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傻丫头,哪有刚生下来就会说话的。”里间刚刚呼唤玉儿的女子道。
“玉儿也纳着闷呢,先前公子真真说了话——你—好—这—是—哪—里——夫人,这算什么话啊?”被叫着玉儿的少女一个字一个字学着杜轩刚刚说的那句话。
“掌嘴,还犯迷糊!罢了,许是玉儿乏累,出了幻觉,这就歇着去吧,这些时日也苦了玉儿。”
“玉儿不累,天明还早着,公子还是由玉儿守着吧。”
“也罢。扶本宫起身,这也瞧瞧去。”
“夫人,你可担着点,生下公子你可没少受累。”
隔着帷幔,一阵悉悉索索。
帘门旋即掀开,迎面出来一个丽人。
丽人娥眉如黛,琼鼻坚挺,眸深似海启朱唇,面如满月肌如玉,不着粉黛,天然去雕饰,真真美艳不可方物。
作为前世的摄影师,杜轩用镜头记录过无数美女。但眼前这位,只一眼,就惊掉了下巴。怎么可以美得这样没天理?杜轩半张着肉嘟嘟的婴儿嘴有些发呆。
丽人缓缓移步来到摇篮跟前,美目含情,面颊白里泛着微微桃红,许是刚刚生下这具体肉身所致。
“夫……”
杜轩刚想开口呼一声“夫人”,立马卡壳。一是前车之鉴,怕惊到了眼前这位;二是他不知道该称一句“夫人”还是“娘亲”啥的,他还没搞清穿越到了哪个时代,即便有心认了这位娘亲,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合适的称谓。
美女娘亲定定地盯着杜轩,看了半响,俯下身,似乎要亲吻摇篮中的婴儿。
就在这当口,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外,随后是一串急促的敲门声。
“禀夫人,老奴要事求见,事关公子安危。”来人压低声音,急促道。
“玉儿,请叔叔进来。”美女娘亲有些颤抖道。
玉儿开了门,一个中年男子闪身而进,拱手一礼。
“夫人,适得密报,郎中令大人即将亲领宫中侍卫前来捉拿公子!”
郎中令?杜轩快速搜索前世记忆,心下明了,郎中令乃春秋战国时期的官职,朝堂重臣,通常列国相、太尉、御史大夫之后,位居九卿,权倾朝野,掌管宫廷警卫等多职。
“大胆!公子初降,何罪之有?”
“昨祭祀大典,扫帚星临空,神树剧颤,此乃灾星降世,恐危王朝社稷,大王下命,开明境内,三日为限,所出男婴尽数诛杀!”
杜轩一听,心神一震,开明?莫非是古蜀国开明王朝?自己竟穿越到了这个时代?
开明王朝是古蜀国最后一个王朝,历经十二世国君统治,只是不知道现在是哪一世不开眼的,竟信了灾星降世之说。
扫帚星临空?啊呸!所谓扫帚星就是彗星,在前世所在的公元二十一世纪,被人视为幸运之星,每有彗星划过,许多人都会许愿来着。
但见美女娘亲听闻后身子一晃,旋即生生止住,脸色上的慌乱一闪而过。
“何时兵进?”美女娘亲问道。
“寅时,半柱香尽,兵将必至。适才老奴前来,后宫已围,只进不出,望夫人速速决断。”来人再拱手,正要跪下。
“叔叔免礼。”美女娘亲扶了来者,道,“后宫耳目甚多,叔叔速回,以免落下把柄。”
“老奴无惧,公子乃我族唯一血脉,老奴纵死,也得挡了那郎中令,护公子周全。”来者凛然道。
“叔叔不可。你我叔侄二人所图甚大,须得再忍些时日……这些年也着实委屈了叔叔。”
杜轩听闻大骇,自己竟然是某个家族的唯一后代,美女娘亲和这位被称为叔叔的竟是潜伏宫中,另有所图。
“夫人……”
“叔叔万不可再以老奴自称,青儿跟前,以后还是叫青儿吧。眼下危急,叔叔速去,寻了机会出宫,买了冥纸,寻一宝地,挖土坑以备急需。”美女娘亲道。
杜轩暗自赞叹,美女娘亲这番临危不乱的反应,实属给力。
“那芦……芦贼,岂能容了夫人和公子?”
芦贼?杜轩再次开启搜索模式。开明王朝十二位国君之中,有名有姓的有七位,带芦字的是第十二世王,史称“芦王”,“芦子王”。据史书记载,这末世芦王可不是什么好鸟,贪财好色,最终中了秦王奸计,丢了江山。
“青儿自有方寸,叔叔速去。”美女娘亲道。
“老奴退下。”来人依然拱手,退出房间。
见来人退去,美女娘亲这才回眸,盯着摇篮里的杜轩。
“可怜了轩儿……”
美女娘亲喃喃一声低语,泪光盈盈,朱唇轻启,看着杜轩有些发呆。
轩儿?这么巧?美女娘亲也在名字里给自己取了一个轩字?
杜轩还没来得及完全理清这出对话庞大的信息量,额头被印下了温润一吻,一股淡淡的女子香钻入鼻尖。
他的嘴唇随即被一只柔软的手轻轻启开,一颗疑似药丸之类的东西顺着口腔滑入咽喉。他的脑袋随之发沉,眼皮不受控制地合上,气息开始变得微弱,直至完全停止了呼吸。
“这是几个意思?美女娘亲要害我?”杜轩又是一惊,感觉回到了从前世穿越而来的那一幕,再次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好在意识尚在,听觉也还没有失去。
“玉儿,更衣,准备为公子发丧!”但听美女娘亲冷静吩咐道。
“夫人,这是?”
“先前的话你都听见了?本宫已用丹药封了轩儿七经八络,轩儿眼下气息全无,和死人无异只必须熬过十二个时辰,便可性命无忧。玉儿且去唤了奴婢,悉数为轩儿哭丧便是。”
“玉儿就去。”
细碎的脚步声还未消失,去而复还。
“夫……夫人!”
玉儿慌慌张张地退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