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飞舞，风雪交织，北风刮过屋顶“呜呜”地呼啸着，犹如恶鬼咆哮，又如恶灵嘶叫。雪越下越大，根本就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西桓峰，柳青辞卧房。

顾阡夜握着柳青辞冰凉的手，眼泪纵横，没一会儿就像掉了线的珍珠一般落在床榻上，嘴里含糊不清的念着：“辞儿，你坚持住，你一定要坚持住…”这一刻他多么希望叶余笙在这，这样辞儿还有救。

这时，门外弟子抱拳高声朗道：“掌门！”

柳克寒破门而入，寒风立刻倒灌进来，冷的发抖。

柳克寒一脸凶相地看了一眼顾阡夜和榻上的柳青辞，冷哼一声，坐在了主位之上。

顾阡夜暗暗握了一下拳头，用同样凶狠的眼神瞪着柳克寒，心中怒气横生。

柳克寒开口道：“听闻你又去闹了水牢？”他这是明知故问，若没去水牢，怎么救的柳青辞？

但顾阡夜还是回答了他：“是，不知柳掌门有何指教？”

柳克寒给自己倒了一盏茶，细细品尝着：“顾轩，我警告你，这是临渊门，可不是你的逍遥剑庄，这里也没人把你当做少庄主。”

顾阡夜高傲地抬起头与柳克寒对视：“我知道。”

柳克寒啪一声，将那杯子重重敲在桌子上，如果细听的话，还能听到木头裂开的声音：“那你为何三番两次插手我临渊门内务？”

顾阡夜皮笑肉不笑：“没有三番，只有两次。”说罢，还慵懒地用手搔了搔耳朵，打着哈欠。

“若门主没什么事就恕顾轩不能相送，您自己有腿吧？”顾阡夜打完哈欠，眼里蒙上一层水雾，加上他那迷人的桃花眼，顿时是一副无辜的模样，让人怜爱。

柳克寒一拍而起，甩着袖子出了门，出门之前顺便看了一眼床上的柳青辞，毕竟是自己养了两年孙女，让云笙唤来了清玄长老为其医治。

虽说清玄此人用毒到出神入化的境界，可毕竟医毒不分家，医术也是能拿得出手的。

也许这世界上的伤害有很多，可终究是离不开两一种，一为身体上的伤害，一为精神上的伤害，而柳青辞如今这两种全占了。

她在水牢里不过一昼夜，如今被弄得失血过多，人事不省，加上有柳克寒这样极端的爷爷，想必精神上也受到了创伤。

顾阡夜在卧房外来回踱步，清玄进去已经一个时辰了，还是不见其出来，让顾阡夜等的越发着急。

“阿芷，娘在这儿呢，阿芷…”有一道特别空灵的声音从柳青辞的脑海中传来，那是一位身穿妇人装的女子正和一个看上去只有三四岁的女童玩游戏。

柳青辞想往深处探索，可越往深处人影越模糊。

“娘，阿芷追不上娘了，娘等等我~”女童声音很稚嫩，很软糯，让人忍不住想抱抱。

画面一转，变成了悬崖顶端，风雪凌冽，寒冷刺骨，一男子用手拄着剑，鲜血淋漓，他道：“容儿，照顾好阿芷，待她长大后，一定要跟她说，是爹对不起她，未能看她成人了...”

后来，那男子被人一掌打趴下，最后再也没有起来过，而那名唤容儿的妇人被踢下悬崖，不知所踪。

“爹！”柳青辞从梦中惊醒，额头布满了大颗的汗珠，胸前起伏较大，她紧紧握着被褥，阖上双目，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而守在一旁的顾阡夜也被柳青辞吓了一跳，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声音有些沙哑：“你醒了？”然后起身给柳青辞倒了一杯水，“来，喝点水。”

柳青辞接过喝了一口：“谢谢。”她刚想动一动身子，结果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一动就会扯到背后的伤口，然后她一声不吭地皱着眉头，汗又冒了出来。

顾阡夜帮她的后背垫了一个枕头，慢慢地将她扶起来叮嘱道：“你别乱动，如果伤口裂开了，又要流很多血了。”

他整理好枕头，看到柳青辞额头冒着虚汗，从袖中拿出方巾替她擦拭，“你看，一定扯到伤口了，很疼吧。”

他满眼心疼，而她却满不在乎，撇开了头，故作坚强：“我没事，很晚了，你干嘛不回去？”

顾阡夜抿了抿唇，玩着手中的方巾，眼神飘忽不定，有些别扭：“我…我房间漏了个洞，今晚能不能暂借一宿啊？”

柳青辞：“……”然后她指了指一旁空余的榻，“你的。”

顾阡夜“腾”一下，欢天喜地的起身，拿起脸盆就往外跑，活像一个要到糖的孩子。

柳青辞笑着看着他出了门，在他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的那一刻，柳青辞的脸淡漠下来，她仰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许这就是人生吧，永远也猜不透下一刻是阴是晴，倒不如活在当下，做最好的自己。

柳青辞想起身看一下自己的背，奈何牵一发而动全身，根本动不了，更别说下床走动了。

想来这背已经是千疮百孔，难看的不成样子了，一个小洞一个小洞的布满全身一定很丑，即使伤好了留下疤痕也一定很难看，不知柳青辞是看淡了还是故作不在乎，她自嘲地笑了笑。

反正是后背，用衣服遮住也就看不见了，她伸手端起放在一旁的水杯，慢慢地喝着，等顾阡夜回来。

不知顾阡夜去哪里浪去了，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才回来，回来时已然换了一套衣服，看来已经沐过浴了。

他刚洗过澡，带着沐浴过后的阵阵清香，他走到案前，焚起一支檀香放入香案中，又不知上哪找来了一壶酒，给自己添了一碗。

清香袅袅，公子如玉，美人如斯，花前月下，一尊芳酒饮尽，这不就是潇洒不羁的人生么？这不正是无拘无束的人生么？

“阿夜，我想听曲，你会唱曲子吗？”柳青辞有些睡不着，顾阡夜又自顾自地饮酒也不叫上她，虽然她不会喝酒也不能喝酒，但至少能活跃气氛嘛。

两个人，一人坐这头，一人躺那头，活像一对拼房的陌生人。平日里就属顾阡夜聒噪，也不知今日为何如此安静，所以柳青辞捡了一个话题开始聊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