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
「时间是让人猝不及防的东西,晴时有风阴有时雨」
「争不过朝夕,又念着往昔」
「偷走了青丝却留住一个你」
调成黑白的背景视频一幕幕闪过,伴随着旋律一点一点的攀升着。
这首歌并不太高,几乎在她们每一个人的音域之内,可是唱到高潮的时候,却让人觉得她们好像要燃尽自己的全部力量一样,不知怎么的让人察觉出几分声嘶力竭的味道。
在所有蓄积的情绪达到顶峰的那一刻,她们的声音停了下来,伴奏也停了下来,整个演播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背景闪过的黑白两色的练习生模样的她们一下子浸染了色彩,高饱和度的颜色让回忆里的她们一下子鲜活了起来。
「岁月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旅行,好的坏的都是风景」
「别怪我贪心,只是不愿醒」
许春秋唱着唱着,突然间红了眼眶,在一起的这一年里分明没有多少激荡坎坷的大风大浪,可是却总是叫人割舍不下。
钢琴伴奏舒缓的演奏着,突然插进了一段《国民偶像》主题曲的旋律,不紧不慢的,台上的少女偶像们穿着浅色的纱裙,在聚光灯的照耀下像是蝉翼一样近乎透明,满天飘散着金色的碎片,像是庆典,又像是繁华散尽的落幕。
她们一字排开,六盏从头顶上打下来的光。那光追逐着她们的身影,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第六名出道的谢朗开始,一盏一盏的熄灭了。
灯光一盏一盏的熄灭了,可是她们仍然唱着,轻柔和缓的旋律被哽咽冲得断断续续的,慢慢的不成调子,然后连同舞台灯光一起,一个接一个的熄灭在了观众的视线里。
唱着唱着,舞台上只剩下最后一盏灯追着C位的许春秋。
「因为你只为你愿和我一起,看云淡风轻」
那灯光越来越暗,浓墨重彩的黑暗终于吞没了舞台上的最后一点光点,演播厅正中央的主舞台彻彻底底的暗了下去,只剩下观众席上五彩斑斓的灯牌和应援棒不遗余力的争相辉映着。
“满天星”到此为止正式解散。
往后年年岁岁大好河山,千里万里锦绣花路,她们从此分头走。
“我哭了我哭了,谁能想到看场公演竟然能让我哭成狗呢!”
“这个回忆杀真的,如果不是华娱搞了这么一个《燃烧吧,团魂》,乐文传媒就打算让她们这么悄无声息的解散吗?”
“漂亮妹妹们要走花路啊,每一个都要走花路啊!”
“我纸巾都哭没了,‘满天星’是我永远的白月光呜呜呜呜……”
“……”
观众席的声音久久难以平息,主持人站在舞台中间,把刚刚结束竞演的队伍重新请上舞台。
“满天星”的女孩们一个挨一个的走上来,眼眶都是红的。
珠光眼影到底还是哭花了,六个人一个也没有幸免,亮晶晶的闪片粘在眼周,她们每一个人都像是在眼睑和颊边洒了一把打磨细碎了的星星。
“投票通道正式关闭,接下来将要为大家揭晓《燃烧吧,团魂》总决赛的冠军队伍。”
许春秋看到台下满眼的彩色灯牌,黑漆漆一片的观众席看不到粉丝们的面孔,却能看到交织在一起的名字,自己的名字、队友的名字,纷乱繁杂的杂糅在一起,她们把这场竞赛唱成了自己的主场,输与赢好像也已经不再重要了。
“恭喜——”
“满天星。”
许春秋带头,几个人朝着观众席的方向齐齐鞠躬,久久没有重新直起身来。
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她们赢得了比赛,只是可惜,她们真的散成了满天星。
……
陆修坐在控台,顺着屏幕将她的雀跃与垂泪尽收眼底,静静的看着她和她的队友们一起举起那座冠军奖杯,空中飘下金色的彩带,落在她的肩上,缠绕在她的发间。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看着许春秋在《国民偶像》的出道夜,一路攀上金字塔的最顶端,朝着四面八方的观众席鞠躬致意。
“陆总,《燃烧吧,团魂》的数据汇总出来了,各方面的关注度和流量都相当可观,只是……”
“只是什么?”陆修仍然是盯着屏幕里的人看,像是不以为意的随口一问。
“虽然具体的财报还没有出来,但是粗略估计,这档节目应该总体是亏损的。”
有关注却难以变现,《燃烧吧,团魂》的投入产出根本不成比例。
国内娱乐圈有它自己的生态圈,他为了许春秋构筑了这么一个舞台,近乎不计成本的往里面投入,亏损好像从来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没事。”
陆修站起身来,轻飘飘的说。
他是玩金融的,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竟然从一个利益驱动的商人,变成了一个理想主义者。
《燃烧吧,团魂》播出以来不是没有资本找上来过,他们要求陆修在里面植入剧本,加入千回百转的剧情线,把这档音乐节目做成选手休息室里勾心斗角的宫斗大戏,可是他都拒绝了。
这是一档打歌节目,一档音乐节目。
它是艺术舞台,而不是什么娱乐秀场。
“盈利亏损都没事,”陆修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做这个节目,就只是想要给许春秋一个善始善终的解散舞台而已。”
……
《燃烧吧,团魂》的总决赛竞演采用的是现场直播,当天晚上不光现场的观众疯了,线上的粉丝们也疯了,#满天星解散#、#满天星夺冠#之类的词条一下子冲上热搜榜单,一口气屠了半个版面。
许春秋的微博账号卸下了“满天星”的前缀名,只剩下光秃秃的名字,看上去有些空落落的。
解散场之后,许春秋与乐文传媒的合约期满,彻底失去效力。谢朗和秦梦都各自被经纪人紧赶慢赶的带走了,其他几个人也大抵差不离。可惜唐泽还躺在医院病床上,没办法过来接她。于是许春秋拖着沉甸甸的行李箱,独自一人登上回北京的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