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玄前世的时候,是个混账东西王八蛋,天天游手好闲。
像昏庸皇帝对江山毫不在乎,只留着自己喝最辣的酒,尝最甜的蜜,别人在一心一意求学,他却不以为然,自己一脚子踢了一个经多年奋求学业的小弟子,然后就坐了师尊最宠大弟子的位置。
没有像其他师兄弟那样,热爱修学爱到深处,废寝忘食,整天和其他弟子争破脑袋也想随自家师尊下山游历,然后回来是一副春光满面的样子,仿佛是赢得了师尊对自己的欣赏,好让同行的都羡慕一番。
所以,对于洛玄来说,这种事再乏味不过,他所做的,就是虚伪两个字!
虚伪在他觉得,又好称人人索然无味,觉得该教训的伪君子。整天翘个二郎腿在师尊面前二世浪子的形象,顺手拈来的一颗葡萄,直接连带皮的咽下那甘甜。
举起两条细长的手臂,顺势伸了个舒服的懒腰,然后没打哈欠的直接吐出口中存留的一股苦涩种子。
浮萍逍遥派的弟子都认为他洛玄是最无能的弟子,师尊更应当是最不中用他这个废物。
可惜这个人人眼中的废物偏偏就是那么受师尊的眼球。
下山一同师尊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游历一番,顺便做点小小的除恶扬善小事,还能让师尊觉得自己天资聪颖,可以重重教修一番。但这点子事在别的师兄弟面前,也就是心急如焚,又心灰意冷的只能自己烂在肚子里,什么也别妄想。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常常想到的一个,重大如天的绊脚石——洛玄。
洛玄,字行初。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师尊尤其郑重的把洛玄作为下山必备好弟子,这就让其他师兄弟们不满了。
怎么着就算他们个个都比不过那个二世浪子洛玄,但所有人齐刷刷点头,就连师尊也认为天资可雕的小师弟萧晏,他总不能抵不过吧?
如果说洛玄在他们心目中是个惹人厌的伪君子、小王八蛋、二流小氓的话,那萧晏就是他们心中目的正人君子,认可,和他们所有人站一起,永远是那个璀璨夺目的星辰。
所以说,他们又总结个异心同意的结论:师尊到底是脑子坑了,还是眼神不好,或者是没睡醒的把洛玄修为想成萧晏修为了?
这些比问天,比遁地还无聊的一墩子破事,还能天天在浮萍帘旁听到那群吃饱没事干的同行议论。
洛玄时常经过时,还更能听到一句:“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这都不算什么,早已习惯,还有人咬牙切齿:“这洛行初就是个卑鄙小人,他骗的了开阳仙尊但骗不了我们,以后我们谁也别跟他玩。”
很显然,洛玄也从不反驳什么,这,就就是他的那些明明比自己还要废物点心的混账对他的评价,以及心中的形象。
闻言,他也是个喜欢虚伪的人,常常只是禁不住冷笑起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不过如此。”
于是,他想了一下,他不想在这诋毁自己名声的浮萍江栈挨受一辈子。
他不想!他想离开这地方,憎恨这地方,萧晏是他们心中耀眼星辰,而自己却连卑微至极的一丝小藓都比不,有何意义?
所以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留,连带一路要换洗的衣裳也不曾先想一想,就这样两手空空,眼神呆泄的半夜三更溜出了浮萍江栈,不带任何留恋。
就连一心一意手把手教自己写字,造册,练剑等等的恩师,他也不曾带过半点留恋,相反,他倒觉得会是师尊这老人家对自己太过多期望了,才会导致听信了那群笨拙又饭桶的徒弟对洛玄的评价。
还有屋里那只小狗崽,萧晏嫌它蛮烦,但又顾得它没人照料,顺手把他给了洛玄,以为洛玄会好好照料那小崽子。
当时的洛玄也是半点自拒能力也没,就随他了,反正啊,他是心中辰,人人都得像小狗围他绕,把人家捧天也不见得担心他会摔下来,自己有什么资格拒绝他呢?
只是把它关在一笼子里,什么事都关,饿了直接让它吃饱喝足,养了个蠢货,也不曾想给它取个名字。
“名字?连他都有资格取名。”洛玄仰头大笑,心里不舒,有什么好名字给它的,直接叫它蠢货得了。
或许是心灵感应,蠢货在他手忽然气愤的乱窜,还用自己锋利的爪子凿了他手破红光,这让洛玄反感,顺势将它丢回笼子里:“小蠢货!”
纵使这一切他是不甘不愿的,但他还是忍住了立马冲出江栈,到浮萍聚旁边仰天大笑,然后大喊一声:“虚伪至极!”再痛快的跳下浮萍湖,从此消失的念头。
他是纨绔,是虚伪,但他还是有自尊心的,他不是别人养的小猫小狗,也没法让人宠溺的捧在衣襟前,还冲着过路人兴致勃勃的炫耀自己有个可爱宠物。
这么说起来,他连当宠物的资格也没有了。
在他离开浮萍江栈的后来,随心所欲向来是他对自己新开始的生活评价。开心了,扬善惩恶,不开心了,喝酒青楼睡觉一个不差,想干嘛就干嘛,没人敢管,没人知道。
在那一段时间,是他过过的最逍遥自在的时候。
再后来,直到他成为修仙界人人憎恨的恶魔,他也不想自己是受了多大委屈,还是如常,既然是憎恨的,那就……干脆憎恨到底啊!
肆意妄为,看人不爽直杀。
恶意在一念之间,陡然诞生。
当他再次踏进浮萍江栈的时候,已是一身橙衣变玄衣。他嘴角勾起的时候,有的,只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意,也没了他之前的虚伪,就好像,撕开他那张虚伪的面具的下面,本就是这样一面。
曾经嘲讽他,欺负他,捉弄他的所有人,被他一个个,折磨而死,赶尽杀绝,一个不留。
那一夜,洛玄血洗整个浮萍江栈,是他人生中双手沾满腥味的的第一次,甚至,亲手将剑插进与自己多年相处的同门师兄心脏时,连眼睛也不曾眨一下。
尤其可重,在这一次血洗中,终有一个他最憎恨的人。
萧晏的三番五次阻挡,足以让他恨之入骨,他也曾对萧晏说过:“既然你那么喜欢挡我的路,那我倒看看,你能挡几次。”
放下狠话后,踏出血流成河的浮萍江栈,连续不断的将各个仙门世家一通血洗。
修真界惨死弟子不计其数,损失惨重。在这期间,连一直拼身阻拦的萧晏也被他万箭穿心,尸首无存。
于是,在那之后,原本只是一小界的人憎恨的恶魔,瞬时间,恶名远扬,成为世间人人惧怕,闻风丧胆,应当该死的洛玄。
整个修真界的统治者,对于自己以外的人,一个评价:人人都为我阶下囚。
仅仅凭洛玄一人,就足以让整个天下不太平。
洛玄突然睁眼,望着前面的无尽深渊,雨滴点点落下,打在自己吹弹可破的脸庞,顺着白晢的雪肤留下条条痕迹。
经自己多年一想,恍如隔世,但睁开的眼经不住雨水的打浇、滴落,又闭眼。
其实他站在这深渊的前一秒,他的目光仍然是茫然的,不知的,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下一秒要做什么。
是……跳下去?还是……
回头望着空荡荡的草地,但却已是黄草枯竭,再没了之前的那番绿油如画,山下,一片争吵声,一片,喊杀声,一片,撕心裂肺的骂声。
雨显得那山谷越来越迷茫。
这也就像洛玄的一生,永远存在的寂寞,迷茫,什么都没有。孤独,或许,他本该就不配得到这些遥不可及的东西。
山下很沸腾,一个个额头青筋暴起,紧握弓箭,对他在喊骂喊杀,仿佛要把这座山的人都通通万箭穿心。但却没人敢前一步,屏息凝神,只是在等待着谁先站出来。心急如热锅的蚂蚁,担心又着急,同仇敌忾的心情爆满了整座大山,也随着那斜风细雨,一起散落在那湿润软土中。
雨越下越大,就像所有人对洛玄的怨恨般,越来越大,最后大到无尽海洋,不可原谅。
自从洛玄对那种随心所欲的生活无望时,也是整个天下遭殃之际。滥杀无辜,和先前的行侠仗义根本不成对比,也有很多人疑惑,为什么他这做的好好的就突然要成为魔界的一份子。
除魔之义,终于开启了。
有人叹息道:“其实想想,如果他这一生都行侠仗义,随心所欲,倒也能成为仙门百家说的潇洒少年。”
众人纷纷叹息,谁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洛玄虽然早前行侠仗义,最后却还是要走魔修这条路,可惜的人才啊。
然而,一个讽刺的声音却在众多叹息声中响起:“行侠仗义?虚伪!如果他大名鼎鼎的洛行初真有这种行侠仗义的意向,那又为何会走这欺世盗名的罪路?可笑。”
所有人纷纷回头,一位少年持长剑,眉目也似着手中那把锋利,墨发在后面高高束起。浮萍江栈标准弟子服也在雨中猎猎作响。深邃黑的眸子中,让人感觉到如同雪冰的寒冷。
他慢慢的向前走着,在他两旁的的人纷纷让路,不敢怠慢。
当他穿过所有人群,到达最前方时,看着那高高在的山顶,两手紧握,咬牙切齿,痛恨的又骂了句:“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这时,又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师兄,话可不能这么说,”雪色衣着中带很古色古香的竹青色相交插,手中握着一把墨竹折扇,扇尾坠着一块圆白玉佩。少年脸色很不好,黯然低头道:“洛玄他……好歹也曾经是我们的师兄,可不能这么无礼。”
那位少年听了,更加气急败坏:“去你妹的无礼!”
又接着道:“就他?也配当我们的大师兄?杨渲,你忘了?他到现在都还欠着师尊一个交代,去你妹的师兄!”
听了他这般无礼之话,杨渲也只是叹叹气,没有回话。回头望向不远处那个墨发半挽着,负剑背对的青年。
“那、那个,凛夜,你不要说了!”杨渲担忧的望着那位青年的背影。
凛夜,是苏景的字,能这么叫他的除了杨渲和自己师尊,还有一个令他深痛恶绝的洛玄。
苏景和杨渲都是洛玄的师弟,不过按辈分来说,应该是师兄才对,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年刚拜入弟子的时候,他们师尊萧晏就把他分为大弟子。
这一动作让苏景和杨渲很是疑惑,萧晏其人,性格古怪,时好时坏。他明明才是浮萍江栈的人人仙尊,却偏偏要委托自己兄长萧迟来假替这个师尊,所以可以这么说,萧迟对所以弟子,包括对洛玄的修为提拔,其实都是萧晏一手安排的。
为什么好端端的要让洛玄当大弟子,自己伪成一个小弟子。
但起初,也就他们两个人知道这一切,所以他们也明白,就是因为他这样伪装成的一个小弟子,才让他跟洛玄有着分不开的渊源,洛玄成魔后,就把一切恩恩怨怨的源头怪在他身。一举一动,对洛玄的所有关怀,教洛玄的所有东西,其实自始至终都是萧晏给他的,只是他并不知道,甚至在一开始,就对萧晏有着敌意。
所以当他最终得知,一直以来人人众捧的小师弟竟然会是自己自始至终,对自己最好的那个师尊时,他反倒没有被什么减少对萧晏的怨恨,而是更加以为,要不是他,他就不会走这条滥杀的路。
洛玄曾经死过一次,也就是他那行侠仗义的结束。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是被谁重生的,但他还清楚的记得,在他死前,最后看见的竟然是萧晏,萧晏还对他说过的一句冷无情的话:“算是渡你,也是渡我,我这辈子,也算是最后一次看见你这样……下地狱。”
袖手旁观,置之不理。
没有人知道他曾经死过一次,除了萧晏。
后来,他重生了,就成了现在这样的一个人人憎恨的魔界修者。
他根本不管萧晏的感受,因为他什么也不懂,对萧晏的,只是憎恨,厌恶,到了最后,亲手残杀萧晏也不曾后悔。
苏景对此很是愤怒,洛玄所知道得,他们也知道,但洛玄不知道的,他们却知道。
苏景一针见血:“我为什么不能说?杨渲,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对师尊的所作所为难道我还就不能说了?凭什么,凭什么他的怨恨要报复在师尊身?师尊有何错?”
“要不是当初师尊好心收他为徒,他能有走修仙的这条道?他垂死挣扎的时候,是师尊把他救起,他滥杀无辜的时候,还是师尊拼身相护,他到底有什么错?”
众人脸色瞬间不好,有人好心劝道:“洛行初一向诡计多端,怕是有诈,还望苏仙师不要冲动。”
所有人一听,为了不让苏景再持续这样突然暴怒,一时冲动。纷纷跟着刚刚那人附和着。
“是啊是啊,还望苏仙师慎重。”
“慎重你妹,我怕他?”苏景甚至对这些不仅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感到可笑,更是觉得和洛玄一样的虚伪。
那名劝说者被他这怒火吓到了,于是默默地退回自家门派中,垂只眸子,不敢再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