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查到候丞相派系的粮官,候粮,私吞长廊军粮。”大皇子直视着纪列明诡异的笑了笑,“你,这个罪名,可不可以安在候丞相的头上?”
纪列明微微哆嗦着不敢话,在纪国朝廷之内,谁都知道候丞相意味着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廷之内的明臣们都知道,这是纪国朝廷的一大毒獠,但是……他大权在握,派系成员众多,谁有敢个不是呢?每每上朝,候丞相一发话,其下便再无反驳之声,谁敢话?除了那些附和他的人,谁敢忤逆他?没有人敢……
皇上吗?
当今皇上纪安平,人如其名,只求安定平和。再者,纪安平的皇位都是在候丞相的帮扶之下才坐稳的,毕竟候丞相可是纪国上一任皇帝钦点的帝师……纪国朝廷此番局面,要怪就只能怪纪国上任皇帝没有看清候丞相的真面目,或者,候丞相隐藏的太深了,他的隐忍,恐怕在整个纪国都算是数一数二的。
弹劾候丞相,这在大皇子提出来之前,谁敢想?
这虽然是诸多朝臣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又有谁敢真正的动手做呢?
朝上大臣,接近一半!都是候丞相派系的人!
谁敢迎浪而上?万一一不心没有把浪打散,反而被浪彻底的拍在了沙滩上,那时候,死的可能就不至自己一个人了,满门抄斩都算是轻的,株连九族可不是而已。
如果真的弄成了这般,那……就算是千刀万弓…也没有颜面见家族的列祖列宗啊!
所以,本着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家族着想的念头,候丞相的虎须,十数年来,无人敢触碰一下。
但是,此刻!大皇子竟然要弹劾候丞相!
纪列明的声音都微微颤抖了起来:“你……你的是真的吗?”
朝中谁都知道,候丞相是一个大毒瘤,但是,谁都不敢去摘掉它,甚至连提都不敢提。
一件事情,众人心知肚明,但是却都不出来,但是总有一,这件事情一定会浮出水面,重要的是,是谁?让这事情浮出水面的?是谁?有胆子能让这件事情浮出水面?是谁?有胆量让这头长满獠牙的鳄鱼浮出水面并且一击必杀?
思来想去,这件事情,最终必定还是要落在皇室成员的手上。
所以,此时此刻,大皇子出来明言这件事情,就显得比较正常了。
因为,大皇子本就在某些方面代表着纪国,未来的纪国,如果他都不提出来,那,他也只能是下一个纪安平。
不过,近来尽显狰狞的大皇子真的会安心当下一个纪安平吗?
显然不会!
大皇子状若肆意坐在椅子上,轻笑着看着纪列明和纪诺言。
听到纪列明的疑问,大皇子笑了笑。
但是大皇子尚未回答之时,纪诺言反倒直视着大皇子,极其严肃的问道:“你,真的有把握吗?”
本想回答纪列明的大皇子听到纪诺言的话之后反而又笑了笑。
笑完之后的大皇子突然一脸严肃,双手轻拍桌面,上身微微前倾,直视着二人,邪魅着道:“如果有你们的帮助,我确定!他,必死!”
大皇子的霸气震得纪列明眉头紧皱,不停的思索着大皇子的所言。
仅仅凭借一个派系的粮官,真的有把握将候丞相扳倒吗?
纪诺言再次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
颜姬站在白溪的身旁,安静地和白溪一同看着戏。
“仅凭粮官这一点,你真的能掰倒候丞相?”纪列明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疑惑的地方。
大皇子嘴角微微翘起,嘴角边上高挺的鼻梁生生的勾勒出了一道极度硬朗的线条:“当然不止这么一点,这只是开胃菜而已。”
看着大皇子刻意停住,无论是纪列明还是纪诺言都明白,这,是在讨要自己入伙费了。
“吧,你有什么计划?你有什么要求?”纪诺言抢先纪列明开口道。
纪列明如何想的纪诺言并不知道,但是,当下,纪诺言才是最为急切的那一个。
候丞相!铁打的主和派!
如果!不趁现在扳倒候丞相!那……接下来受罪的,一定是自己!
毕竟将自己推出去和亲以求平息战乱!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短短的二十几年间!郑国来犯数次!每当长廊危急之时!就是候丞相派系提出和亲之时!
这种事情,息战和亲,哪个公主都不想经历!
战争!饲养的从来都只有仇恨!
被派去和亲的公主!就是那争取暂时平息仇恨的祭品!
在这二十几年间,从纪诺言八岁起!从纪诺言八岁那年侍女告诉她,朝上有人要将她送给郑国开始,纪诺言就明白了自己的公主身份的唯一目的和亲!
和对战国郑国,和亲。
八岁一次,十四岁一次,十八岁一次,如今……二十二了。
纪诺言不懂事的时候还一直疑惑,为什么听别国的公主成年之后都会婚嫁,都会找到自己的心仪的驸马,为什么自己的父皇却从来没和自己谈过这些事情,甚至……宫中所有的皇子、官员之类的男性,从来都不敢走近自己,年少单纯的纪诺言还以为这是父皇安排好的,父皇已经暗中为自己选好了驸马。
虽然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甚至都没有听过,但是……公主的命运,不就是这样吗?从就开始的教导,纪诺言早就习惯了。
但是……等到纪诺言真正懂事之后才明白。
哪有什么驸马?哪有什么良配?
自己……只是一个……棋子。
一个用来向战争宣布低头的棋子,一个用来为对战国宣泄怒火的棋子,一个用来保障候系官员们安居乐业的棋子……
当纪诺言真正的明白了这一切的时候,纪诺言躲在自己宫室的角落之中,不停的抹着眼泪,直到身旁被宫女发现叫来了自己的父皇……
面对父皇的询问,纪诺言只能呆愣愣的看着自己父皇苍老但是和蔼的脸数不出话。
父皇不停关切的问纪诺言怎么了,但是看着一向平和无争的父皇,纪诺言却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这么恨他,恨他的平和,恨他的无争,恨他的无所作为,恨他对自己毫无一用的关切!
最后,纪诺言抹了抹眼泪,泪中带笑的向自己父皇:
儿臣没事,只是被风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