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说人,还以为人家听不到,不仅被人家听到,还当场被发现……
这实在是万分尴尬的一件事。
祝筠红了脸,猛地站起身来,望天道:“啊,神君,我想起来之前月宫的小红仙子问我今年八月十五的月饼咱们要什么馅儿的,还有酒单,也要定下来,这事拖了许久,我就不打扰您做饭的清净了,您有什么吩咐只管传音于我便是!”
他说罢,便脚底抹油,给了唐娇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开溜了。
嘿!
唐娇倒是想溜,可她没有紫宸神君跟着,出不去明极宫啊……
她望着祝筠自由的脚步羡慕了一会儿,这才不情不愿地往厨房里蹭过去。
她和祝筠说话的功夫,紫宸神君已经做好了两菜一汤,普通的菜色,不及她在凡间酒楼里那般精美,但是热气腾腾,颇有居家气氛,天界的食材别的优点没有就是靠灵气滋养,味道鲜美许多,厨房里香气四溢,她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这道栗子炖鸡,也不知道时候到了没有,尝尝?”紫宸神君神色自然,从锅里还在炖着的菜里夹了一小块来,另一手拖了小瓷碟在下面,轻轻吹了吹,递到她的脸前。
鸡肉的香味带着烤栗子特有的焦香,唐娇就着他递来的筷子吃了,鲜甜的鸡肉在唇齿间翻滚,浸入了栗子的味道,仿佛能将她带到秋天。
这滋味,让几日未进食的她舒服地眯起了眼。
紫宸神君看着她的表情,便知是合口味的,自己又夹了一块栗子来尝,兀自点了点头,“栗子的味道也不错,要吃么?”
唐娇傻了眼,看着她方才咬过的筷子,就那么被他用着放入自己的口中。
“你……”她语无伦次,“这筷子……”
紫宸神君神色自然,望进她的眼,“这筷子,怎么了?”
她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万年不会脸红的一个人,突然有些担心自己的脸是不是红了,她的那点自尊心可不允许她这么轻易就在他面前脸红,毕竟都说过再也不喜欢他的话了。
她严重怀疑,这个人是在勾引她!
低头垂眸,目光却落在他垂下的手,手指上有一道切口,鲜红鲜红的,可见很新鲜。
她忍不住道:“你的手,是做饭的时候受伤了么?”她之前咬了他一口,都被人误以为是他养了什么凶兽,可见他受伤这事多么不寻常,可如今他为了做这顿饭,竟切伤自己的手指。
紫宸神君低头抬手看了一眼,“嗯,是,为你做这顿饭,我受了伤。”
唐娇抬头眨巴着大眼睛看他,她都想好了,他若是摆出一副臭脸,她就笑话他笨。可他竟然这么说,心里不感动是假的,因为她除了到处蹭饭和花银钱买,没有人专门为她做过饭,更别说还是这么一个好看的人为她做饭,加分。
他按了按伤口,冒出一个新鲜无比的血珠来,皱起眉道:“许久未曾受过伤,竟是觉得有些疼。”语气听着有些绵软,像是撒娇似的。
“很疼么?若是疼,我给你呼呼就不疼了,我还小的时候,怕疼的时候父神就会这样。”
唐娇听不得这般软话,更何况他是因为她才受伤的,她向来是个讲道理的人,一码归一码,以往和如今是不能混为一谈的。她小心地凑到他受伤的手指边,鼓着腮轻轻吹气。
“好。”
她看不见,头顶上,他的目光温柔至极。好看hakanxs
“还疼么?”
“嗯。”
“有那么疼么?”
“疼的。”
……
唐娇总觉得此一幕像是在哪里也发生过似的。
“小唐姑姑!您把这个给忘了!”祝筠风风火火地举着刚才帮她捡起来的请帖闯进来,待看清楚里面的情况,整个人维持着高举请帖一步踏入一步在外的动作,僵了。
他不知道,下一步,究竟是该踏进去好,还是踏出去好。
但他突然觉得,小唐姑姑这般大胆的女仙着实令人十分钦佩啊!
紫宸神君站在那里半抬着手,她弯腰为他呼呼伤口,唇几乎贴在他的手指上,这真是十分暧昧的一幕。
唐娇轻咳一声,凭着多年以来的脸皮功夫,缓缓地,若无其事地站直了身子。
紫宸神君脸色不是太好,一如以往地冰冷,走到祝筠身前,拿过他高举的请帖,眼睛落在那朵六瓣桃上,头都没抬,道:“不是说要去月宫找小红仙子办事?”
“是!”祝筠收回脚,站在厨房外面,支吾一声,“是要去的,就是小唐姑姑落了东西在我这里,我给她送来。神君,我这就走!”他说罢,一点儿也没犹豫,风一样地把自己带出了明极宫。
安静下来,一时无言。
紫宸神君捏着请帖,面无表情,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相亲大会?嗯?想去么?”
这气氛,一扫方才的软语温柔,唐娇望着自己的脚尖儿,小声说道:“祝筠撒谎了,月宫没有叫小红的仙子……”其实她也不能确定,只不过,依着祝筠起昵称那个习惯,小红这个名字八成是他随便起的。
紫宸神君神色淡然的解开围裙和扎着袖子的绳子,状似无意般将请帖收进了袖子里,抬手一挥,用法术将三菜一汤送上餐桌,慢悠悠地坐下。
纵然他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来,但唐娇觉得他在生气,要不然,他不会用法术,而是会像做菜那般耐心地自己动手将菜盛好,再亲自端到桌上,客气地招呼她落座开吃。
“过来坐。”见她走神,他终于开口。
唐娇忐忑地坐下,心中又想,自己为什么要忐忑?!反正他不喜欢她,不要她,更不会娶她,她都决定不喜欢他了,去相亲大会岂不是很正常?!
她这么一想,顿时觉得很有底气,坐下来,挺起小胸脯,大大方方地开始吃,吃了一会儿,她问:“那请帖……”她想,那请帖是她的,他收着有些不妥。
“碧海神君一向热心。”他手指曲起,在桌上敲着,漫不经心地道:“相亲大会,你可想去?”
“那当然……”她夹起一块豆腐放在嘴里,看到对方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一个想字忽然心虚地说不出口。毕竟,她之前追着他就好像是她这辈子认定了他似的,这着实是一个不好解释的误会。
她想起来月老和她讲的那些个变态的故事,感情这个事吧,还是十分危险的,有的人就是自己不喜欢却也容不得对方移情别恋,把人抓住了,绑起来,这般这般,那样那样的折磨。
她想起他麻利地斩鸡块的样子,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苦着一张脸看着他,“我是该想去,还是不该想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