来的,为的是救治天下苍生。可孙郎中和他爹一样,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不拘于这里。所以他便将医馆交予弟子们照看,自己则东跑西跑去研究那些奇闻怪病,到处为人们义诊。
许林苏是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将这孙郎中寻来,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为了许圉师,她是当亲爹一般用了心的。
“许姥爷。”孙郎中一听说许宰相病了,忙不迭的就要往这里赶,生怕怠慢了半分。
许圉师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费劲的摆摆手。
孙郎中赶忙上前握住许圉师的手,将其放下,把起脉来。
医师们自觉都散开了。
良久。
“许姥爷历来心血耗费居多,已落下了病根,只不过许姥爷一直以来心态较好,所以不曾发病。今天这...”
许林苏急的额头出了汗,“怎么了孙郎中,姥爷身体可无大碍。”
“今天这个状况,可见许姥爷是吃了莫大的气,猛然气血攻心所致。”
“那我们该如何,爹爹可能痊愈。”
“自然。”孙郎中起身踱了两步,稍加思索。“我给许姥爷扎个针,将淤血逼出,再开个药方,连服七日,再让让许姥爷日日舒心便可。但是要切记,不能再使姥爷动气,如若不然,就算我爹在世,也回天无力。”
众人一听这病可好,神情一下舒展开了。
孙郎中娴熟的为许圉师扎针开来,不一会,许圉师就吐出了一口浓血,乌黑,一看便是有毒之物。
许圉师连连咳嗽,许林苏马上去端了杯茶。
“这是药方,一日两次,连服七天,许姥爷身体自可痊愈。这药方是我爹传于我的,外人不曾得知,一定要让许姥爷好生服用。七日之后,我再去你们府上给许姥爷请个平安脉,这病就算过去了。”
“孙郎中,你且等我回家去取重金,我们定然得好好谢你!”许自牧开心的拔脚就要往外走。
“且慢许兄,不必了。”
孙郎中整理了下衣袖,又走到许圉师身边,轻声道,“许姥爷,东头那边还有病人等我诊治,我就先回去了,您老切记要保重好身体啊。”
许圉师又是摆摆手,孙郎中这才放心。
“谢谢孙兄弟,劳烦你了,可你这不收诊金....”
“许兄弟,我爹那时就与许家交好。我一听说许姥爷病了,顾不得旁人就匆匆赶来了,只因为我不愿许姥爷出任何事,如此情谊,谈钱就见外了。”
“如此便谢谢孙郎中了。”
众人皆往外看去,说话的正是赶来的许洛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