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歌出去玩的愿望还是落了空，第二天的芝加哥还是被暴雨笼罩，楚子航出去拍了两张照片发给苏小妍以后就没有打算再出去。

他不出去，赵清歌也就没有出去的欲望，楚子航有一点说得很对，他其实很喜欢一个人窝在家里，尤其是在这种外面下着暴雨的天气中，他可以坐在窗边听着雨声睡上一整天。

他躺在躺椅上睡觉的时候，楚子航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本《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右手边摆着一杯温开水，袅袅的水汽悠悠的飘荡，耳边是雨声和那个家伙细微的呼吸声，恍然间楚子航竟然有一种为人父亲的怪异感觉。

手机无声的震动起来，上面显示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只是外面天色昏沉，一整个白天都昏暗的像是傍晚。

楚子航把书放下，按停了闹钟，起身走到窗前，赵清歌顿时有所察觉，眯缝着眼睛仰视楚子航。

“准备出发了。”

“哦，好。”

“我去收拾一下，你也抓紧吧。”

楚子航转身进屋，留下赵清歌一个人犯迷糊，他的东西早就打包好了，此时站在窗户前发呆。

暴雨下了一天，现在终于有些变小的趋势，浓厚的云层之间裂开了几道细细的缝隙，淡淡的金光从里面溢出，金光把大块的乌云切开，像是巨龙身上斑驳的鳞。

“卡塞尔啊！”

***

***

楚子航应该是在房间里和苏小妍打了个电话，收拾的时间长了一点，赵清歌等了半天，一直等到整个人都清醒了。

坐着电梯下楼，路过前台的时候，赵清歌特地看了一眼，只是现在的前台虽然还是一个很正的妹子，有着一头淡金色的头发和一双翡翠绿的眼睛，但终究不是昨天那个能够给孩子带来安全感的妹子了。

“有些东西真的是一旦错过就不在啊！”

“你就别装了，仕兰中学那么多女生，那个叫做苏晓樯的都来堵我们的班级门了，也没见你答应，看那个姑娘的样子，要是当时你答应了，那你现在就可以拿到两道杠了。”

“老楚咱们说话归说话，不能乱说话，什么叫我就可以拿到两道杠了，我是那样的人？”

“所以你装什么呢？”

“我那是惋惜，惋惜你懂吗？”

“矫情。”

两个人就这样说笑着，赵清歌出酒店时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越发的昏沉，雨倒是逐渐的小了，只是风还没停。

酒店外停着车，司机安静的坐在车里面等待着。

赵清歌背着包走到车前，刚刚拉开车门，就听见身后有人“噔噔”的一路小跑，声音急切步履匆匆。

“让一下让一下！”

有着一头酒红色长发的女孩像是一道红色的闪电，“刺溜”一声就钻进了车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气。

“司机开车，去芝加哥火车站。”

女孩的声音有些迷糊的感觉，说完以后就在座位上打盹，耳边的银色四叶草坠子在有些黑暗的空间中亮晶晶的。

赵清歌有些惊讶于会在这里看见她，但是转念一想小巫女从来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那当然要住好一点的地方，那她会在这里也不奇怪了。

“她是？”楚子航把伞伸了过来。

“老楚你坐前面吧！”赵清歌示意司机稍等，“这女孩我认识的。”

“哦。”

楚子航没再说什么，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赵清歌把行李塞进后备箱，弯腰坐进车里，出租车司机松开离合，黄色的出租车轻轻颤了一下，分开雨幕驶进黑夜。

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酒气，混合着少女身上干净的气息，意外的不是很难闻，赵清歌默默的打量着这个女孩，她醉酒以后脸蛋嫣红，酒红色的长发扎成马尾，有些乱发被雨打湿，紧紧的贴在白皙的脸蛋上，再往下就是高挺的鼻子，微微嘟起的红唇。

这女孩清醒的时候该是那种很干脆的性格，说一不二的大姐大，只是现在她睡得正香，长长的睫毛很安静的翘起，隐藏在白色T恤下微微隆起的胸部微微起伏，她此刻更像是一个孩童而不是那个永远光芒万丈的红发巫女。

楚子航从后视镜里面看着赵清歌的脸越凑越近，脸上还是很平静，甚至他还用眼神警告了一下有些好奇的司机。

“老赵，再忍一下，这里不是办事的地方。”

是短信。

赵清歌抬眼看了一下坐在副驾驶上的楚子航，心说卧槽这种路你都能开车？

楚子航看见了，后视镜中的眼神坚定的一塌糊涂，他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就要开口让司机转向，反正晚上九点的火车，现在刚刚六点不到，三个小时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路明非对于楚子航最正确的理解就是，这个家伙虽然浓眉大眼英俊帅气，长的就像是个正面人物，但其实这家伙的底线低到令人发指，是那种真正的可以为一人而杀万人的狠角色。

赵清歌连连摇头示意不必了，这种违法乱纪百分百被抓的事情最好连念头都别起。

他又没有打算对诺诺做什么，这个女孩对于很多人来说是很重要的一枚棋子，是以后终结掉这场持续了数千年的命运的重点所在，但是对于他来说，这只是个很好看的女孩而已。

神话中的黑龙终将以无敌的姿态重临世界，他翅膀覆盖住的所有地方都将被死亡笼罩，但是他不是不死的。

神应该是不会流血的，那么，会流血的便不再是神。

上千年的岁月流转，原本只是在王座下臣服的人类开始逐渐对那些空荡的王座产生了兴趣，因为那黑色的王死了，因为神明流血了。

赵清歌看着那个还在沉睡的红发女孩，她的皮肤润泽白皙，像是玉石或者果冻，又想起那个永远蔫耷着的男孩，他的心里沉睡着魔鬼，只是这魔鬼从何而来？

他曾在冰雪中跋涉千里，身边跟着另外一个女孩，他们互相许诺，互相依靠，因为那时候这世间唯有他们两人相依为命，而他们需要面对的却是来自于整个世界的恶意。

赵清歌并不在意世人的善良与恶，只是他很在意那个和这个女孩长得很像的姑娘，这个世界的恶意伤害了她，所以他来了。

有些人的手伸得太长，有些人放任着不管，他们都有自己的目的，为了这个目的他们冷漠的看着无数人成为祭坛上的血食，血和肉喂养了魔鬼，他们躲在幕后，满意于魔鬼的茁壮成长，没有表情的脸看上去就像是坟墓中的僵尸。

“衰朽的，就应化作尘土；贪婪的，就应失去一切。”赵清歌轻轻给诺诺披上一件外套，低声喃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