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众人瞧见跟侯晶晶一模一样的白衣少女从黑色球体中跳出来都有些微微发愣，还是杨戬最先反应过来，忙跃过去将那少女护在身后，手提三尖两刃刀虎视眈眈的盯住观音。

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内丹刚刚结婴就能长到成年人身高，但能确定这就是上天之前在侯晶晶神府看见的小号侯晶晶，只看她这容貌和那身灵气幻化的白色衣裙就知道。

当时他就想过，若还用作弊的法子，过不了几年侯晶晶就能化神，没想几个时辰不到就好像到了这一步——又不完全像。

他没时间细想，总归他杨戬在，就谁都别想动侯晶晶分毫！

“我见过你！”白衣少女双手抓住杨戬的胳膊兴奋得跳了起来，“就今天！”

杨戬脊背一紧。

她没有侯晶晶的记忆了？

现在不是分析问题的时候，因此他只略略点了点头：“回去再说，乖。”

声音慈爱得像哄小孩子。

李天王从没听杨戬这样温温柔柔的说过话，一时间头皮有些发炸，不由得拉着混沌的哪吒又后退了几步；观音则脸色铁青，拼了性命压抑下所有情绪，干涩着嗓音问杨戬：“神君是要护这两个孽畜到底了？”

杨戬冷笑：“哪两个孽畜？孙悟空和侯晶晶？他二人若真有错，天庭也好，灵山也罢，大大方方的缉拿、审判就是，何必用阴诡的手段骗来，直接炼丹？”说到这儿又看李天王，“李天王竟也一路跟着？”

一直尽量减少存在感的李天王只能上前：“菩萨在玉帝面前详述过此事，让孙悟空选唐玄奘还是侯晶晶也是玉帝首肯的……”说到这儿他看了看歪着脑袋乖乖看着大家的侯晶晶，“玉帝也答应，若孙悟空选唐玄奘，师徒继续取经，否则一切交由菩萨处置~~”

观音立刻问杨戬：“侯晶晶既是你神君殿的神犬，就该好好管束，怎能勾引我佛门弟子？孙悟空若肯断情绝爱，救下他师父玄奘也就罢了，竟半分犹豫没有，直接救了侯晶晶？神君倒是说说，如此大逆不道，死后要堕阿鼻地狱的大罪，只是拿来炼丹，有何不妥？”

“原来菩萨早有算计。”杨戬冷笑，“看来我神君殿的神犬无论如何都是该死的，却从来没人知会过我一句。”

他边说边拉住侯晶晶手腕，“天庭素以断情绝爱为荣，也惯常杀人性命、毁人家庭，更能说出一番番的大道理，真是多听半句都觉得恶心。”

他冷眼瞧着观音，满眼都是嫌恶厌弃之色，同时衣袖轻挥，将八卦炉里出来的黑色球体碎块渣都不剩的收进储物戒指里，拉着侯晶晶大步出了兜率宫，头也不回的赶往灵台方寸山。

观音心念微动，终归还是没有阻拦。

“你哭了。”

七彩祥云上，侯晶晶抬手给杨戬擦了擦眼泪，双眼之中满是迷茫。

杨戬忙快速抹了把脸，转头打量侯晶晶。

这确实是她，只是身量长高了些，稚气也褪去了些，容貌跟从前狗子化形的肉体凡胎相比，更加莹白秀美了些。

想来是机缘巧合，真的摆脱灵体化神了，只是强行冲关，导致记忆暂失，勤加修炼之后应该可以恢复。

“你还记得八卦炉里的事儿吗？”杨戬试着问她，语调温柔生怕吓到她，“你，还有悟空。”

侯晶晶怔怔摇了摇头，但那只是一瞬，很快就笑得见眉不见眼：“我记得你。”说话时还扯了扯身上的衣裙，“你送了我一套衣服，就跑了。”

瞧她这容易快乐的样子，兴许不记得从前最好。

杨戬强忍悲伤，展颜笑道：“等咱们回了神君殿，我再把钟离夫妇找来，你喜欢什么给你做什么，我再不强迫你穿不喜欢的衣服。”

侯晶晶歪了歪头：“你强迫我穿过不喜欢的衣服？”

“嗯。”杨戬忍着泪微笑。

“那可不对，”侯晶晶认真学着杨戬的模样倒背了双手，挺直腰板道，“一个人做自己喜欢的事儿、穿自己喜欢的衣服、吃自己喜欢的东西，是顶顶要紧的，万万不可强迫。”

杨戬忙将倒背在身后的双手拿到前面来，含着眼泪笑盈盈道：“以后再也不会了，你以后可以全凭心意，做喜欢的事儿，穿喜欢的衣服、吃喜欢的东西……喜欢愿意喜欢的人。”

说话间到了斜月三星洞，刚到洞口就见七师兄在门口守着，见杨戬只带了侯晶晶一人回来，眼眶立刻就红了，忙低着头请他们进去：“师父在里面等着。”

等他们进了菩提祖师的内堂，见祖师盘腿坐在席上，眼睛只盯住杨戬的储物戒指：“悟空？”

杨戬脚下一滞，忙立在门口冲菩提祖师一揖到地：“弟子未能带悟空回来……”

菩提祖师缓缓的摇了摇头：“是我当初怕他闯祸，给他和晶晶绑了千千结，想着好有个约束他性子的人——不想物极必反，因此连性命都丢了。若真的要怪，该是怪我的。”

随后抬手招呼杨戬：“你储物戒指里放着他们吧？悟空的金箍棒、晶晶的千千结都在里头，拿出来，先放在我的斜月三星洞。”

杨戬听出菩提祖师的弦外之音，忙上前几步将戒指里的黑炭悉数倒出来：“祖师有法子让悟空重生吗？”

“不知道。但他只在八卦炉里烧了不到两个时辰，兴许还有希望，兴许没有希望。”

杨戬心里生出几分希望，低头想找金箍棒和千千结，发现荧光闪动之处早被固定在黑炭内，脑子里立刻闪过八卦炉中两人熊熊燃烧的画面，心里越发难过。

菩提祖师双眼带泪招呼侯晶晶：“晶晶提前化神，也算意外之喜。以后就留在师父身边吧……”

“他是我师父吗？”侯晶晶打断菩提祖师，懵懂的指了指杨戬。

菩提祖师微微一愣。

杨戬忙道：“她好像忘了些事情。”

“哦——忘了也好。”菩提祖师伸手摸了摸侯晶晶的头，苦苦笑道，“你以后想留在我这斜月三星洞吗？我教你读经、写字、修炼……”

“我要跟着他，”侯晶晶忙指了指杨戬，“他说以后全凭我心意，想干什么就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