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是个律师!”
这句话像是千钧重石一般,狠狠的砸在了莫伟懋的胸口,令他喘不过气。
你是个律师,你是一名宁可被万人唾弃也要坚守法律底线的一名律师,但是最后却因故意杀人分尸入狱。
有多可笑啊!
怪他吗?
或许吧,但以周成晔的观点认为,其实谈不上是他的错。
换个角度想,连这么一位清正廉明,执法知法的人都被逼的去犯法,这代表什么呢?
正因如此,知道内情的周成晔才肯在这儿和他谈话,而不是第一时间送他去公安局。
莫伟懋双眼紧闭,只听他呼吸声急促,淡淡开口了,
“我学习不是很好,在很小的时候,家里的所有的宠爱都留给了妹妹。”
“可我乐的如此,因为我妹妹很可爱,很善良,我也很喜欢她。”
“在我们上大学的时候,父母皆因意外去世了,也是那时,我和妹妹两个人便相依为命。”
“那段时间我们过得很快乐,不,准确的说,在我妹妹二十三岁大学毕业之前,我们一家人过得都很快乐,很幸福。”
“直到……那一年……”
莫伟懋低首回忆,似在给对面的报亭老板诉说,又似在低语。
“那一年,妹妹毕业了。她选择跟朋友开一家服装公司,做一些进出口服装生意。而我为了能够更好地帮我这个单纯善良的妹妹,我决定自学法律,当一名律师。”
“一切都很好,妹妹的公司越做越大,而我也成功当上了律师,在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同时还在妹妹的公司里挂职法律顾问。我们兄妹俩就这样和和美美的过去了两个四季。”
“但是……突然有一天,警察找到了家里。”莫伟懋还在讲述,而他的眼眸中已经渗出泪水,说话的声音也逐渐哽咽?
“警察们说有人举报妹妹的服装公司涉嫌走私青铜器? 强行带走了他。那是诬告,那一定是诬告? 我妹妹是做服装生意的? 怎么会走私青铜器呢?!”
莫伟懋吼得很大声,多亏这个时间店里并没有其他客人。即使这样? 周成晔还是注意到小店老板透过门帘从里面偷偷的往这边看。
这也正常,谁让他们两个人太不正常了呢。
若是放在平时? 老板怕他们吓走其他客人? 恐怕在就赶他们走了。
莫伟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自己情绪的失控,他继续哭诉道,“看着被告上法庭的妹妹? 我从悲痛? 逐渐转化到坚强。我庆幸自己学的是律师,我觉得这种诬陷,以我的能力是绝对可以找到证据翻案的。”
“我联系到了和我妹妹一起开公司的同学,我觉得她一定会帮我平反的。事实也是如此,她答应当我妹妹的证人? 但是,令我没想到的是? 到了开庭当天,她居然当场翻供? 说这一切都是我妹妹自己做的,青铜器是她走私的? 并且还拿出了视频证据!”
“最令我气愤的? 是她趁着和我虚与委蛇的那段时间里? 把我收集到的所有证据全部毁了,导致我根本没有第二手准备。”
“就这样,我的妹妹……在那一天,被判了无期徒刑,被关进了冰冷的监狱。而从小被我宠成了宝贝的妹妹,在监狱的第一年末,就自杀了……”
即使隔着一张桌,周成晔都能感受到莫伟懋那深深的绝望。
看着这位曾经风度翩翩的律师深陷在痛苦的回忆中,他说不出一句话。即便他已经通过回溯的能力得知了大部分的内容并且猜到了一些真相,可等他真正听到这份故事时,依然忍不住产生共鸣。
莫伟懋已经泪流满面,他断断续续的讲述着,
“从那时起,我就决定,我要报仇!”他满眼通红,拳头紧握,带着浓厚的恨意,“我想要报复那个害了我妹妹一生的人!”
“我足足准备了五年之久,我找到了当初在法庭上背叛的女生,可惜她已经意外去世了。”
“然后你就找到了王元德?”周成晔插嘴道。
“没错!”莫伟懋恶狠狠道,“他就是当初诬陷我妹妹走私青铜器的罪魁祸首!我要杀了他,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我实在没想到,他现在居然坐上了慈善,呵呵哈哈哈哈,真是有够好笑的!”
周成晔打断了他,解释道,“他坏事做尽,所以上天惩罚他,让他没有后代。所以他才会做慈善,烧香拜佛。”
“嗯?”莫伟懋笑中带泪的面庞忽然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他告诉我的。”周成晔咧出一个诡异笑容,“我能看到他。”
“老板你……”莫伟懋表情吃惊,但转瞬即逝。
自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得知了这位报亭老板的神奇能力。如今对方告诉他能看到鬼,也就没有那么惊讶了。
他泪痕挂满,笑道,“老板,麻烦你下次再看到他时,帮我扇他一个巴掌。这种人……死不足惜!”
其实……我已经扇了好几次了,还把他脑袋给扇掉了。
心里想着,他嘴上道,
“好的。”周成晔点头答应。.
许久未言……
故事讲完了,很简单,很令人心酸的故事。
莫伟懋终究还是没有走,
他坐在冰冷的板凳上,他的心更加冰冷。
“老板……”
“嗯。”
“老板……”
“我在。”
“帮我一个忙。”莫伟懋低沉道,“等我走后,帮我给我妹妹上柱香吧。”
“好。”他痛快答应下来。
“老板……”
“我在。”
“你……能看到鬼,是吗?”莫伟懋问道。
“对。”
“那,我妹妹……”他眼角依旧带泪。
“她很好。”周成晔眼角跳动,撒了个谎,“她是好人,下辈子会很好的走完一生。”
“但你不一定,”他补充道。
莫伟懋像是没听到最后那句话一般,会心的笑了,嘴里叨唠着,“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
又过了很久。
“你还不走吗?”周成晔看眼手腕,那里仍没有表,但他就是喜欢。
话音刚落,
外面传来一道清脆得女声,
“成子!你在这儿吗?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就抛出来了?”
紧接着,一个身穿警服的短发干练女人闯进了小小的包子铺。
在她身后,是一个胖子,他嬉笑着跟进来,也埋怨道,“大成子,老吴说的对,你怎么也不说一声,想吃饭告诉我,我开车带你来啊!”
莫伟懋背对着他们,斜坐在桌前,微笑着对对面的人道,“走不掉了。”
这是在回应周成晔刚刚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