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莣跟着爸爸在海城过了大半个暑假,平日除了晚饭父女也见不着面。
月初一起去寺院里,给澜莣的妈妈上香。
中旬的时候是澜莣的生日,父女两个人,简单了的去外面吃了顿饭,礼物倒是大大小小的堆了不少,有爸爸下属的,方叔叔的,还有一个从城北寄来的大包裹。
爸爸的礼物是两颗珠子,让她添到手链上,说好了每年一个,澜莣收下了,攒在盒子里,也没往上添,手链上依旧是单调的小苹果和小猴子。
城北来的大包裹里面装的是,画画、伦弈恪、小胖,卡远一众人等寄来的礼物。画画送了一瓶包装精致,上下都粉嘟嘟的花香调香水,小胖的是一枚做成小猫形状的发卡,卡远的是一个大大hello kitty水壶,伦弈恪的是一条丝质柔软的旗袍,材质合身舒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她的尺码,旗袍是淡粉色,纹路浅浅的勾了茉莉,梨花,穿出来的时候小巧艳丽,气质温雅,连爸爸都忍不住夸赞她的一颦一笑越发闺秀。
她一一在qq里道谢,其他人没说什么画画和伦弈恪步调统一的催她回去。她回去之前也没忘记给几个人带特产。
直到临走前一天,澜莣才从包里拿出了文理分科表,爸爸见她选文科,什么都没说就签了字,叮嘱她好好学习,钱不够就给他打电话,第二天专程请了半天假送她上了飞机:“我们澜莣长大了,好好念书,考来海城,这和我们那儿小地方不一样,你来了爸爸也能照顾你,还给你在这儿买了套小房子。”
“嗯。”太久没见,这一趟澜莣总觉得和爸爸有好多说不上话的时候,两个人也不如妈妈在的时候,生疏了。
飞机飞了五个小时,澜莣情绪也不高,落地刚拿了行李,就看见一个熟悉身影靠着墙,长长的风衣,白衬衣塞在牛仔裤里,手里还拿了把伞。
看着身边的人着急的朝接机的呼喊着,又看着那边那个懒懒的朝她摇了摇伞的人心里一片暖意。
“你怎么来了?”伦弈恪又长高了点,顺手接过了她的行李箱。
“不来干嘛问你几点到?”伦弈恪挑了挑眉。
“哦。好吧你怎么知道是这个出口?”两个人往出口走着。
“爷聪明呗!”
“化学试卷最后一题你看了没?”伦弈恪着急的问,脸上爬上了可疑的红晕。
“昂?没有啊,很重要吗?想着回来看。”澜莣狐疑道。
伦弈恪先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说道:“算了算了,先回去放行李,等下一起看吧。”
澜莣:“???”
刚回家,澜莣就在阁楼上收拾衣服,伦弈恪等了一会儿,也跟着上去,耐心的在旁边等着,好不容易等着她收拾完,迫不及待的催她,“卷子呢,拿出来,快看看。”
两个人并排坐在地毯上,澜莣有些莫名的翻出化学卷子上的最后一题,嗯,是一道化学分子式,怎么看怎么跟题意无关。
嗯,苯合成可以考虑F-C反应上氯代乙酰氯,然后硝化,还原成氨基再重氮化水解、乙酰化保护,再上一个硝基,还原,重氮化水解,再Pd/C还原,过量氨解,能得到产物多巴胺,多巴胺?
伦弈恪盯着女孩白白净净的侧脸看,认真思考的时候,皱着眉,小小的鼻子,粉嘟嘟的唇,白皙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发现她突然愣在原地,再撇了一眼女孩的步骤,嗯,应该是算出来了。
澜莣红着耳根子,转过去看伦弈恪,伦弈恪也看着她,他在灯光下的眉眼好看的不得了,一双桃花眼里藏着笑,酒窝也若隐若现。
“澜莣,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不现在不会想这些,你想为了妈妈考个好大学,我就是告诉你一声,以后哭鼻子记得找我,不准别人欺负你。”伦弈恪看着澜莣愣神的表情,呆呆萌萌的耳根子软还红红的,一时间没忍住,就凑上去亲了亲澜莣的脸。
澜莣的脸这下彻底通红了,还没从上一个消息里缓过来,他就凑过来了,嘴唇冰冰凉凉的,明明没干什么周围全是他的气味。
澜莣埋下了头,闷闷的答了一声:“嗯。”
“夏澜莣,你也喜欢我吧,不然这么害羞干嘛?”伦弈恪恶意的朝她耳朵吹气。
“去,去你的!”澜莣反手把抱枕丢了过去,还一时有些结巴。
可不能再逗了,一会儿小野猫该恼了:“我走了,开学见,高考后你就是爷的人了。”那头一边说着一边下楼。
澜莣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砰砰砰跳个不停。
开学第一天,分班结果就公布在公告栏,选文的同学按照期末考试的文科成绩分班,澜莣还是文科的重点班。正在公告栏找着画画名字,耳朵边就传来:“嗯,重点班,不错,这次没有小爷挡在你前面,再不考好一点,可说不过去。”似笑非笑的声音,澜莣一下就想到了昨晚。
“知道了。”说着就低头往人群外面走,刚巧遇到来看结果的画画。
澜莣:“别进去了,帮你看了,你在文一。”
“哦,那走吧,上去找教室。”说着就挽着澜莣的胳膊,一起往上走。
文科的重点班和理科的重点班刚好一个在走廊头一个在走廊尾,中间隔了六个班。画画的教室挨着重点班,离她很近。
班上的老师基本没换,原先的班主任还是教她们英语,只是现在班主任由英语老师换成了教语文的老太太,看上去虽然不管事,但胜在有经验,重点班的重本率,一本率,是学校招生的关键,所以从上至下都格外重视,配置更是怎么好怎么来。
课间陪画画上厕所的时候听了个墙角,说是伦弈恪早上班会,破天荒的跟班主任说要当英语课代表,见好同学这么积极,老师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出厕所的时候,画画笑的满脸猥琐,凑过来八卦:“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情况,恪爷这么积极热心是不是因为你啊?”
“为我干嘛,快进去吧,要上课了。”澜莣心虚的推着画画,加快了进班的脚步。
“切,还不是为了多见见你。对了周末别忘了啊!”画画在门口喊道。
文理分班之后,夏澜莣的人缘比之前好了很好,文科班的女生多,情商高,见她人漂亮性格又温和,也都能跟她偶尔说上一两句话,特别是大家多多少少都耳闻,上学期伦弈恪一个人把校霸凑到满地找牙,据传言还是因为她以后,大家靠近她时还多了好奇。对和风云人物沾上边的好奇,而澜莣基本闭口不提,一众人等更是心照不宣地觉得,里面一定还有不为人知的大八卦。
这不,让人头大的星期三又来了,这天早上第一节课是英语课,而英语老师的早自习是理科重点班的班主任,每次都是伦弈恪堂而皇之抱着英语老师的录音机和书送进来,全班人都会看着澜莣:“唔哦唔哦!”的起哄。
起因是因为,第一次送书进来的时候,伦弈恪“顺便”给她带了一屉小笼包,还友好的分给她的左邻右舍。
从此不仅起哄,班上篮球队的人见到她每次都要和她闹半天,热热闹闹的起哄叫她嫂子。
转眼就是周末,这学期,她经常和画画呆在一起,画画有次还担心道:“你说,恪爷会不会一个不爽,把我剁了吧?”
澜莣:“····”那天晚上以后两个人好像跟原来没有什么不同,好像又有什么东西再悄悄变化,妈妈去世之后,这种感觉让她害怕恐惧,连妈妈都可以就这么从她生命里消失的无影无踪更遑论其他的东西。
画画的房间很大,所有东西都是粉嘟嘟的,床是圆床,下面还垫了一块儿鹅黄色的绒毯子,大大的梳妆镜,最别出心裁的就是,小阳台,一半放着花花草草,另外一半透着光做成了小隔间里面放了画板,大大的画架,颜料盒,还有看着就很舒服的小沙发,沙发旁边还放了个茶台,茶台上精美的茶具被挪在一堆,空出来的地方对着画画的卷子和各种书。
“随便坐,我爸妈还有我哥都不在。”画画大咧咧的坐在床上晃荡着腿。
“你房间设计的好漂亮啊。”澜莣看着墙上的装饰画评价道。
“唔,这个啊,都是我哥弄的,他学美术的,而且这算什么,走我带你看看画室。”说着就拉着澜莣进了二楼的一个小房间。
推门就是一股很香的油墨味,房间的都是淡黄的木色地板,里面大大小小的立了很多画架,颜料更是一盒又一盒的堆落着,但也不见杂乱,桌上还零散摆了几个石头雕像,房间壁纸偏黑灰,但就是不觉得冷清,墙上大多都是油画,装裱的别出心裁,各有特色,地上的画筒里也卷着几幅画,她顺手拿起一副,散开,就是一副颜色明亮的油画。
画里的女孩笑的明媚,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沁着,一手提着已经打湿的裙子一手拿着个网兜在小池塘里捕者已经四散开来的鱼儿们。
“这是你吧!”澜莣指了指画里的女孩问。
“唔,是小时候。”
“真漂亮,那个还是小的时候画的,给你看我哥上个月画的短故事,嗯,就是这本,走吧回我房间我画画,你慢慢看。”画画把一本包着透明壳的画本递给澜莣。
回屋子之后,两个女孩就各自干起了事情,澜莣坐在小沙发上捧着画册看,画画开始专心的涂涂抹抹。
画册画的很别致,里面的主角是一把没有生命的短刀,短刀画的异常精美,小巧大气,刀壳上有细细的银纹,勾勒出一只小豹子仰头在山泉取水喝的模样,豹子的尾巴处,还点缀了一颗小小的猫眼石。
故事简单但让人唏嘘,一个给贵人制剑,打磨各类上等器皿的小公子,爱上了一个被将军强行掳做宠妾的姑娘,正室安排宠妾帮将军取剑,而见到了小公子,两个人一见倾心,常借口打磨器具相见,再见的时候小公子就几天不眠不休的为宠妾打磨出了这把短刀,一是定情信物,二是希望保护宠妾平安。两个一起煮酒,一起赏花,一起上山找奇石,好景不长,两个人还是被发现了,为了不让将军凌辱小公子,宠妾就用那把短刀自尽在众人面前,而小公子把短刀收回袖中,当晚也用那把刀割开了咽喉,血染红了小豹子,没过几年将军战死在战场上死的惨烈,说是被敌军圈养的豹子咬的血肉模糊,之后小公子家宅里的短刀被人找到,旁人看不出什么不同,但短刀上原本咧嘴笑的小豹子已经收敛起了笑,眼角藏了一滴不明显的血泪,带血的眼泪。图最后的一副就定格在豹子那颗被阳光打的晶莹剔透的泪,透明里溢出淡淡的血。
澜莣放下画本就盯着不远处的画画看,女孩坐在画架面前,像是换了个人,不吵不闹,侧脸也柔和在了岁月里。
忍不住开口道:“画画,你是因为你哥哥才画画的吗?”
“啊?算是吧,从小受他影响,喜欢也是真得喜欢啦。”画画回头答道,脸上还粘了颜料。
画只画了一半还看不出什么,但明亮的夜空,忽明忽暗的星星已经很明显,她和画和她哥哥不一样,透着活泼希望还有点少女独有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