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看到萤火虫，我就挺满足了。”顾陌辞笑道。

五怎么会看不出顾陌辞的真实想法？他翘首以盼许久才得来这么一次参宴的机会，让他坐在房间里实在是太委屈了。

“前两听决明哥，狩猎场里有不少野兔，”五顿了顿，“我很喜欢兔子，怀瑾，你愿不愿意帮我捉一只兔子回来？”

顾陌辞的眼睛亮了：“真的要我帮你？”

五点头，又道：“若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毕竟狩猎很累……”

“我愿意我愿意！”不等五完，顾陌辞立刻跳了起来，“五你等我回来，我肯定给你捉一只又肥又大的兔子！”

话还没完，他就跑出木屋，没一会儿又跑了回来：“我就这么走了……你会不会太孤单？”

五从怀里摸出自己那半块鸳鸯佩，道：“不会，我等你回来，你安心去吧。”

顾陌辞站在门口想了想，把自己那块鸳鸯佩塞进五手里：“喏，两块一起玩。我出去啦。”

五握紧那块带着体热的鸳鸯佩点头：“好。”

顾陌辞一溜烟跑了出去。

日头渐渐西沉，黄昏爬上幕，顾陌辞在决明的搀扶下心翼翼地走进木屋。

“殿下，这兔子让属下抱进去吧。”决明看着顾陌辞抱着的那只肥兔子，皱了皱眉。

怎么能有这么肥的兔子……这要是烤着吃，能出多少油？

“不用，我自己进去，你去忙吧。”顾陌辞一瘸一拐地走进木屋，把兔子从左手换到右手。

决明道：“殿下的腿……”

“我自己会弄，你去忙。”顾陌辞道。

“是。”决明完就离开，走前还很贴心地帮忙关上了门。

五的声音从卧房里传出来：“怀瑾，是你回来了吗？”

顾陌辞应了一声，忍着膝盖的痛跑进卧房，手上还抱着一只肥到看不见眼睛的兔子。

五一时无言，还真是又肥又大。

“这是我看见的最肥的兔子，我捉了它好久，可废了一番功夫。”顾陌辞上前几步把兔子放进五怀里。

五察觉他走路样子有异：“腿怎么了？”

顾陌辞含糊道没事，五不信，他低头看着顾陌辞衣袍，发现膝盖处有些破损。

“你的膝盖怎么了？怀瑾，你告诉我，别糊弄人。”五板起脸。

五很少在顾陌辞面前板脸的，顾陌辞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满是稚气的一张脸上写满严肃，顾陌辞想捏捏他的脸。

“咳，追兔子时，大风受惊了，把我甩了下来……不过没事，我这不是没事嘛？五别气。”顾陌辞解释道。

大风就是那匹越疆马，因为要狩猎，所以顾陌辞特地把它带来了。

话，当时给马取名字时，顾陌辞脱口而出大风二字，他觉得这个名字又好记又简单，但是五笑了他很久！

直到现在，五听见越疆马的美名还会笑两声：“嗯？大风？看来它皮痒痒了。”

顾陌辞一瘸一拐准备好清水和药，坐在五床边处理膝盖上的伤口：“五我之前还以为你是喜欢狗啊鸟啊之类的，没想到你喜欢兔子。”

五抱着那只沉重的兔子，笑得有些无奈：“兔子不好吗？”

倒也不是喜欢兔子，是因为狩猎场里打野兔最安全，他总不能让他去猎只熊或者抓只蚂蚱回来吧？

前者太危险，后者太弱智。

“我们给这只兔子起个名字吧？”顾陌辞道，歪着脑袋开始想名字。

五提着兔子的后颈，将兔子提起来后与兔子面面相觑试图找到它的眼睛：“嗯，你起名字就好，我相信你。”

“大牛。”

“……什么？”

“大牛，这只兔子叫大牛。”顾陌辞激动的一拍大腿。

五闻言差点把兔子甩出去：“大牛？怀瑾你没笑话？”

一只兔子叫大牛？

“对，就叫大牛。你看它那么肥，宛如兔中肥牛，叫大牛最贴切啦。”顾陌辞美滋滋道，从五手里接过兔子抱在怀里，口中不停地喊着大牛大牛。

五捂着额头不知道该些什么，他为这只兔子感到悲哀。

秋猎宴结束后，顾陌辞和五以及大风大牛一起回了皇子府，这次，五享受了上次大风的待遇。

他被抬进了皇子府，好生安置在软塌上。

“我能自己走。”五道。

刚才的一瞬间，他仿佛成了大风。

身体悬空，四肢不着地的感觉真让人难受，难怪当初大风的反应那么大。

决明道：“伤筋动骨一百，你还是好生歇着吧，你有个什么事五殿下能急疯。”

又想起去救五那晚，顾陌辞火急火燎的，急得跟什么似的，决明觉得，如果掉在里面的人是自己，自家五殿下估计只会淡淡地点头，然后让他自己爬出来。

顾陌辞安置好大风大牛之后就走进五的房间：“决明，你去忙吧，我陪五。”

决明退出去，顾陌辞对着五道：“五，这几日我就不陪你睡了，你什么时候好了我们再一起睡。”

五有些哭笑不得地点零头。

他似乎从自家伙伴的语气里听出了不甘心？

偌大的皇子府增添了大牛这位新成员，顾陌辞每日从宫中回府后先去陪五，然后再去看看大风，最后是大牛。

大牛生性活泼，肥胖并不影响它的行动，顾陌辞每日都要跟着它跑上几圈，把这臭家伙柃起来时，这家伙的四肢还在晃，晃得很厉害。

五有时坐在床上看书，有时会慢慢挪出屋子看顾陌辞追大牛。

他在榻上躺了将近一个月才恢复，能正常走路的第一就接到了顾陌辞的求助。

“五快跟我一起找大牛，大牛又跑出去了。”顾陌辞拉着五道。五四处看了看：“你平常把大牛放在哪里？”

“和大风养在一起啊。”顾陌辞道。

五不知道该什么。

大风的马厩全石堆砌，但马厩门是一块离地较远的木板，大风当然不能从门上跳出来，但是大牛可以从下面钻出来啊。

“下次把它养在笼子里吧。”五揉揉额角。

顾陌辞应了一声，两人继续在府内寻找体型肥胖的失踪大牛，就连决明都过来帮忙。

找到大牛时，顾陌辞气的想把大牛吊起来捶，但一看见它那张看不见眼睛的脸，他就心软了。

将大牛递给决明：“找个笼子把它装起来。”

决明捧着大牛离开，顾陌辞伸着懒腰走去五的房间，毫不客气地往他床上倒。

之前为了让五能睡舒服，顾陌辞特地叫人多垫了一床褥子，五的床软绵绵的，他一躺上去就陷下去一块，柔软地像躺在云端。

打了个哈欠，他用手拍拍身旁的空位，道：“五，来，我们一起躺躺。”

五没回话，但是慢慢地挪到床边躺了上来。

顾陌辞又伸了个懒腰，他侧过身看着五，道：“五，我有点事想问你。”

这件事他想了很久，他很想问出来，可他总觉得自己问这个问题会太唐突，他不想五生气，但是一直压在心里不问，他又别扭得不校

“你。”五也侧过身去看他。

顾陌辞轻咳了两声，道：“你之前是怎么会落到那群人手里的？”

果然，听见这句话后，五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对劲了。他连忙道：“没事，五，你可以不的，我就是好奇……你看，你这么好看的孩子，你爹爹娘亲怎么会舍得把你弄丢？”

五笑出了声。

七岁如顾陌辞也听得出这绝对不是什么开心的笑声，这笑声里讽刺意味很重，仔细一听，似乎还听得出愤怒。

“爹爹娘亲当然舍不得，但是，其他人能舍得。”五的声音忽然低沉，孩童清脆的声音里掺杂着一些狠厉，“毕竟我不是他们所出，他们只希望我死，并不希望我活。哈，死了才好，死了干净。”

顾陌辞感觉自己寒毛都竖起来了，他连忙抓住五的一只手，道：“我……我没有想勾起你的伤心事的，五，你别生气，也别难过。”

五沉默片刻，轻咳两声，道：“没事，都过去很久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出来的？”顾陌辞问道，刚问完他就觉得自己又错话了，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被赶出来那，正好是我七岁生辰。”五道。

七岁……现在八岁，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漂泊了一年。

顾陌辞想了想，自己七岁时正享受着荣华富贵，而五可能还要为了生计奔波。

如此一想，他就更心疼五了。

他拉起五的一只手，用自己的肉手跟他十指相握，然后道：“现在你有我啦！我的房就是你的房，我的床就是你的床，我的吃的用的都有你一份！以后我们还要一起娶美娘子，一起生肉团，最好让他们也成亲……”

“好了好了。”听着听着顾陌辞就越越远，五有些哭笑不得。

顾陌辞爬起来，郑重地盯着五，肉手牢牢握紧他的手：“不管怎么样，你要记住，怀瑾，五，永远都是好朋友！”

时间过的很快。

元宵这，顾陌辞不用进宫上课，他窝在火炉旁，听着五念话本。

五的嗓音听起来很舒服，顾陌辞支着下巴，眼睛盯着五的脸，他的脸被火炉的火光染上一层暖黄，好看极了。

细细一想，从他们初遇那到现在，五已经陪了他大半年，这大半年里他都把他藏的很好，除了府中人，他没让其他人知道他留在自己府里，尤其是瞒着母后。

母后……去年的元宵，母后送了一碟糕点给他，虽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但那是母后亲手做的，他放了好久，直到糕点要坏了他才吃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