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78章 太后她太难了 39(1 / 1)北鼻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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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野面上含笑,双手拢在袖中,淡定地等着姚氏说完。

其实他倒是好奇姚氏竟然能够说出这么多来,要不是她表现得实在惊慌,他都要以为白日的时候姚氏也在荷塘边了。

他们并没有杀了元婉儿,但确实是有杀心,不然也不会见死不救。

即便是他没有杀心,元婉儿一心求死,在他的观念里也不会多事去救一个心存死志的人。

李逸脑子里很乱,他是不相信姚氏的这些胡言乱语的,可她这些胡言乱语无疑是在他心上落下了一个痕迹。

姚氏被自己的大胆猜测吓得惊魂不定,惴惴不安地望向一旁的元彦朗,“老爷……”

元彦朗恨不能捂住她的嘴,呵斥道:“你还要说什么?皇上面前,岂容你放肆!”

凉夜无风,但不知为何,姚氏总觉得像是有股风在阵阵吹着她的脖颈,仿佛是催命的镰刀,凉飕飕的。

“姚夫人说完了?”李野冷声道:“皇上,臣一向不拘小节,被无知妇人诋毁一两句也无大碍,只是连累太后,臣心难安。不知姚氏诋毁皇族,该当何罪?”

“姚氏诋毁皇室,按制赐杖刑。”李逸毫不留情,只轻飘飘看了元彦朗一眼,“元相可有异议?”

元彦朗前几日就因为太后和摄政王的留言而受到李逸的警告,与他自身利益相比,姚氏便显得微不足道了,他立刻便道:“臣无异议。”

姚氏扑通一声吓得跪在地上祈求着:“皇上,我可是你的舅母啊!我不该在摄政王面前放肆,不该诋毁摄政王,可……可太后她……难道在皇上心中,生母的娘家人还比不上太后么?”

这话将李逸气笑了,就算是李逸念及生养之恩,他的生母已经去世,他这些年来对元家的恩宠也算是还了那三年的照拂庇佑,人心不足蛇吞象,她一个姓姚的人,怎么也敢称是他生母的娘家人了?

李逸道:“太后非朕生母,但在朕心中却是胜似生母。”

这个世界,他生下来便是孤零零的,自从他有记忆以来,便只有母后带他在身边,就算是只雏鸟也有雏鸟情结,他又怎么会是不懂感恩的人。

他垂眸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姚氏,冷哼一声:“太后是皇族,你又是什么东西?”

“来人,拖下去。”张德福极有眼色地叫人将姚氏拖下去行刑,眼下元相爷的面子是怎么也给不了的,谁叫姚氏那么大胆,张口就诋毁了整个大周最尊贵最有权势的两个人呢?

坊间的人编些野史轶闻说说倒也罢了,她一个相爷夫人,却跑来皇上面前用舅母的身份拿乔儿来了,不自量力。张德福心中不屑,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元彦朗原本是想来让皇上帮着找人的,担心元婉儿出什么变故,便想和李逸商量着先将摄政王正妃的位置缓一缓,还留在元家里挑,被姚氏这么一搅和,全乱套了。

更何况,现在摄政王得了消息跑过来,他也不能当着他的面硬是要他的正妃是元家人吧?!

被姚氏一闹,皇帝连带着他也厌恶上了,舅舅都不叫了,元彦朗急得一头大汗,只得一直欠着身子给李逸请罪。

李野笑道:“元相,还是找人重要。”

“对对对,王爷说的对,请皇上下旨在宫内寻人。”元彦朗心中已是弃了元婉儿,虽然不知道她此时是生是死,但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在宫里丢了,他看了李野一眼,心中也有几分疑惑。

敌对多年,虽然李野不是个容易被人看透的人,可他对李野也总是有些了解的,李野定然不会想要一个姓元的正妃,更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会帮着寻人。

李逸此刻厌恶姚氏,对元家一直以来积累的怨气也被唤起,如今一个元婉儿又莫名其妙在宫里走丢,想想就觉得烦躁,他挥了挥手,派宫中侍卫全面搜查,但凡今日有见过元婉儿的人全部都召集起来挨个巡查。

命令发布下去,他看着一直淡定自如的皇叔,有些话实在不吐不快,却又不能当着元彦朗的面说,只好对元彦朗道:“舅舅无需担心,只要她人在宫中,无论生死,朕都会派人找出来。今日不若就先回府中,一有消息,朕便派人去请舅舅。”

元彦朗自知今日不是好时机,怕再触了霉头,趁着皇帝心情尚好还认他这个舅舅,便立刻接了行过杖刑半死不活的姚氏出宫回府了。

慈宁宫得到消息时,唐娇正在等着事发,因为元婉儿这么关键的人物消失了,事发根本不会过夜,她已经等得昏昏欲睡了。

来传话的小太监有意讨好她,便将姚氏在殿前诋毁她的事说了,听闻姚氏最后挨了打抬着出宫的,唐娇笑了笑,姚氏恨她也是应该,当年她故意送还元彦朗十八美人,解了气,却也让姚氏受了气。

揽月替她不忿道:“太后娘娘,您怎么也不生气?这姚氏也太过分了,这不是离间您和皇上的心么!”

唐娇摸了摸被李野握过得手,不知为什么心竟跳了跳,她将注意力放到眼前的事情上,道:“姚氏只是个小角色,何须管她说什么。皇帝若是那么容易和我离心,就不是哀家养大的孩子了。”

“去做正事吧,让林英和五儿去荷塘那边看着,暂时别让人靠近。”唐娇点了两个人给揽月,叫她去安排,“元婉儿的尸首不能被发现的那么快,得缓两天,等哀家想想怎么处置。”

揽月心知是处置元家的事儿,太后娘娘怕伤了皇上的心,这才要元婉儿的事被发现的晚些,至于要多晚,大概也只能等太后娘娘想清楚了再说了。

林英和五儿是偏院里养着的那十八个少年中的两个,这二人善变戏法,最会障眼法,常常戏耍的人晕头转向,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

唐娇让他们二人守在荷塘,便是用这障眼法神不知鬼不觉的让搜查的人忽略掉这个荷塘。

待揽月回来,见屋里太后背对着外面躺下了,便以为她睡着了,正要退出去,里面的人忽然说道:“给她烧些纸钱吧。”

“是。”

想到白日里那决绝的女子,揽月心底一叹,暗道一声太后娘娘慈悲。

御书房。

“启禀皇上,王爷,已全面搜查御花园,并未发现元小姐踪影。”搜查的侍卫来报,未有所获。

李逸并不关心什么元婉儿,但他隐约觉得元婉儿的失踪没有那么简单,便道:“全面搜查,朕就不信,一个深闺女子还能在宫里丢了不成!”

侍卫领命再度去搜查。

御书房中陷入寂静,李野靠坐在楠木椅中,闲闲端起一杯热茶细细地品。

“皇上有什么话想说,此刻便是好时候。”他瞧着李逸几番欲言又止的样子,笑了起来。

李逸最不喜欢他这般笑,仿佛什么事都在他掌握之中,而自己这个在他眼里是个傻小子的人却没有资格知道。

若说母后和皇叔之间有什么苟且,他是不信的,因为这两个人虽然总是互损,但其实他们有相似的地方,他们都有着孤高冷傲的一面,那些苟且之事,他们是不屑的。

或者说,他一直觉得,即便是二人有什么,那肯定也是光明正大……毕竟二人的性子似乎又有些妄为,他这位皇叔自是不必说了,而母后有着太多与这个世道所不同的想法……

他之所以被二人谣言触怒,是因为他心里真的很害怕,怕这不拘世俗的二人真的会做出什么打破他目前十分享受的关系,他希望母后一直在身后看着他,他希望皇叔永远都是皇叔。

“皇叔。”李逸终于开口,道:“姚氏所说的那些……朕是不信的。”

李野挑眉,忽而有了几分正经的颜色,问他道:“可若这是真的呢?若是本王同太后……”

“不可能!”李逸激动地打断他。

李野摇了摇头,虽说李逸的成长超出了他的意料,但他始终还是一个孩子,太容易被人看透内心,只要谈到太后,他就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傻小子,你有没有想过,你终会长大。有一天,你会亲政,有一天你会有皇后,有子嗣,那一天,太后依然也只是太后,她已经看着你长大,你难道要她一辈子看着你?在这个深宫里,一辈子一个人?”

李野的话字字句句敲打在李逸心上,他怎么没有想过,可他想的是,到那个时候,母后就能安心享福,能够看着他将大周建立成一个强大的国家。

“她怎么会是一个人呢?她有我!”李逸难受起来,连朕的自称也忘了。

李野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很依赖她,但是她也是个人,她也会孤寂,她不适合这里。她还年轻,不该就这么被关在宫里。如果我是你,我会为她选择一条更好的道路。”

“什么是更好的道路?”李逸痛苦道:“让母后假死出宫嫁给你?”这是他的猜测,在元彦朗与他说坊间流传太后和摄政王的谣言那天,他就在想,皇叔是不是有着这样的打算呢?

李野闻言一愣,喃喃道:“不,大概……大概是给她自由吧。”

在李逸说出那句话之后的一瞬间,他也以为自己是想那么做的,毕竟这个世上他活到现在,若是说哪个女人令他觉得可以接受,也就只有她萧晚萤一个。

可是当他真的开口,他仿佛听见自己的心在说话,说最好的莫过于给她自由。

自由?

李野将这两个字在心间咀嚼,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觉得她是被禁锢的呢?仅仅是因为身处皇宫么?

“皇叔。”李逸打断了他的思绪,问道:“皇叔你,真的对母后……你,你爱母后么?”

这可真是一个意料之外的问题,李野愣住,一时间无法开口。

无疑,萧晚萤是他在这个世间唯一认可的女子,可是,爱她么?

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误的身份,何从谈爱?

他恍然间想起那个古怪的梦,那个叫乔一的少年,还有那日朦胧中见到的那个说着口脂是桃子味的女子,一切都似真似幻,不知哪个才是真的梦一场。

心口像是有无数虫蚁啃噬,痛得他忽然弯下腰去。

不管是那个梦里叫林冉的女子还是那桃子味口脂的妖娆女子,都让他觉得胸口钝痛,他会这么痛苦,是因为在他的心里,他能感觉到,她们都死了,都不存在了。

而她们,极可能是因为他而死的。

所以,他不能靠地太近。冥冥之中,他似乎看清了这一点。

“皇叔?”李逸担忧地将他扶住,“忘了你近日身子不好,不该以这些事逼你。”

“李逸。”

李野抓住李逸的手臂,表情郑重。

李逸也是一愣,皇叔鲜少叫他的名字,知道他是有很严肃的事要说,便道:“皇叔请讲。”

“不管是我还是你母后,我们,或是我们三人,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们的关系都不会改变,你不要担心。”

李逸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可却也觉得胸口发闷,他牢牢扶住李野的手臂,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唤了他一声:“皇叔……”

这是他一直以来不想面对的,他感觉到了皇叔和母后之间的厚重情谊,并非话本子里那般痴男怨女的缠绵之情,那是一种相伴心安,是一种默默之间的扶持,是一种如水沉静的感情。

他不知道男女之间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像是亲情,但是却无血缘,像是友情,却更透彻,像是爱情,却没有暧昧痴缠。

大概是一种互相成全,彼此守望。

而他,李逸,便是他们共同成全和守望的那个人啊。

送走了李野,年少的帝王坐在御书房中想了很多,他想,或许执意要皇叔娶妻是他错了,而母后的未来,也或许他一直都想错了。

母后也好,皇叔也好,他们为了他牺牲了自己的选择,磋磨了岁月来成就他。

而他却想的却从来只有自己的私心。

为皇叔指婚也好,要母后与他共享盛世也好,都是他自私……

后半夜,灯烛快要燃尽,李逸终于批完奏折,起身将那些讨论摄政王婚事的奏折统统扔进了火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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