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胡康诚的目光变得流露出浓浓的悲伤,“后来朝廷的确知晓了此事,富兴村的山石再也销不出去,那伙人也走了。
“黄兄很高兴,以为此事了结了,他给老家去信要派人去接你与你的娘亲。”
“可你们还没到,他却遭了意外。”
胡康诚停了一会,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带了父亲的灵柩到你老家齐江县,却得知你母亲也遭了意外,家中唯一的老仆带着幼小的你去正定县寻父去了。我与你们擦肩而过。”
听胡康诚说到这里,齐天平有一丁点印象,最深的印象是饿,记忆中有一位老仆抱着他大哭了一场。可惜他当时年纪小,其它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年我一直没有长时间离开过富兴村,一来是担心黄兄的后人来找他,二来是想查出他身故一事是否别有内情。
“可当时官府认定是意外,对方的形迹隐藏得又好,那些年我并无进展。直到……”他看了齐天平一眼,“直到三年前,有人看中了胡家的生意,要与我合作制作禁药,我拒绝了。”他叹息了一声,“没想到他们并没有死心,派了个你来,我还是着了他们的道。”
齐天平深受震动,但并没有信以为真。
但胡康诚说的内容太过惊人,他按捺不住私下探听过几位帮主的口风,结果令他很失望,当年黄县令一事确实与他们有关。
也就是说他一直与杀父仇人生活在一起,还在为虎作伥。
好在一切都快结束了。
正想着,门外传来了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来了,齐天平回神。他朝窗外看去,天亮了。
他披衣下床开门,一名青衣人和着晨光闪身进来。
齐天平回身走向书房,他边走边问青衣人,“史玉那边怎么样?”
“成了。”青衣人跟在齐天平身后回答。
齐天平心中松快了些,这就是说史玉的人已经按计划拿下了花厥手下那些守在山洞里的人,算是为今日的行动开了个好头。
“我们的人准备得怎么样?”齐天平口中问着,伸手去取书架上挂着的长剑。
“都准备好了,只等公子示下。”
齐天平的视线看向东边正房,“义父这边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二帮主没有生疑。”
“很好。”
齐天平不知道父亲的意外义父是否参与,但义父身为二帮主肯定是知情人。
杀父之仇不假,但义父这些年将他视如己出也是真的。
齐天平将剑别进腰间,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交给青衣人,“这个你收好,若事情有变,你将义父送下山,然后将信交给他。”
若活着回来,他会当面和义父有个了断。若他罹难,他必定会连累义父,义父在山上的处境会十分艰难,送他下山当是报了一场养育之恩。
青衣人将信收好。
“你今日的主要任务是看着义父,进山之人那里交待一下后,你就回去,其它事你不必管了。”齐天平向眼前这位心腹郑重嘱咐道。
青衣人躬身称是。
目送青衣人离开后,齐天平看了一下漏钟,离出发前往山洞的时间不到一个时辰。他按着剑柄,大步朝门外走去。
同一时间,罗跃风负手站在房中,脑中梳理着他此次明月山之行。
那时,与梁国的战事刚刚结束,他们正在处理战争留下的一堆事情,身为督军的六皇子收到了永安城的来信。
信中说,极乐丸的出现与一名叫岳鹏的商人关系密切。且岳鹏近期动作频叔,似乎是有行动。
六皇子当即将追查岳鹏一事交到他手里,他此行最主要的目的是查清岳鹏身后之人是谁,是否与东宫有关。
于是,他在岳鹏的必经之定等着他,并将他绑了。
岳鹏嘴硬得很,无论如何威逼利诱,岳鹏咬死他来正定县是正常做生意,丝毫没有吐露他背后人的身份。
没有办法,他只好冒充了岳鹏,冒险进了明月山。
天雷帮的人一见到他就称他这个假冒的岳鹏就称他是特使,足以说明岳鹏身后果然有人。至于那人究竟是不是东宫那位,他还需要找到岳鹏再次审问。
但眼下的情况是,不管他是谁的特使,面对这么大批量的极乐丸,他不能无动于衷,他必须坏了这桩生意。这些东西要是流传出去,于国于民又是一场灾祸。
所以,暂缓了出货日期之后,他秘密写了两封信。
一封信送给六皇子,报告这里的情形。
另一封信,他匿名递给了正定县县令余同明那里。信中坦言这边有人大规模制造禁药,且他在信中将藏药的地点已经画好。
余同明无党无派,此事又发生在他的辖区之内,此信交给他不会有错处。
就是不知道那位县令会不会行动,以及什么时候行动。
罗跃风看了一眼漏钟,马上要去最后一次验货了,他得再设法拖延几天,头疼。
他的视线不经意看向对面厢房的方向,想到出个任务还要设法带走四名女子,想想都觉得头大,其中一个还甩不掉。
对面的厢房里,木兰和阿元心中十分为难。
她们清楚今日有一场针对天雷帮的行动,而罗跃风作为天雷帮的合作伙伴,齐天平和史玉必定不会放过他。
但若是将消息透露给罗跃风,他要是有意或者无意透露给了花厥,齐天平他们的行动极有可能泡汤。
虽然即使行动泡汤,罗跃风已承诺过可以带她们下山,但这事她们不能和齐天平他们说。因为罗跃风也有秘密任务在身,他三令五申今日要带他们下山一事不能向别人透露。
所以,现在的情形是,两方都表示会搭救他们。
一边是她们自己争取的合作伙伴。
一边是是林雨薇的师兄,这位师兄还在林雨薇担心她们在香堂里受迫害以后、二话不说就将她们及阿元的姐姐要了过来的恩人。
实在令人为难。
两人频频向对方使眼色,迟迟下不了决心。
这时,林雨薇无暇顾及她们的不安,她又从桌上拿起一颗桔子剥了起来,一边剥一边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