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雯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根本不想去看赵孟华的脸色，她也知道这件事最终肯定瞒不过赵孟华，现在是赵清歌在这威慑，等赵清歌一走，他的那帮小弟们肯定会把实情都告诉他。

但是那又如何呢？

墙上的洞永远不会因为钉子被拔走而消失。

柳淼淼无意中在赵孟华的心中戳了一个洞，她所做的只是把这个洞扩大了而已。

以后无论是过了多久，只要她和柳淼淼出现在他的面前，他都会记起这个很难受的下午，他也会记得，有一个根本不讲道理的男人，一脚把他从天堂踹进了地狱。

她从桌子上下来，示意自己准备离开了。

赵清歌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陈雯雯诧异的看着他，因为哭过还微微红肿的眼睛里面满是不解。

“你想做什么？”她张嘴却不出声，只是用口型在说话。

赵清歌没回答，他在等一个电话。

楚子航的电话。

楚子航是那种真正的面冷心热，而且他最不喜欢看见的就是退缩。

因为他会从每一个退缩的人身上看见自己曾经的影子，那个在雨夜中慌不择路逃跑的男孩。

这是他心底最深的伤疤，他每天擦剑时映照内心，总能看见那道伤疤不断的撕裂，周而复始，一刻不停。

这是一本悲伤的小说，它由无数个悲伤的人组成，故事中的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的过往，那是他们永远不会对别人说出口的伤痕。

当这样的楚子航看见了路明非，他不可能无动于衷，哪怕是他知道赵清歌会处理好所有事情，但是他自己也还是亲自出手。

手机屏幕无声的亮了起来，上面显示来电人“楚子航”。

赵清歌伸手接了电话，直接按了免提。

“刚才柳淼淼给我打电话了。”

开幕雷击！

赵清歌都没有想到楚子航第一句话说的竟然是这个，一时间竟然有些发愣，他不知道该说是那个清清冷冷的小姑娘性格果决呢？还是说楚子航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

他这边发愣，赵孟华可愣不了，听见自己的未婚妻刚要到楚子航的电话，就迫不及待的和他联系，赵孟华简直五内俱焚，但是他还是不敢乱动，不说那柄不知道真假的枪，单论赵清歌家里的势力，就不是他父亲那个还没有上市的公司能比的。

所以他只有忍。

楚子航不会管一个连对手都说不上的家伙，他只是提醒一下赵清歌，他知道了自己的手机号被卖的消息。

电话那头，他继续说道：“陈雯雯在你的身边吗？帮我转告她一下，明天晚上路明非请她吃饭。”

他顿了一下，“就是那家Aspasia餐馆，到时候还希望她能赴约。”

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不像是邀请，倒像是通牒，有种用枪口指着你脑袋说话的感觉。

赵清歌咋舌，怎么想怎么看，如果不是这个家伙长得好实力强，按他的性格，怕不是早就被人揍了。

他不认为陈雯雯会拒绝，毕竟这只是个邀请，而且请她吃饭的人是路明非，一个被她吃的死死的家伙。

要不是傻猴子被伤了心，终于离开了熟悉的花果山，看见了外面的花花世界，他可能这辈子都会被这个看上很单纯的女孩子吃得死死。

更何况这是报复赵孟华的好机会，以她刚才的表现来看，如果可以在赵孟华的心口上再扎一刀，这个女人是很乐意的。

出乎意料的是，陈雯雯犹豫了。

电话那头的楚子航察觉到了这边的不对劲，像是在什么地方停了车，传来的声音中只有风的吟诵。

陈雯雯犹豫了好久，才用眼神试探着，询问赵清歌可以让她和路明非通电话吗？

当然没有什么不行的，赵清歌直接把手机递给她。

“喂，是楚子航学长吗？”

电话那头的沉默更重了，只能听见一个很慌张的动静，像是有个人在手忙脚乱的接着什么。

“喂喂喂，是我啊，路明非。”

楚子航没有接，他直接把手机交给了路明非。

赵清歌想着电话那头的画面，手忙脚乱的路明非神色慌张，他还没有做好接陈雯雯电话的准备，而楚子航则坐在驾驶座上，脸色平静，耳朵却竖起。

“路明非啊！”陈雯雯的语气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但是随意了很多，她面对着路明非的时候，语气应该总是这样的，毕竟被喜欢的，总是有恃无恐一些。

“诶诶，是我是我。”路明非也很紧张啊，他以前连手机都没有，仔细想想，他还真的是一次都没有和陈雯雯打过电话。

“明天晚上的晚餐我就不去了，你可以，请你喜欢的女孩子去啊。”

“哦哦，啊？”路明非愣住了，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感觉。

我喜欢的女孩子，可不就是你吗？

楚子航要替他出头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有一点点雀跃的，很小的一点，像是冬雪下冒头的麦苗。

只是他没有想过陈雯雯会专门来拒绝，一种巨大的失落笼罩在他的心头。

陈雯雯没有想那么多，她当然知道路明非喜欢的女孩是谁，她叫陈雯雯。

只是，是那个永远白裙飘飘的陈雯雯，而不是现在这个在内心里把他当猴子耍的庸俗女人。

有些事终究要有一个了断，她已经受到了惩罚，就没有必要再去装模作样的扮演一个受害者。

握着手机的女孩神情落寞，语气说不出的怅惘，轻声道：“你该看明白了，曾经你喜欢的，只不过是个很会伪装的坏女人而已，你对我的喜欢我全都知道，但是我们，真的没有必要见面了。”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没有什么后续，有那一句话就够了，她知道路明非不会违背她的话，这是她最后一次利用男孩的喜欢了。

“我的眼神是不是很差。”她盯着桌上的酒杯，那是赵清歌刚刚自己无聊倒上的。

“不能这么说吧，他以前确实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长处。可能唯一有点价值的，就是他对你是真喜欢，差点放弃了整个世界的那种喜欢。”

陈雯雯笑了，她的长发披散在肩上，落寞藏在眼里。

“果然啊，坏人没好报！”

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猩红的酒液从她的嘴角滴落，像是这个钟灵毓秀的女孩咳出了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