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歌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他竟然看见那个已经被钉死的男孩抬起头来，嘴角挂着恶意而顽皮的笑容。

他再看的时候，男孩的头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无力的垂下。

他还想再看看山巅的几尊龙王，却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在变得模糊，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加速了万倍的电影，只剩下一团模糊的马赛克，但就在这时，他发现那个男孩真的在笑，笑容顽皮而恶劣，他的嘴唇微张，轻轻的说出了几个字。

赵清歌看清了，那个男孩是在预言，对着这些龙族的君主们发出自己的预言。

他说：命运，不会终结！

***

赵清歌疲惫的睁开眼睛，他明明是来进化的，却莫名其妙的把自己累的像是个驼负着重物的骆驼。

“怎么样，这次去看见了什么？”

穿着小白裙的泪坐在他的肩膀上，两条细细的小腿一晃一晃的，嘟着小嘴在喝奶茶。

赵清歌没搭理她，只是暗自咀嚼着刚才看见的画面，死去的黑王，幸存的七位君主，被钉死在世界树上的男孩，以及被偷袭而死的奥丁。

他还记得上次在3E考试中看见的场景，那时黑色的君王盘旋于高天之上，声音有如雷霆一样在大地上滚动，万龙俯首，如尊神明。

可是只是镜头一转，那高傲尊贵的王者就就已经死去了，血液的溪流在高山上流淌，无力的翅膀笼罩了高山，翅膀下是万年未曾化过的冰雪。

就像是无厘头的喜剧，上一秒的主角在下一秒就干脆的死去，然后新的主角登场，故事依旧继续。

而且黑王宣示战争的时候曾说过，名为诗寇蒂的命运女神从海上而来，她将带来万物的终结，将一切曾经辉煌的，都变成尘封的历史。

可是赵清歌仔细回想了一遍所有的场景，他在幻境中跋涉数月，见过纯血的古龙，见过跪倒的先民，可是却没有见过任何以女性形态出现的疑似神明的人物，只看见了那个被钉死在世界树上的男孩，胸口扎着黄金的圣枪。

“怎么了，到底看见了啥？”泪喝完了奶茶，满足的打了个小小的嗝。

赵清歌摇摇头，叹气道：“没什么，只是看见了一点画面，这让我对于之前的猜测有些怀疑。”

“怀疑什么呀？实在不开心就吞了这个世界，大不了我不感受这个世界的情绪了，让你开心一把。”

泪的语气很是平淡，像是在谈论一颗放在面前的苹果，她精致的小脸上露出的严肃的神色逗笑了赵清歌，赵清歌乐呵呵的伸手去摸泪的小脑袋，却被她一手打开。

“去去去，撸猫呢你这是？”

赵清歌不理她，手被打回来一次就再伸出去一次，如此两三次之后，泪也就不反抗了，歪着脑袋，任由赵清歌的手指轻轻抚过她披散着乌黑长发的小脑袋，只是表情很是傲娇。

龙尸身体中炼出的血统之力在赵清歌撸猫的时候终于消耗殆尽，赵清歌一身的血统都被替换，纯正的龙类血统在他的身体里面流动。

赵清歌只是微微感受了一下，就发现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力量，这种力量并不是那种明显的实力，而是指那种真正的龙类的感觉，他能感受到呼吸间带动的各种元素，往常点燃黄金瞳时他也能感受到，龙血流动的越快那种感觉就越清晰，而现在完全不用，那层隔膜一样的东西消失不见，他即元素，元素即他。

“这就是言灵对于纯血龙类不起效果的原因吗？”赵清歌喃喃自语着，他随手在空气中划过，便带起了一阵微风，换做以前赵清歌会察觉到一阵风，而他会觉得这是流动的空气，只是现在他看清了，那是青色的风元素。

“很简单的小东西，如果你能吃掉一尊龙王，那你的感受会比现在强上千倍万倍，毕竟这条龙只是一具死了很多年的尸体，只能帮你获得正统的龙类血统而已。”

赵清歌还想继续感受，却被泪阻止了，她指了指赵清歌风衣的内兜，那是他的手机。

“短信，这里没信号，我帮你接的，不用谢！”

说完话的泪就变成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赵清歌的肩膀上弹起，径直没入了赵清歌的额头。

赵清歌摸了摸额头处泪跳进去的地方，然后掏出了手机。

是诺诺的短信。

“我今天晚上的飞机，直飞芝加哥。”

赵清歌先是感谢了一下泪，让他不至于错过这条短信，然后他开始发傻，按照原计划诺诺在接完路明非以后，还要跟着曼施坦因教授一起走一趟俄罗斯，那样的话，他就会拥有充足的时间，然而小巫女无论和谁在一起，都从来没有走过寻常路。

“这是要死啊！”

刚刚在地球上的这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完成了屠龙壮举的英雄此时双手捂脸，蹲在地上感叹命不久矣！·

真男人要勇于面对一切困难，包括自己的诺言，即使它比摩西分海还要神幻。

那边燕云集团的总裁休息室中，诺诺的身体埋在奶白色的泡沫和红色的玫瑰花中，巨大的浴缸放满了热水，她像是游在泡沫和花瓣中的美丽人鱼，偶尔她伸手撩起水波，露出的身体柔和而美好，散发着醉人的青春的气息。

她在凌晨忽然惊醒，那时候她卷在柔软的被子里，空调打的很低。

她做了个迷幻而壮美的梦，梦里面有翅膀遮天的黑龙，有身躯立起时深入云层的巨蛇，还有枝葱叶茂的大树，每一片叶子都托举着小小的世界。

那应该是神话中的场景，因为她还看见了骑着八足天马的战士，那天马穿着蓝色与金色的华丽马铠，它的骑士握着树枝一样扭曲的圣枪。

她记得这个骑士，非常清楚，仿佛镌刻在骨子中的感觉，那是一种敬佩与厌烦混合的感觉，像是他们之间曾经为敌，惨烈厮杀，却还是会敬佩对方作为战士的勇武。

这个梦是那么的清楚，仿佛是她曾经经历过的某个历史，可是她只是个小姑娘，怎么会经历过这样的神话时代。

她的太阳穴隐隐作痛，她醒了以后试图对这个梦做一下测写，却在一瞬间痛的昏了过去。

这个梦让她害怕，所以她决定改变行程，直接返回学校，她忽然很想看见赵清歌，她很想看见那个家伙站在她面前憨憨的笑，那时候他的眼睛里会有春花秋月，会有夏花冬雪，会有日月星辰，当然，每一个场景都会有她。

他告诉她，他会永远站在她的身边，哪怕，她要对着神明挥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