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武宁候府中阵仗不一般,大伙都聚在厅堂之中,一个个都噤若寒蝉,必然发生了不同寻常的大事。
而季郁荣暂时不关心这些,他带着老太医回府,正想去给绵绵诊断眼疾,却被季老侯爷叫住了。
季老侯爷说了一套模棱两可的说辞,而后竟然让张太医回宫向陛下复命去了。
季郁荣看着季老侯爷的一番动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这事关绵绵的眼疾,他不得不重视,不由急眼了。
老侯爷上前,轻轻拍了拍季郁荣的肩膀,轻声说:“荣儿,爷爷跟你说一个消息,你听了之后千万要冷静。”
季郁荣见自家爷爷郑重其事的模样,再环视周围的人或怜悯或同情的神情,心中咯噔一声,陡然萌生出不祥的预感。
他深吸了一口气,回应道:“爷爷,你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季老侯爷见自家孙子屏息凝神的紧张模样,又想到他那日将那丫头带到自己面前时的严肃认真,忽然有些不忍心。
没有人说话,此刻对于季郁荣来说是极为难熬的,既想知道,又害怕知道,纠结矛盾,偏偏老侯爷还故弄玄虚。
“荣儿,爷爷有负你所托。”老侯爷开口了,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爷爷,此话怎讲?”季郁荣被老侯爷这模棱两可的话弄得一头雾水,紧皱着眉头追问。
“你带回来的那个小姑娘不见了。”老侯爷一口气将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什么?!”季郁荣惊得瞪大了眼睛,紧张地询问,“爷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绵绵不是待在府里吗?怎么会不见呢?早上我去看她时,她还未起,正好好地睡着呢,怎的又说她不见了?爷爷,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季郁荣一下子抛出好几个问题,见老侯爷不知该从何说起,没能得到满意的答案,他心中更加不安。
环视一周,没有人说话,他心中急不可耐,想着亲自去确认绵绵的情况,着急忙慌便要往后院去。
“等一下!”老侯爷及时喝止了季郁荣前行的脚步,笃定地说,“你不用去了,那姑娘确实不见了。我问过后门值守的小厮,他们说看见王管家扛着一个麻袋,驾着马车出门,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那麻袋里装的就是那姑娘。”
季郁荣回头望了老侯爷一眼,那眼中有恐慌,有哀求,看起来脆弱至极,期盼着老侯爷收回方才的话。
老侯爷定定地看着季郁荣,没有回应他的请求,眼神中有安慰,却也带着肯定。
“我给绵绵安排了一个可靠的侍女,他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得手。”季郁荣仍不想相信,兀自找借口说服自己。
“我问过那个侍女了,她说那姑娘吃过早饭后,觉得有些积食,想喝果茶。她想着府中不会有意外发生,便去了,回来便发现人没了。”老侯爷将侍女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她起初以为绵绵是自己散步消食去了,可找了一圈没发现,这才发现事情不对。她立刻将事情禀报给王氏,却被轻描淡写地搪塞了过去,还被秘密看管了起来。”
老侯爷说到这儿,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王氏,目光深邃。
“公公,那丫头不过是个不相干的,儿媳正对账呢,想着犯不着为了非亲非故的人大张旗鼓、兴师动众。那个婢女咋咋呼呼、大呼小叫的,儿媳怕她惊了府中其他人,便让下人将她带去别处静一静。”王氏为自己申辩,觉得没做错。
“绵绵是我的朋友,不是毫不相干的人。”季郁荣再一次强调绵绵同他并不是非亲非故,态度认真,语气郑重。
王氏对此不置可否,但她微微勾起的嘴角已然表明了她的态度。
“荣儿,这件事是爷爷考虑不周,我早就该收拾这个欺上瞒下,阳奉阴违的小人了。想不到一时之差,养虎为患,让他害了那丫头。”老侯爷狠狠地瞪着厅上跪着的王管家,神色狠厉,恨不得立刻结果了他。
“害了?”季郁荣听出来是关于绵绵的事,对老侯爷说出的话尤为敏感,当听到这两个字时,全身紧绷起来。
老侯爷见季郁荣陡然变得狠厉的神色,明白他恐怕是误会了,连忙纠正道:“荣儿,你莫要紧张,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小姑娘没有被害死,只是不知被这老杀才弄到哪里去了。他只说把人弄晕送走了,至于送去哪儿,怎么都不肯说。”
季郁荣确定绵绵不见了,而且不是主动离开,是被眼前的这个刁奴遣走的,一瞬间紧张和愤怒充斥了他的心间。
只听他冷漠地盯着王管家,如同在看一个死人一般,淡漠地开口:“不肯说?那必定想要吃些苦头。”
这话听起来满是森冷意味,旁人听着忽然感受到一股莫名寒意,不由惊疑不定地看向季郁荣。
频繁突破平日形象的季郁荣对此一无所觉,一双眼睛光顾着盯住王管家,上下打量,似乎在考虑从哪儿下手。
老侯爷一听季郁荣说的话,就知道他要对王管家发难,心中不禁有些诧异。
想不到素日里镇定自若,泰山崩于前而不改于色的孙子会这么容易动怒。
从季郁荣将绵绵带回武宁候府的那一日,老侯爷便看出这个姑娘对自家孙子来说是不一般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那姑娘对自家孙子来说这般重要,居然足以扰乱他的心神,令他心慌意乱,难以维持镇定。
王管家是个嘴硬的,面对老侯爷的层层威压,居然强忍着没有坦白。
老侯爷明白若是要撬开这刁奴的嘴,必然要用一些手段,而做这些事不适合太多人在场。
“王氏留下,其余人都回自己院子去,不经传唤,不要到厅堂里来。”老侯爷为季郁荣清场,专门留下了王氏。
季远的威名响彻整个大魏,即便久不当家,在侯府中依然有着凛然不可侵的威势,一令既出,谁敢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