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耀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顾清蔓应该已经睡下了，因为他关掉客厅灯的时候她的卧室没有光线从门缝中倾泻出来。

他躺下身上盖着顾清蔓给他的毛毯，嘴角总是控制不住地上扬，连带着肩膀都是抖的。

他几乎是闭着眼睛挺到了凌晨，一点赶飞机之后的疲惫都没有。

一个很开心和兴奋的夜晚……

商恒这边刚下飞机，小张效率很高。取行李的时候他就将商耀的事情查清楚。

“商耀昨天晚上的飞机飞的法国。应该就是咱们登机那会儿他刚下飞机。”

商恒面色不太好，可以说有些阴沉。

“去干什么？呆多长时间？”

“这个……不清楚。”

商恒斜了他一眼，小张感觉冰碴碴已经扎到自己心脏了。可是，这种事情不可能查得到啊，他们又不是商耀心里的蛔虫。而且他真的不理解老板这么在意商耀的行程干什么，之前不是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吗？这段时间怎么这么关注他？！

商恒拿出手机给顾清蔓报平安，手机屏幕在他的手指下亮亮灭灭好几次，他终是忍住没有质问顾清蔓商耀的事情。

再等一等。

可是这个等一等没有多长时间，几乎是刚到清湖湾连行李都没有放到卧室，他就正襟危坐在沙发上，十分严肃地拨打顾清蔓的手机。

铃声响了好长时间，商恒都要以为这通电话没有人接的时候传来顾清蔓的声音。

等待电话接通的过程，商恒脑海里甚至过了一边顾清蔓和商耀在一起时谈笑晏晏的模样，牙龈咬得有些疼。

“我刚进办公室。”

“在工作？”

“对啊，不然呢。”

商恒的声音听着有些紧致的压抑，他不太开心吗？停顿几秒之后听到商恒又问，“怎么不回我消息？”

他下飞机就跟她说，结果直到现在都没有收到顾清蔓的回复。

“嗯？”

顾清蔓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距离他下飞机已经有两个小时了吧，早上来到公司她就领着商耀去见Jenny，先说了房子的事情，接着是安排他的工作。

几乎没有空闲的时候，当时看到商恒的信息她就没点开，知道他平安下飞机就好了，没顾上回。

“当时比较忙，没顾上。”

“回个消息的时间都没有吗？”

这话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顾清蔓试探着问，“你怎么了？不开心？”

“……”

顾清蔓听到一声粗重的呼气声，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哪里惹到他了，有些慌张。

“商耀去找你了。”

不是疑问句，是十分肯定的肯定句。他不再迂回，单刀直入。

顾清蔓首先意识到的是他们两兄弟的感情不好，商恒可能因为她介入他的家中事感到不高兴，其他的心思她根本不知道。

“……对。”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个事情，商耀端着一杯咖啡敲了敲门，说道：“你的咖啡。”

毫无疑问，商恒听到了，请清楚楚听到了。顾清蔓不是说她在上班吗？那为什么商耀也在？还给她端咖啡？！

一瞬间他身上便充满戾气，拳头也握了起来。

顾清蔓没有听到商恒的声音，也猜不出来他的情绪。之前相处时她的小心翼翼的感觉又来了，心慌。

“喂？还在听吗？”

顾清蔓轻声问道。

“他在你身边？”

“嗯。”

商耀一斤端着咖啡走到她身边，感觉这个时间打电话不太方便，顾清蔓便提议晚些时间再说。

商恒听到之后没有同意也没有否定，沉默了几秒直接挂断电话。

顾清蔓看着显示挂断的亮屏幕，心情很压抑。

“怎么了？”

商耀出声询问。

顾清蔓看了看他问道，“你和你哥的关系很差吗？”

商耀愣了一下，“还好吧，我一直比较怕他，不温不热的。”

“哦……工作吧。”

按照商耀说的他们的关系不温不热，商恒不应该因为这件事情生气啊。

拜商恒所赐，接下来的工作时间她一直心不在焉。

清湖湾。

挂了电影，商恒冷笑一声，捏了捏眉头。

商耀一去你就忙得没有时间给我回消息了是吗？他一个人就够你了？工作时间还能在一起，不方便跟我讲话？顾清蔓，你真行啊。

……

他回卧室换了一套衣服，直接下楼上车，吩咐小张去公司。

“今天的行程。”

小张将总裁办早就整理好的工作行程一一汇报，第一个居然是赵婉的预约。

“她？什么事？”

“不清楚。赵小姐在咱们上飞机的时候就预约了和您见面。”

“嗯。”

商恒想这么急切见自己，她肯定是有事找自己。自然就联想到他老爹前段时间和他说的联姻的事情，正好趁此机会打探一下她的意思。

想到什么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之前的相处商恒能感觉出来赵婉对他不仅仅是朋友的态度。这样的话……有些难缠。

真烦。

乘坐专用电梯到达公司顶层，赵婉透过待客室的玻璃门看到商恒的身影，直接站起身迎上去。

“商恒！”

几日不见，她的欢喜显而易见。

“嗯。”

商恒只是淡淡地朝她点头示意，吩咐秘书准备茶水，来者是客。

“赵小姐请。”

办公室的门刚阖上，赵婉就问，

“刚下飞机？”

语气十分熟稔，根本没有拿自己当外人。

“有一会儿了。”

“赵小姐什么事？”

商恒的脸是冷的，赵婉听到他又叫自己赵小姐不开心，可碍于之前提过他也明确说明这样就好，她不便再提。

“好久不见，来看看你嘛。”

商恒看了她一眼，开始整理桌上的文件夹，不应她的话。

赵婉见此情形耐不住，也有点自讨没趣的自觉，又说：“好吧……是有点事情。”

商恒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认真看着她等她开口。

“……你父亲有跟你提过……联姻的事情吗？”

她克制自己的语气以及动作，避免商恒看出一丝丝的娇羞。

商恒没想到自己的猜测还挺准，她真的是为了这件事情。

“有。”

“你怎么想？”赵婉问道。

两人来到办公室的小茶几处坐下，认真谈话。

“恕我直言，我不同意。”

赵婉的眼中看不出一丝伤心，但是身侧攥着衣角泛白的手指暴露了她的真实情绪，由于视角的原因，商恒并没有看到。

“巧了，我也不同意。”

赵婉艰难地用故作轻松的语气开口。

“如此正好。”

商恒敬茶于她的干脆与爽快。

“你的理由是什么？我没有这么差吧，差到商总根本不用考虑直接拒婚。”

赵婉自嘲，气氛活络了不少。

“拿到没有，客气了。我只是处于公司的发展考虑，没有联姻的必要。”

“……那出于个人呢？”

赵婉紧紧盯着他的眼神，想要从中看出破绽。

“个人……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没有感情基础的话，联姻这种事情对于女方伤害比较大。你怎么看？”

赵婉自然地说：“是啊，我才不想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这样的联姻最讨厌人了。”

脸上是鄙夷的表情，以假乱真。

“既然不同意，那赵小姐次此行的目的是？”

两家年轻人都不同意，那联姻就不可能实现，特意跑来找自己是什么意思？

“我家公司的发展前景，你怎么看？”

“……”

“你知道对不对？近两年我家公司经济不景气，新科技新技术不足，如果不进行革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市场淘汰了。”

“言重了。”

“……这我都知道，所以对于我父亲提出来联姻的事情我还是能理解的。”

商恒知道她家公司不景气，可是万万没想到赵总居然原因用联姻的方式，对象还是自己最最疼爱的小女儿，不可思议。他等赵婉将话说完。

“刚才我也说了，我不喜欢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可是联姻这件事情不是我拒绝就能拒绝的，不是你也会是别人……A市我最熟悉的人，人品最佳的人就属你了。所以…

“对。”

还不等商恒开口否认，她又赶着说，“我知道你不愿意，我也不愿意。我还想嫁给自己的白马王子，慢慢等他出现。但是现实不允许啊，你看在我们的同学情谊上帮帮我。这段婚姻只是稳住我父亲的一个幌子，好不好？”

“不好。”

商恒想也没想直接拒绝，婚姻怎么能而已，更何况他已经有顾清蔓了，怎么可以和别人结婚，还是帮个忙这样可笑的理由。

赵婉有些挫败，眼里有泪花闪烁，她话还没有说完，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你听我说完。这件事情我们都不当真就好，等我找到心上人随时都能结束这段婚姻。我不会让你白白参与的，林莉的事情我知道，你不想拿回她手里的股份吗？”

商恒皱眉，她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可以帮你拿回来。而且我多少知道你的顾小姐的事情，你们两情相悦我不会干扰。只是我不甘于被家族事业摆布，如果我的命运就是被联姻，我对你知根知底，你又心悦顾小姐，我们的关系就更简单。那一段短暂的婚姻换取林莉手中的股份，将她连根拔起很划算不是吗？”

商恒之前和赵总打好关系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借他之力帮助自己扳倒林莉……他犹豫了。

可是怎么能保证这段婚姻能随时结束呢？赵婉空口无凭，联姻之后的婚后财产很难说清楚。

赵婉仿佛早就想到这一层，“我们可以签份协议，你不用有后顾之忧。”

“……赵小姐这么自信我会答应？”

“因为在我看来这是只赚不赔的生意，我想你会答应的。”

“容我考虑一下。”

“不急，但是希望你在你父亲那边态度不明一些，我真的好烦我爸给我介绍其他的所谓的A市青年才俊。”

“嗯。”

“明天我把拟合约派人送过来，希望你认真考虑，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