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恒拿着合同脑海里一直盘旋着昨天晚上和顾清蔓的对话，顾清蔓的意思很明确，她不同意让商耀走，如果自己采取强硬手段将商耀弄走的话，她肯定是站在他的对立面。

可是他的意思也很明确，他一定会想办法将商耀赶走，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

他的视线落回合同上，这件事情还是在考虑考虑吧，先陪赵婉打一打擦边战，稳住赵总。联姻的事情他不想答应，可是不到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就不想采用这种方式，找个机会和顾清蔓谈一下。

他有他的难言之隐，顾清蔓肯定也有自己的原则，他希望他们能达成共识。毕竟两人今后彼此的人生都有对方的参与。

他将合同放进文件夹里，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这是他当下的抉择。

随即给赵婉打过去电话，铃声响了几声就被接通。

“赵小姐，关于联姻的事我们谈一谈。”

商恒手指轻轻扣着桌面，十拿九稳。

“好啊，我们约个饭？什么时间？”

赵婉声音听起来很雀跃，心情看来不错。

“不必，在电话里说就行。”

“……哦。”

“我暂时不会答应联姻，但是可以配合你做样，这样同样可以避免你父亲的催婚不是吗？”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要假装我的男朋友？”

“……也可以这样理解，但是我不希望官方透露，只能说是假扮做做样子，外界散播些什么消息无所谓。”

“唔~这样好像确实可以。”

“那我呢？要帮你吗？毕竟你的方法不是一劳永逸。”

“赵小姐知道的，商人不会做没有利益的生意。”

“OK，了解。那什么时间一起吃个饭，这你就不要拒绝了吧，要不然怎么制造绯闻？”

“……好。”

“再联系。”

商恒挂断电话。这样是最好的方式吧，不用联姻，仅仅是对外放出他和赵婉是情侣的烟雾弹，而且不是真的。既能解决了赵婉的燃眉之急，又能帮助自己扳倒林莉，顾清蔓那边也能说得过去，只要跟她说这是假的就好了。

她会理解的吧……

林莉和商恒同电话的次数不多，但是每次都是她等商恒挂断电话，从来没有她先结束电话过到……她从不以为然，归结为习惯使然。

她知道商恒不是轻易将自己陷入尴尬境地的人，所以早就料到商恒不会同意。但是对于他能想到这个折中的方式很是开心。

外界相信什么？当然是舆论，所以整个事情就控制在她制造的舆论之中。

她说她是商恒的女朋友那就是，只要外界能相信就好了，那他就是真的男朋友。

顾清蔓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在人们看来和商恒八竿子打不着。那她就是商恒名正言顺理所当然的女朋友，谁都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干预什么。

她不相信有任何一个女人愿意自己的男朋友是所有人心目中别人的男朋友，顾清蔓能忍受？估计不等商恒解释就提出分手了吧，再加上她煽风点火，他们分开岂不是易如反掌，商恒早晚会从男朋友变成老公。

赵婉简直要佩服死自己聪明的大脑了，她开心地转起圈圈，认真思考他们约会的时候应该穿什么衣服。

……

顾清蔓从那通不愉快的电话之后心情就不好，当晚也没有睡好觉。以至于第二天起来精神不振。

“怎么了？”

顾清蔓抬头看到商耀，她刚才在想商恒说的话，没有察觉到商耀的靠近。

“没事。”

她强打精神，勉强露出一个笑脸，不想让自己的坏心情影响其他人。

“喝点热水。”

法国多饮酒，喝热水什么的根本不存在。从早上来，他就注意到顾清蔓的精神劲儿不怎么好，端了杯热水过来。

“嗯，谢谢。”

“哟~难得呀，还会跟我说谢谢。”

他想皮一下，让顾清蔓放松一下，开心开心。也如他所愿，顾清蔓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

顾清蔓喝了一口水，嗓子间的燥意冲散了一些。不是家乡的水，没有甘甜可口，更没有沁人心脾。

她想了想，叫住准备离开的商耀。

“你先做，我想和你谈谈。”

“好。”

商耀感觉顾清蔓很严肃，不似平常相处时般的随意，在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要把自己辞退……有些害怕谈话内容。

“你……真的……”

顾清蔓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直说，我听着。”

“呼~好。你真的热爱设计吗？”

商耀没想到是这个话题，盯着顾清蔓的眼睛认真看了一会儿，试图看穿她问这个问题的意图。

“我不知道怎么说，大学我学的是金融，这你知道。可是我不感兴趣，潦草毕业。关于服装设计，不敢说热爱，可是这是我真心感兴趣并且想学的事情。”

“唔……你继续。”

“之前在Daisy工作，跟着田欣羽看得了解得不算少，我是真的想学。而且最开始我就跟你说过，我很迷茫，不知道未来的路应该如何走。又不想进公司，所以才选择跟着你。时至今日，我做的每一个决定，走的每一步都是在劈散迷雾，看清未来的路。”

商耀的模样很认真，他不是说假话，这是真的。跟在顾清蔓身边他很开心，可这不全是为了追人，他是真的被顾清蔓的拼劲儿吸引，希望自己也是一个为了追逐梦想奋不顾身的人。

所以，首先他要有一个梦想。而现在他前进的每一步都是在寻找，在靠近这个梦想。

“听你这么说我很开心。知道我为什么要问你吗？”

商耀摇摇头。

“我刚毕业那会儿和你一样的迷茫，或者说比你更差劲。我没有退路，你在外面伤心难过不想拼搏的时候还可以回自家的公司，没有一个人会说你没用，人人都会把你捧在手里。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我只能向前走。不是你所谓的我可以为了梦想奋不顾身，是因为现实，因为我没有退路可走。”

商耀看着顾清蔓用最轻松的语气讲过往的辛酸，说不出来的心疼。

“我的资金有限，Daisy只能成功。有了它之后我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希望自己能做出一个好的品牌，将Daisy真正宣传出去……这个过程有很多的辛酸，我之所以跟你讲，是因为我把你当弟弟，看看你迷茫的样子我想跟你分享自己的经历，希望你能少走弯路，你能明白么？”

商耀听到弟弟这个词的时候就明白了。这是顾清蔓第一次严肃正经地明确他们的关系，她只是把他当弟弟，她所有的关照与帮忙，只是因为她把他当弟弟……

想到那天晚上和商恒擦肩而过，是不是商恒和她吵架了，因为他？所以今天顾清蔓才心情不好，情绪低落？

心是疼的，可现在他只能做弟弟。

于是，他“灿烂而又幸福”地笑了，充满感谢又阳光的笑，“我知道啊，遇见你我很幸运。”

顾清蔓看到他纯粹干净的笑，心中的决定更加坚定，至少她是正确的，全部都是商恒无中生有。她回他一个坚定有力的笑。

“好，我知道了。”

“那你愿意为设计坚持吗？”

“什么？”

“就比如有人阻止你继续留在这里学习，你会坚持吗？”

“会！我一定会坚持的。”

“嗯！如果有的话，告诉我。至少我能帮你缓解压力。”

“OK，谢谢。”

商耀站起来离开办公室，虽然在顾清蔓心里只把他当弟弟，可是刚才的谈话证明顾清蔓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她选择和自己并肩而立。

弟弟就弟弟吧，他成为他们之前暂时的隔阂，日久天长，或许就不是弟弟了。

心也就先疼这一会儿……

顾清蔓看着商耀的背影，捏捏自己的眉头。谢谢你，商耀。你没有让我后悔，至少让我知道自己的决定没有问题，我会帮你找到自己的梦想，更不会让我的事情影响到你，这和你无关。

确定了这件事，她开始集中精力工作，私人感情不能带到工作中来。谈个恋爱不能失去事业，加油，顾清蔓，你是最棒的！

……

田欣羽一个在工作室多多少少感觉有些忙不过来，之前没有觉得，可是自从商耀走之后她就觉得有些无力。

今天是第四天。

她用筷子胡乱插着碗里的饭，想起商耀给她做的焦糊的土豆丝，还有西红柿炒鸡蛋，情不自禁笑起来。

“笨蛋。”

“欣羽姐，你说什么？”

工作室的小妹妹关心道，“我看你最近情绪不高，是脚伤还没有好，心情不好吗？”

“嗯？没事。”

田欣羽冲她笑了笑，开始往嘴里扒饭。她的心不在焉这么明显？仅仅是走了一个人，怎么好像自己的心也离家出走了似的？

打开手机，和商耀的聊天框很干净，时间还停留在商耀走的前一天。怎么也不知道跟自己报声平安，住所找好了没有，工作顺利吗？还有……和蔓蔓进展怎么样？

怎么什么也不跟自己说一声，小没良心的，自己怎么也算是他的媒人了吧……

她犹豫了几番，开始在手机屏幕上一通乱点“跟姐姐说说，和蔓蔓进展怎么样？”

消息发过去，她似乎是将心头的千斤重卸下，可以喘口气。不指望他能秒回，可是能有个期待，能说上几句话。

刚吃了两口饭，手机就响了，是商耀的回复。

田欣羽笑了，算你小子懂事，知道早些回复消息。

“就那样呗。”

“就那样什么意思？在哪住啊，工作还顺利吗？”

“……怎么跟我妈似的，你和顾清蔓聊天的时候她没有说？”

田欣羽撇撇嘴，说了。可是你说的和她描述的能一样吗？你是当事人啊。

“不说拉倒。”

“……”

聊天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