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99章 载歌载舞(1 / 1)古一言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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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准备低头看奏折,福全急匆匆地从门外走了进来,道:“陛下,南巷发生命案,郭御医被人误杀了!”

“什么?!”最先出声的不是顾陌辞,而是侍立一旁的孙常。

南巷位于主街西南方,因此地有一家极负盛名的南方糕点铺而得名。

狭小的巷子里堵满围观百姓,一伙人对着地上蒙着布尸体指指点点,禁军好不容易才清空巷子里的人,夜沉小心翼翼地护着顾陌辞走了进来。

地上不止一具尸体,但顾陌辞从一片衣角中认出来了哪位是郭昭。

他心里忽上忽下,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很难受,但是并不想哭。

郭昭于他,是救命的恩人。他八岁那年,郭昭因为他的相助而赶来救了他一命,之后他放弃朝堂,答应明德帝做了他身边的御医,一直到现在,郭昭还在为他的余毒而奔波。

他也问过郭昭还想不想回到朝堂,郭昭当时没有考虑,直接就拒绝了这个提议。

郭昭说自己师出医者,行医本就是分内之事,他说自己做官也是为了饱腹,既然行医也能饱腹,那做什么都是一样的。

郭昭陪了他很多年,这么熟的一个人突然离开自己,顾陌辞突然有点不习惯。

他不知道自己除了厚葬郭昭还能多做什么,顾陌辞静静地站在不远处,而孙常已经扑到了郭昭的尸体上,抱着那副冰冷的躯体嚎啕大哭。

顾陌辞静默片刻,上前两步打算掀开布,夜沉拦住了他的手。

“陛下,不要看。”夜沉低声道。

他跟着乐轻颜久了,把顾陌辞的喜好脾性摸了个七七八八,他知道顾陌辞看这些东西会做噩梦,所以他要代替乐轻颜阻止顾陌辞的动作。

夜沉再次感慨,这年头当暗卫真不容易。

秦乐从尸体处跑回来,压低声音道:“凶器是一把长刃匕首,直接捅进了郭御医的心口,力道角度极其刁钻,既逃不掉,也不可能有活路,下的是死手。”

“这不可能是误杀,”秦乐以前也是大夫,看伤口什么的很熟悉,“郭御医手脚上都有青紫,这证明他在死前有过剧烈挣扎,如果是误杀,他根本没有机会做这么多动作……误杀也不可能刺的这么准确,心脏都捅烂了。”

顾陌辞胃里突然一阵翻涌,想起了高义的死。

与冀王说话时,他问过他高义的死与他有没有关系,冀王当时一脸茫然,嗤笑着说自己还没来得及动手,高义就先死了。

顾陌辞不疑有他,毕竟冀王把很多秘密都讲清楚了,实在没必要再藏着这么一件事。

若说高义的死让他知道荆都中还有另一股势力,那郭昭的死就更加肯定了他的这个想法。

“陛下,先回去吧,这里人太多,不安全。”夜沉说道。

顾陌辞嗯一声,皱着眉头转身上了马车。

郭昭的尸体被抬回了禁军处,几日后,他的亲眷全都从家乡赶来了荆都,在遗体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年仅五岁的小孙子哭的格外撕心裂肺,顾陌辞忍不住抱起了他,拿手帕替他擦干眼泪。

失去亲眷的感觉,他也体会过,当年明德帝驾崩,他也一样很难受,心里一阵阵难过,眼眶却干涩的流不出眼泪。

后来郭昭的亲眷将尸体带回了家乡,顾陌辞特地派了几个工部的人过去修坟墓,嘱咐他们一定要仔细,要挑一块好的坟地。

“这两起事件出现的太莫名其妙,禁军这么多,却无一人能抓到凶手,”顾复落下手中黑子,吃了顾陌辞的一颗白子,“你有什么想法?”

“高义为人磊落,且十分忠心,杀他的理由只有一个他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顾陌辞落下白子,“但是杀郭昭的原因我实在想不通,他只是一个御医,从未参与过政事。”

“你有怀疑是谁?”顾复说道,将黑子下在两颗白子之间,“南巷离义王府近么?”

顾陌辞轻轻嗯了一声:“不算远,但我在那里布了眼线,没有异常。”

“除了顾源,我想不到还有谁,”顾复的手顿了一顿,不太肯定道,“会不会是太后?”

顾陌辞不置可否:“清宁寺也有我的眼线。”

言下之意就是顾陌辞没收到消息,太后没有其他动作。

顾复不再说话,一边暗想一边下棋。

他是摄政王,纵观朝堂,他并未发现哪些臣子有不轨之心,可除了顾源,除了太后,除了大臣,还有哪些人会有动皇位的心思?

确实,百姓中不乏想篡位的人,可这些人一旦有动作,绝不会瞒过禁军和乐轻颜留下的暗卫的眼睛。

敌在暗我在明的情况,非常让人不安。

“最近你身边多跟些人,没事也不要出宫,”顾复皱眉道,“肇事之人没抓出来之前,荆都不太平。”

顾陌辞应下了:“好,我出宫就去将军府待着,绝不会出事。”

顾复忽然被哽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存书吧hunshu8

“皇兄,”顾陌辞忽然道,“过去这么久了,你也应该放下了,你那王府空置那么久,什么时候才能热闹些?”

他时不时就在顾复面前秀一秀自己和乐轻颜,除了有炫耀的成分在,他更想勾起顾复心中对情爱的渴望。

顾复嘴上说不想做摄政王,想撂担子,事实上他一直尽心尽力,从未让他为某件事担忧过。

顾陌辞想,顾复似乎在用繁忙掩盖自己内心那些挠人的思念,就像他曾经做过的那样。

偶尔看到顾复发呆,或者看他独自一人回冷清的摄政王府,顾陌辞心里都会很不是滋味。

“我没有催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把目光放宽一些,遇见喜欢的姑娘就娶了,不要过这么冷清的日子,”顾陌辞笑道,“咱老顾家出的起百金聘礼。”

顾复手里的棋子执了很久,好一会儿才落下,在棋盘上发出清脆响声:“好,我会留意的。”

顾陌辞笑着点头,夜沉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上还拿了一封信:“陛下,戎狄残羽纠合了一匹军马,北边境打起仗了。”

北边境。

此地黄沙弥漫,春夏季尤为干燥,风一吹过就扬起一阵尘土,稍微吸一口气就能尝到黄土的味道。

苏暮一脸黄泥,泥巴甚至粘住了她的头发,厚重的头盔戴在头上尤为吃力,她趴在草甸上借着一人高的草隐藏身形,一动不动。

“将军,什么时候动手?”她低声道。

乐轻颜没比她好到哪里去,他一身泥土,就连脸上都被沾上了湿润的黄泥,看上去有些狼狈。

“不急。”他道。

数十日前,一伙戎狄人闯进北边境军营,他们砍伤了大半战马,还掠夺了不少军粮,乐轻颜领着一路人疾追而去,结果被人引进了草原,还迷了路。

一行人靠着草地中的野兔草鹿才活到了现在,也不知是天佑东祁还是怎样,乐轻颜居然误打误撞地摸到了戎狄人的军营。

乐轻颜趁着深夜在附近打探过,戎狄王手里确实只剩下残兵败将,他新组建的军队里也没多少经验老道的人,大部分都是从没上过战场的青年小伙。

他早就想找机会把他们一锅端了,只可惜一直没有门路既然现在让他找到这个地方,那他就不能空着手走。

“看见那头鹿了么?”乐轻颜指着一头被四个人抬着的鹿道。

苏暮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道:“那鹿有什么不一样的?”

“那是一头公鹿,”乐轻颜轻声道,“在戎狄人眼中,鹿肉是一种极其美味却十分稀有的食物,戎狄男子以猎得公鹿为荣,当族中有一名男子猎到公鹿,所有族人都会为他庆祝欢呼,并围着烤鹿的篝火跳舞。”

“今晚会很混乱,是我们下手的好时机,”乐轻颜扭头看了看周围疲累不堪的士兵,道,“现在所有人原地休息,攒好精神,今晚必须一击得手。”

“戎狄王的头,必须在今晚留下。”

众人不说话,只用行动回答了乐轻颜。

夜幕降临,白天还算暖和的草原上温度忽然下降,躲在草里的士兵们睁大眼睛看着前方,凉风也不能对他们造成影响。

一团篝火自空地上燃起,两个分叉的树枝上架上两根粗壮树枝,一头洗净剥皮的鹿被横放在树枝上,公鹿的头被安在篝火前,威武的鹿角高高指天,显示出了这头公鹿生前的勇猛。

一群戎狄人手牵着手围着篝火开始载歌载舞,男女老少皆有,每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乐师吹着箫管勾着琴弦,充满戎狄特色的音乐缓缓流出,直击在场每个人的耳膜,尤其是飘进了草丛中士兵的耳里。

“过去。”乐轻颜轻声道。

借着歌声与乐器声,还有夜风吹过时摇晃的草,一行人慢慢匍匐行进,一直到了主帐之后。

乐轻颜抽出一把短刃,将营帐划开一个口子,眯着眼睛往营帐内看。

这一看,他的背后突然沁出一股冷汗:“都退出去,营帐里没有人。”

他过来之前已经看过篝火周围,那里并没有戎狄王,况且,据他近日的观察来看,每天这个时候都是戎狄王看书的时间,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在帐中才对。

他能保证自己带人过来时没被发现,那戎狄王又是怎么知道他的动作的?

乐轻颜来不及多想,带着人往回撤。

就在此时,原本载歌载舞的人们停了下来,所有人都从燃着的篝火旁捡起一根带火的木棍,不要命般朝乐轻颜等人挥舞走近。

“快走。”乐轻颜喝道,一行人拔出腰间佩剑,一边挥动一边往外突围。

苏暮一剑打偏一根打来的木棍,对着乐轻颜低声道:“有奸细。”

乐轻颜嗯一声,专心带着人往外突围。

都是同患难共生死的兄弟,乐轻颜实在不知道该去怀疑哪一个,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怀疑谁都是在伤对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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