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渊来时,我已经睡醒了,坐在桌前吃晚饭。
“怎么不等我?”他略有些恼道。
我斜睨他一眼,讥诮道
“怕皇上到别的宫去了。”
“醋坛子!”他没了恼意,在我身侧坐下,夾起一片醋溜肉片,放入我碗中道:“阿荨,这个月初八,这个日子怎么样?”
我正要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中,愣愣的看向他。
“初八行册封礼,好不好?”
“你…”
“我都办妥了…阿荨,你要做我的皇后了!”胤渊开心的笑着,眼神热烈的闪烁着星光,就像幼年的孩童得到了心爱的玩意儿一般。
我也笑着,很开心的扑进他的怀中,心里却淡淡的恻隐,若是他知道,我想做皇后并不是想当他的妻,只是想伺机报复,他还会笑得这样开心吗?
第二日,我叫来小李子问道:“你可知道皇帝昨日在拙政殿都有哪些大臣?”
“只有和顺亲王。”
“都谈了些什么?可有与我有关的?”我接着问道。
小李子心中明了,道:“皇上说,只要他肯出面支持娘娘做皇后,便将什么西南的军权赐给和顺亲王。”
“和顺亲王出面?他不是一个从未从政的纨绔吗?”我疑惑道。
我虽从未见过这位和顺亲王,但也早有耳闻,他是胤渊的亲弟弟,先前同胤渊一样深受先帝看中,但在胤渊登基后,便放纵享乐,每日留恋花街柳巷,不问朝政。
小李子却摇了摇头:“娘娘有所不为,这和顺亲王现在虽是纨绔,但之前也是个人物,朝堂的许多老臣都为他做过事,只是后来他忽然放弃朝政,云游各地,各位老臣方才改为效力他的哥哥,也就是如今的皇上。”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和顺亲王还有点用处,只是胤渊肯将军权当做交换确实让我有些意外。他最在意江山,最在意权力,如今居然为了一个皇后之位,愿意用军权去交换,是因为对我的愧疚吗?还是为了与太妃较劲?
我不想去想,随手取了一把金豆子赏给小李子,揉了揉太阳穴道:“本宫有些乏了,你先下去吧,有什么动静再来禀报?”
小李子将金豆子塞进衣兜,喜滋滋的走了。
册封大典那天很快便到了,那日群臣皆到,恭敬的垂手站立两侧,齐声道:“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们这样恭敬自如,就好像前些天对我的弹劾质疑都啊存在一般。
太妃并没有出席,因为她病了,自那日胤渊擅闯太妃宫后,她便被气的一病不起,直到今日。
当然,也有可能她是故意称病,为了不出席这封后大典。
我身着华服缓缓的向对面的胤渊走去,他笑着,他的笑容在刚刚升起的太阳光下格外灿烂。我想到了刚刚入宫封为德妃的那次,我也是在同样的地点,以同样的姿态向他走去。这些年过去,他还是他没有什么改变,只是成熟了很多,而我呢,我失去了所有,只剩下一副孤独的躯壳。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牵我接受全臣和妃嫔的朝贺,我用力的扬起唇角,做出高兴的神态。
无法回头了,今后的路,我只能一个人走下去了。
我瞅见了夏婕妤和棋良媛,夏婕妤牵着着她的大阿哥,这个胤渊唯一的阿哥。
大阿哥不小心踩了棋良媛的裙摆,棋良媛面上无恙,却悄悄的白了白眼。我心中失笑。
这就是后宫巴,为了恩宠有别,为了分位高低,竟是连亲生的姊妹兄弟都能互相勾心斗角。
我便又想到了胤渊和和顺亲王,在胤渊登基之前,想必他们俩也有一番明争暗斗巴。只是胤渊最后赢了,和顺亲王才会心灰意冷留恋花酒声色。
胤渊大约也很清楚和顺亲王的不甘与落寞,所以才会拿西南的军权是与他做交换。我心下忽然一惊,这是不是放虎归山?然后又觉得欣慰,这不正如我意吗?
胤渊看出我的出神,用力的握了握我的手,悄悄道:“想什么呢?高兴坏了?”
我娇笑道:“就是高兴坏了,胤渊,我终于是你的妻子了!”
胤渊侧过脸来,清晨的阳光照在他的眸子上,亮晶晶的,“阿荨,我终于是你的夫了!”
真是好一副相亲相爱,举案齐眉的画面,不知多年后的胤渊想起来,会不会觉得很是讽刺。
胤渊赏了我很多奇珍异宝,满满当当的摆满了屋子,我无心理会这些,这些东西现在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和集市上几文钱的玩意儿并无区别。于是,便吩咐小棉花登记在册后收入库房中。
小棉花轻声应到,麻利的带领众多小宫女开始操办。
小棉花是内务府分配给我的众多宫女当中的一个,她年纪不大,但办事却十分稳妥放心,识文断字。人长的也十分清丽,肤若凝脂,齿如瓠犀,眼睛虽然不大,笑起来却同那小月牙一般,叫人心生欢喜,在同等宫女中可谓出类拔萃。我很喜欢她,身边正好没有贴心的人常伴左右,便提拔她做了一等宫女,贴身伺候。
我待她极好,时常赏赐首饰脂粉给她。我现在首要就是多培养些自己的心腹,日后方能在关键时候为我所用。
夜里,胤渊来了,带着一身的酒气,想必是喝了不少的酒。
“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难闻死了。”我厌恶的推开他凑近的身子,嗔怪道。
“我今日高兴,我娶媳妇儿了,我胤渊可算娶到媳妇儿,哈哈哈哈”胤渊满嘴胡说着,前言不搭后语的。我被他这混话给逗笑了,“说什么混话,快洗洗睡吧!”
“我不睡,我舍不得睡。阿荨,我终于娶到你了。”
“又喝多了胡说,我早就是你的妃子了啊!”我一边敷衍的应着他,一边将他往床边扶。
“不,不一样,我今天才算真的娶到你。只有你才能做皇后,才能做我的妻子…”胤渊醉的厉害,口齿不清混沌的说着,我和小棉花好容易将他拖到床上,他见了床便整个人扑倒上去,他还还拉我手,猛地一用力,我整个人便也被他拽的躺倒在他身侧。小棉花识趣了拉了床帘,关门出去。
我试图挣脱,可他的手抓得很紧,怎么也不肯放开,我也只好无奈的仍旧穿着朝服,就着这个尴尬的姿势,慢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