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来客栈,天字一号房。
柳青辞正坐在床上,叶余笙一边用毛巾替她试去额头渗出来的细汗,一边用药粉帮她治疗被沼气留下的伤疤。
那伤疤,看上去很惊心触目,右边一整块脸,从眼角到下颚线,没有一块地方是完整的,脸上都是血,还有些小块的地方已经开始化脓了。
叶余笙拿小针扎破了化脓的小泡,扎破的时候没感觉,脓血流下来经过没有化脓的伤疤的时候,柳青辞疼的想打人,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柳青辞知道,自己一定不能哭,哭了的话,伤口会腐烂的更快,所以她硬生生的又把自己的眼泪憋了回去。
叶余笙又用湿的毛巾轻轻擦拭掉那些脓血,又给她上了上好的十灰散止血。
“我去要缝你的伤口,可能会很疼,你…可以吗?”叶余笙小心翼翼地看着柳青辞,此时的她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我可以。”这句话从柳青辞嘴里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
顾阡夜在屏风外来回踱步,“哒哒哒”的声响敲的所有人的心里都万分的紧张。
叶君离被这个“哒哒哒”声搞得全身都是汗,从腰间抽出折扇,让自己凉快凉快,可不知道为什么,越扇越觉得热,越热就越烦躁。
于是,他烦躁地开口:“你能不能不要走来走去的了?搞得我头大,坐下来,喝口茶,让自己冷静冷静。”
“你让我怎么冷静嘛?辞儿生死…辞儿的脸生死未卜,叶余笙还不让我进去看,真的急死我了,这都两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好啊。”顾阡夜时不时的往屏风里面望去,又开始来回踱步,好看的眉头现在都已经快拧成麻花了。
顾阡夜终于坐了下来,许是走的有些累了,小呷了一口茶水,对着叶君离说道:“你说,这脸上万一落下个什么伤疤,我是不嫌弃她的,可是这让她以后怎么见人啊?”
“带个面纱不就好了。”很显然,叶君离是没有体会到顾阡夜这着急的心情,很是悠闲地拿着茶盏小呷了一口,又很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坐着扇扇子。
顾阡夜手放在下巴处,做沉思模样,突然拍腿道:“对哦,叶北和,你咋这么聪明呢?”
叶君离忍不住想翻白眼,这人脑子怕是不好吧?
又过了一个时辰,叶余笙终于从里面出来了,面色不是特别的好,顾阡夜立刻走到她面前,紧张的看着叶余笙:“辞儿怎么样了?”
“我尽力了,自己进去看看吧。”
叶余笙说完,顾阡夜立刻绕过屏风来到床榻旁,看着那一张被灼伤了半张脸的人儿,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她闭着双眼,睫毛被那泪水浸透,前面零碎的刘海也被汗水打湿,脸色苍白,嘴唇惨淡,我见犹怜的模样让顾阡夜的眼起了白雾。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如今的他,何止是伤心,更多的,是难受和那一丝丝的心疼。
他后悔,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再果断一点,为什么不再挣扎一下,这样就可以代替她去受伤了。
他轻唤一声:“辞儿…”
一声辞儿,道不出心中伤。
柳青辞抬眸,映入眼帘的是顾阡夜那一双柔情似水的双眼,她扯了扯嘴角,微微一笑:“我没事,大不了用面纱遮住,这样你就看不到了。”
顾阡夜听了这话,心中更不是滋味,她为什么这么逞强,明明就疼的要命。
他又轻唤了她一声:“辞儿…”
两声辞儿,诉不尽心中情。
柳青辞从袖中掏出丝帕替他擦干了泪,又是一笑:“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我不怕别人说闲话,我怕的是,我在乎的人嫌弃我,从而抛弃我。从小到大,除了云笙师兄,就你对我好了,我怕你…”
顾阡夜急忙抓住了柳青辞的手,深情地看着她,似是在给她一个承诺:“你放心,就算我众叛亲离也不会背叛你,永远都不会嫌弃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辞儿!”
“这是你说的。”
“我说的。”
“我会记一辈子的。”
“好,一辈子。”
他们的对话,被站在屏风外的四个人听的一清二楚。
叶君离合上扇子,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俩人算不算修成正果了?”
叶余笙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一天天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那些寻花问柳的书还是少看一些比较好。”
“姐,我错了还不行吗?”
杨念恩正适合的插了进来:“柳姑娘和顾少主是佳偶天成的一对,虽然他们年纪尚小,但是从他们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出,他们心里是有彼此的。”
叶君离听了这话,就像是捣蒜一般,点点头:“就是就是,杨姐姐说的在理,我也赞成他俩一对。”
“就你话多。”叶余笙语气虽有点责怪之意,却有宠溺之语,姐弟情深啊。
而此刻的素落,又是一次的暗自捏了捏拳头,眼神充满杀气,整个人都暗沉下来。
“叶北媣!”顾阡夜在屏风内喊道,声音还不小呐。
叶余笙闻声,进入内屋,看了一眼顾阡夜,嘴角浅笑,又看了一眼柳青辞,另一半脸虽被挡住了,还看得出还有点害羞。
叶君离等人是随叶余笙进来的,看着这俩人,总觉得有猫腻:“这是已经煮成熟饭了?”
听这话,顾阡夜抡起拳头就打了过去:“你当小爷是什么人了?”
“狼人啊。”叶君离理所当然,一本正经的回答他。
“滚啊,你怎么不学学你姐,看看你姐多安静,再看看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呢?”顾阡夜翻了一个白眼给他,顺带踢了他一脚。
叶君离嘟着嘴,眼泪迷离,委屈巴巴:“下手这么重,不是狼人还能是什么!”
“还有狠人。”不知道是谁补充了一句,叶君离就顺势接了下去:“对对对,狠人,好狠的一人啊,姐~求安慰。”
众人:“……”
其他人表示,不想跟一个傻子说话。
顾阡夜在床沿坐下,对叶余笙说:“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有,但是我不行。”叶余笙虽说医术了得,可终究是一个六岁的孩子,所学的依旧有些欠缺,故而也是无能为力。
顾阡夜:“那谁可以?”
叶余笙:“我师父。”
顾阡夜:“雪觅?”
叶余笙:“对。”
顾阡夜:“现在就出发。”说干就干,顾阡夜就想要回房收拾行李了。
众人望了望天,这人怎么说干就干呢,就不能淡定一点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