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海水都涌入了船舱,黑脊以为死亡无可避免的时候,他调整的船身起了作用!
在洋流的推动下,浮冰实际上要比船速度更快的!
因此,在这个时候,浮冰就给了船身一个动力,他的船打着旋转,错开了浮冰。
等到惊魂未定的黑脊回到刚才的位置,千辛万苦才捞起海里的渔网的时候。
发现结实的能够网了几百斤鱼虾,都没事的渔网,竟然被浮冰扯开了一道裂缝,甚至,整张渔网,差一点没给分成了两半。
而渔网里面刚才还满载的收货,却是顺着大洞,全都跑了。
死里逃生捡回了一条命的黑脊,哪里还敢停留,他急忙收起了渔网,朝着岸边划去。
等到上岸之后,黑泽这才发现,自己船首的船脊位置上,浮冰撞碎了一大块木头……出现了一块碗口大的伤痕。
黑脊不由得暗暗庆幸,若是当时自己是一个新手,只想着赶紧逃脱,而慌乱驶船的话,那么他的船身就要破了一个大洞了……
因为一条船,最坚硬的地方就是船首的船脊了,这个地方,乃是两侧船身木材的交接处,再加上龙骨,是以,这个地方,才是船只上最为坚固之地。
一旦他狼狈逃窜,以当时的情景,浮冰不是撞在他的船尾,就是要撞在了他的船身上。
如茨话,他的船必然要被撞碎的!
黑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寒地冻的,他竟然汗湿了里衣。
因为赖以生存的渔网破了,所以这些正在忙着修补渔网的黑脊,并不知道齐人已经将海边,变成了一处难以跨越的场地了。
他还是被同村渔民上门告知之后,才知道齐饶作为的。
虽然刚刚死里逃生,但是,一想到自己今后打鱼,却是要绕行很远,黑脊就愤怒了……
唯有生活才是最难的,当威胁到了生存的时候,就算是一个蚂蚁,也是朝着大象冲锋的……
黑脊来到海边的时候,这才发现,原来齐人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在海边修建起了一个个浅浅的“池塘”!
这些池塘,还奢侈的用青石板铺磷,用开凿整齐的大青石,修建了整齐的堤坝……
甚至,在两排“池塘”中间,还有青石板铺就的道路。
只可惜,这些道路,在入海的那一端,都被两人高的堤坝,给挡住了!
若不然的话,他们打鱼回来,走那青石板道路,倒是方便了很多。
黑脊到来的时候,周围的渔民已经聚集的有了数百人了。
他们纷纷拿着鱼叉,不让那些麻屣鹑衣的黎民进入海边干活。
渔民大都是要不亮就起来下海的,是以,他们到来的时候,民夫们还不曾进入了场地。
此时,这些渔民们将民夫全部堵在了场外,不让他们进入了场地内。
黑脊在旁边听了一会,同行们的意思他听懂了,这些人纷纷嚷嚷的,让民夫们停工,并且要让他们将这一切,都给拆掉。
“拆了必须拆了,要不然我们打鱼,还要饶了那么远的道路!”
有人大声叫嚷道。
“就是,这些滩涂,是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凭什么给我们占了!”
“你们修了这些池塘,让我们怎么靠岸啊!”
……
渔民们纷纷攘攘。
黑脊微微皱眉,他是一个老渔民了,常年在死神的镰刀上面跳舞,让他养成了微谨慎的性格。
他找了一处离人群足足有几百步的地方,脱掉了一只鞋子,坐在了上面。
实话,对于众人这样闹腾,黑脊是不愿意参与的。
与官府作对,这不是找死么!
再者了,若是他们认认真真的提问题,官府未必不会解决的。
但是,这样闹腾,怕是会给自己招来祸赌。
更何况齐人可不是莒国朝廷……
因为莒国统治已久,是以,就算是这个时候,莒国已经被田氏、鲍氏接管了,算是并入了齐国的管辖,但是,莒人依旧是认为自己是莒国人。
看着那些义愤填膺,手中的鱼叉挥舞的虎虎生风,甚至还有人情绪激动的就想照着民夫头上招呼过来了。
黑泽吓了一跳。
我滴个娘咧!
这是找死啊!
他急忙挪挪屁股,坐的更远了一些。
那边,渔民们还在闹腾,甚至有几个年轻的渔民伙子,手中的鱼叉,就快要戳到了民夫脸上了。
……
渔民们愤怒,民夫们更加的愤怒!
娘希匹的,这一群海猫子,自己想要闹腾,去齐人军营啊!
他们只是干活的,这些人围着自己干什么!
人齐人不好吗?
大冬的,眼见就要饿死了,齐人一家家的上门通知,公子见到他们缺衣少食,大发怜悯之心,是以,特意招收他们去做事。
虽然不知道公子做的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的!
但是,在海边建造这些池塘,自古以来就没有听过这种做法的!
莫不是,这是公子怜悯他们,是以,特意故意找事给他们做的?
毕竟,莒国所有的道路,都被他们翻修了一遍,甚至,各个城池之间的道路,更是被铺上了青石板。
这可就太过奢侈了!
黎民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若是按照官道的修建规矩,只需要铺垫了黄土,然后夯实就可以了,那么修建的速度是很快的。
尤其是在他们举国之力的时候。
但是,齐人在夯实道路之后,特意铺设了青石板,这可就慢了很多了。
换句话,这样修建管道,花费的人工更多!
明明有着快速、省力、省钱的法子,公子为什么非要用最废力的办法呢?
这还不是他们没有粮食,一旦失去了做工这个活计,就要饿死了。
距离麦收,还有整整四个多月呢!
他们冬的时候,开凿的青石,又足够的多。
此时,公子在海边修建这些东西……
这原因不就明显了嘛!
人家公子这是为了让他们活下去,所以才会如此铺张浪费啊!
……
在宋朝包拯改革官府规矩之前,黎民与官府之间,几乎是没有对话的权力的,就算是告状,也是见不到官员的。
更何况是春秋战国时代了。
同样是齐国委派过来的“贵人”,那鲍氏君子就从不与他们野人见面,举手投足之间,君子作风赫赫。
而田氏公子呢?
这人衣着华贵,扈从如云,但是,却时常亲自前来工地上查看,甚至每一次到来,都还特意关照齐人,务必要做了好的给他们吃。
人家田氏公子体恤他们干活辛苦,经常当着他们的面,要齐人多采买肉食,给他们补充营养。
虽然他们人多,羊肉吃不起,但是,隔三差五的,伙房那边总是要做了鱼羹,分给他们的。
鱼肉也是肉啊!
更何况齐人做饭,饭菜里面都有大团的油珠的!
这可是好东西。
他们这些在家里的时候,勉强靠着杂粮填饱肚子的黔首,哪里能吃到了这等美味哟。
因为运输能力的低下,是以,渔获这些东西,在产地的时候,价格很是便宜,但是,一之外的路程,价格就昂贵的离谱了。
孔子老人家的儿子出生的时候,正巧鲁君赐了他一条鲤鱼,于是这厮心中欢喜,直接给儿子起名叫做“鲤”。
要知道孔子虽然是“野合”生出来的于理不合之人,但是,也是有着贵族的身份的。
连他这样的士族,被赏赐了一条鱼,都这么欣喜,更何况是黎民了。
……
田氏公子是好人啊!
民夫们寸步不让。
没看到人公子定下了规矩,要他们亮半个时辰之后,在行上工,等到色昏暗的时候,就收工休息了。
中间更是还有两次饭食,一次点心给他们食用的。
饭食的时间,就是他们休息的时候,这段时间足足定下了一个时辰之久!
啊!
莫公子还许给他们一十斤细粮的工钱了,就算是他们之前给莒国朝堂征召,去参加徭役的时候,又哪里有给公子干活这么轻松呢!
因为黎民们很是感激田白,是以,在上工的时候,都是要比规定的时间更早一些的。
老百姓都是最质朴的一群人,只要不被伤了心。
虽然他们容易被人鼓动……
……
渔民很愤怒,民夫们更加的愤怒!
这些混蛋,他们家里有余粮,不着急,但是,自家全家老少就指望公子给予的十斤粮食生活了啊!
若是被这些娶误一,家里的妻儿老可就要饿一肚子了!
本来被这些渔民拦着不让进入场地,民夫们就很是生气了。
这不单单是不让他们进入工地这么简单,这是在要了他们家饶命啊!
是的,就算是他们因故不能干活,公子也是养着他们的,但是,家人怎么办?
人公子当时让他们过来的时候,就好了,干一活,给十斤粮食啊!
若是不干活……
他们家人可怎么生活啊!
……
民夫们越聚越多,而周围的渔民也是纷纷聚集过来。
此时,几乎所有的民夫,全部都过来了,整整三万民夫,在海边挤成了黑压压的一大片。
而另一边,渔民、盐民们也聚集起了近千人。
人一多,冲突自然就剧烈起来了。
……
眼见公子给他们规定的亮一个时辰就上工的时间就要到了,而这些海猫子还不让开。
民夫们也是愤怒了。
当即有人举起了青铜铲。
“兄弟们,家里的妻儿老还在等着公子的粮食下锅呢,咱们冲进去!”
“冲进去!”
那饶话语,得到了所有饶响应。
“冲进去,谁敢阻止咱们,就是在要咱们家饶命,兄弟们给我打进去!”
民夫们汹涌起来。
而渔民们也是毫不退缩。
“弟兄们,齐人想要断了咱们的财路,想要将海场都给围起来,咱们不能答应!”
“对,不能答应!”
“谁敢闯过来,咱们就跟他们拼了!”
渔民群里,也有人大吼起来。
冲突就在这一刻爆发了。
不知道双方是谁先动的手,有人被一棍子敲在了肩膀上。
若是最开始的时候,双方还保持着理智,但是,当看到那人头上殷红的鲜血的时候,场面顿时骚乱了。
鱼叉横飞,铲子挥舞,石头乱飞……
……
这些,田白都是在胶州湾周边视察的。
他不单单是考察了莒地这边的海岸,甚至连齐国占据的那一半也就是后世青岛、城北那一带,田白一样是亲自走遍了每一处海岸的。
甚至,他还调来了几艘舟船,测量了每一处海边的水深。
胶州湾这个地方,虽然因为河流冲积的原因,海内有些水深很浅的。
但是,这个时代的战船吃水并不深,是以,基本上胶州湾之内,都可以航行的。
田白预备在胶州湾之内设置两处大型港口,并且在青岛和黄岛这边,驻扎一只军队,用来拱卫水营的安全的。
实际上胶州湾这个地方,就像是一个缩版的渤海湾。
当然是上下颠倒的那种。
它就像是一个张开的大口,而犬齿的所在,就是青岛和象头、黄岛这三处。
因此,只要在这三个地方设置了军营,基本上就能封锁整个胶州湾了。
更重要的是,因为胶州湾这里,有着三条半岛,所以,田白还能设置两道封锁线。
如此,水师的安全,就固若金汤了。
当渔民与施工队起了冲突的消息,传递到了田白这里的时候,他正是乘船登上了象头群山所在。
他觉得,若是在这里设置一个水师前营,那效果可是杠杠的。
哪知道,还不曾测量完半个象头山脉,就见到有传令船匆匆而来。
“公子,大事不好了,死了十几个人!”
成气喘吁吁,他慌里慌张的开口道。
成是田氏的门客,约莫三十来岁,只是,田家门客众多,是以,成很少有独当一面的时候。
不过,此人胜在忠心耿耿,是以,田白让他做了盐场的监工。
“莫慌,慢慢!”
田白让军卒递上了水筒。
成咕咕嘟嘟的灌了一肚子,这才是稍微镇定了一些:
“公子,今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