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历三十二年九月十日,大皇子纪列乾,亡。举国戴孝十日。
圣谕虽然只有短短几字,但是,此令一出,举国皆震!
不知道今日早朝发生了什么的人,都在对此事议论纷纷,酒肆、茶馆、青楼,这一则消息,都成为了那些好谈者的谈笑之资。
大皇子为何而死?
圣谕并没有,但是,谈笑者的想象力是无穷的。
有人在酒肆中:大皇子,是在上早朝的时候死的,因为,清晨有人看到大皇子去上朝,但是却一直不见大皇子回来。
又有人在茶馆之中大谈特谈:大皇子是在早朝上忤逆了皇帝,皇帝大怒之下将大皇子格杀在朝堂之上!
也有人:今日早朝,大皇子没有回来,那些其他的官员也直到临近中午才回来,而且,有眼尖的人看到!那些回来的朝官的朝服上!有血迹!
大皇子为何而死?
下一任储君是谁?
一时之间,这两个话题的揭秘成为了纪国都城之内百试不爽的硬通货。
“嘿!我知道大皇子为什么而死!”
“那你快道道啊!”
“嘿嘿。”
“二!给这位上一壶好酒!”
“得嘞,那我今日就给你们道道!”
……
这样的言谈,在都城各地四处发生着。
不知不觉,众人都以为自己真的了解了这则秘辛。
但是,就在当日下午。
又一则更加轰动的消息从宫内或者是宫外传了出来!
这则消息一出,有不少的官场之人都仰长笑。
侯丞相!
死了!!
侯丞相!终于死了!
纪国朝廷!又回到了从前了!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侯丞相这个毒瘤的死亡,带起的,并不是一轮青白月,而是一场更加混乱的大争雄!
储君缺失!丞相死亡!
并且……候丞相派系的官员此时全部噤若寒蝉,谁都知道,这件事情,并不算完,候丞相死了,那……这些一直享受着候丞相照鼓官员应该如何惩处?
对于其他的官员和皇子们来,这可是一个大学问。
没有了储君,诱惑着所有的皇子,也诱惑着所有的官员,这是自己的一飞冲的绝好机会,只要选对了皇子!
没有了丞相,诱惑着少数但是分量极重的官员,这是他们再进一步的绝佳机会!
没有了候丞相派系的官员,很多官职出现空缺!这是一个发展自己势力的绝妙机会!对于大多数皇子而言,这些空缺的职位,简直犹如香饽饽一样可口,只要自己安插自己的人进去,那……自己的影响力不就提升了?要是趁机再做出一些业绩……那!岂不是一举两得!?
就在这种情况下,三方开始了各自的博弈。
尤以皇子一方最盛,毕竟,他们终于成为了官场的中心点。
前一任储君,大皇子纪列乾,被立为储君之时,无人有任何异议,因为,无论是从能力还是长幼来,纪列乾被立为储君都是当之无愧的。
而且,在朝堂之上,就连侯丞相都没有理由反驳立纪列乾为储君的御旨,那……又有谁能够有理由,有胆量来反驳这件事呢?
此时的大动乱,起因就在这两点。
没有了储君……那,所有的皇子都有了机会!
没有了丞相……那,所有的官员都有了分量!
这两点,直接促成了之后的大乱!
为大皇子戴孝的女子都还没有脱下身上的丧服,就已经搬了几次家。
前一日是因为大皇子无视朝纲,搅乱朝堂,所以,有过!
宫内别院直接被朝廷收回!大皇子的妻子留着泪,捧着大皇子的灵牌搬到了皇宫之外。
后一日,又因为大皇子诛杀劣臣侯丞相有功,又被赐了一座住宅,甚至还把之前被收回的别院给还了回来,大皇子的妻子再一次的搬家。
这仅仅只是发生在大皇子身上的事情,大皇子无论如何,无论生还是死,都是皇家之人,就算那些为了在皇帝面前表现自己的人,无不用尽巧舌想尽各种办法想让皇帝重视自己,也不能再怎么折腾大皇子的家人,但是……没有大皇子这种地位的人就难堪了。
前一日,可能还逍遥自在,后一日,就有可能含冤入狱。
这不是夸大,这种戏码在都城处处上演着。
一个皇子这个酒楼老板是候丞相派系的人,另一个皇子这个酒楼老板不是候丞相派系的人,跟在两个皇子身后的一批官员,也都竭尽全力的表现着自己,这些官位低微的,要想能够一飞冲,最好抓也是最难抓的机会,就是……尽早成为储君的手下!
站队这一点,需要勇气,但是……世上从来就不缺少有勇气的人。
这些皇子,此时也同那些争抢丞相之位的官员相差无几。
大皇子生前他们表现的同心协力,那是因为大皇子的锋芒,他们根本无法与其相争,但是……现在,大皇子死了,还把对这些皇子们有最大威胁的候丞相除掉了,这一举动,犹如山中老虎尽走,只留下了那些山林野猴。
在这种情况下,这些皇子,一个个都开始施展出自己的浑身解数,以求自己能够成为下一任的储君人选。
恰巧此时所有皇子,都站在了同一起跑线,因为在大皇子遮挡之下,没有哪个皇子还能闪耀出自己的光芒,但是现在,所有的皇子都是,谁也别谁,谁也别让谁,大家都是一个德行,大家都是不相上下,有人脉就运用自己的人脉,让自己的在朝堂之上的话语权更重,有能力的就想方设法施展自己的能力,即使能力不足,也要先将这个事情包揽在自己的手上……
与焦头烂额的皇帝纪安平不同,在皇位之下的那些官员们,一个个都显得干劲十足。
查抄候丞相的宅府,仅仅只用了半日!
那半日,先后到达候丞相宅府的官员多达近百!
就连那些皇子!也几乎全部都来走了一遍!
站在候丞相宅府边看戏的百姓们,看着这一个个争执的面红耳赤的官员皇子,都感觉此生从来没有见到这些人有这么离奇的表情。
最终,候丞相的家眷,全部问斩。
人头眨眼间堆满了行刑台,鲜血片刻间染红了行刑台,本是站在一旁满脸正气的督官们,此时却一个个都跑到一旁撑着墙角吐得脸色煞白,但是看着那些强撑着仍旧站在那里的同僚,又一个个顶着煞白的脸色强行站了回去,因为,自己站的主子,自己选定的皇子,还坐在那呢!
至于行刑台下,早就已经走的不剩几个了。
本是秉着的看戏的心态来这观刑的百姓们,看到那一个个滚落而下的人头,听到那一声声悲戚的哭丧,闻到那一阵阵强烈的让人作呕的血腥……一个接一个,很快就走的不剩几个了。
但是那些到场的皇子,为了表现自己,却一个都没有离开。
虽然他们的脸色都是煞白,手脚上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但是,还是没有一个皇子转身离去。
这个和皇位比起来,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