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东部，沙皇加冕之地。

一间极尽内敛奢华的办公房间前，一个位极行业巅峰的部门领袖正恭敬的在前等候，尽管在此等候了许久，但在他脸上丝毫不见有哪怕一丁点的不耐烦之色。

说是房间，不如说是办公厅更好些。

“诺瓦克部长，现在你可以进去了。”从里面出来的办公秘书示意他可以开门进去了。

挺了挺腰板，这名叫做诺瓦克的人走进了这间房间之中，而办公秘书则没有跟上他，只是轻轻的把门给关上了，然后回到了在不远处自己的办公岗位上。

房间内，诺瓦克看见普汀依旧埋头在办公桌上，似乎是在看着什么重要的资料，便没有打扰，自顾自的坐在沙发上。

他扭头向窗外望去，那是象征胜利的红场，铺着整洁而古朴的石块路。

“诺瓦克，谁让你坐在哪的？赶紧给我坐到我前面的这张椅子上来!”不知何时，面容自带威严的普汀放下了手中的资料，转而向坐在沙发不足五秒的诺瓦克说道。

诺瓦克当然也不敢怠慢，迅速起身坐到普汀桌前的特制办公椅上。

诺瓦克正想开口汇报的时候，被普汀先声问道：“国外的‘黑天鹅'事件想必你也了解吧，现在你可以谈谈你对此的看法。”

诺瓦克一愣，显然没有预料到普汀会这样问，但还是思索了一下道：“据我所知，目前也已经全面恢复经济活动了。期间有个别带病人员流入到各地，我们的联邦也是如此。”

诺瓦克停顿了一下，还想着继续说下去，但却被普汀给打断了：“停！你是不是没搞清楚自己的位置？要我提醒你吗，诺瓦克--能源部长？”

他特意将“能源部长”这几个字咬得很重，试图让诺瓦克的话回到正题上来。

“噢噢，真是抱歉。”诺瓦克这下想通了问题的关键之处，并继续说道：“欧洲又同样的爆发了这件事，华尔街明显也不看好，导致本应回升的油价又跌了下去。所以这个月，虽然产量没变，但因为价格锐降，我们的原油贸易出口额大减，因此失去了很多外汇。”

“我们打算在欧佩克+会议上，继续执行强有力的措施来使油价回到正常的价位。”

说完后，诺瓦克看着普汀，看有没有批示。

普汀听完后没有回应，反而换了个问题：“沙特那边的欧佩克是个什么态度？”

诺瓦克不假思索的说：“沙特那边传来的消息说，他们正在推动进一步检减产措施。想要将去年十二月份达成减产210万桶的协议延长至全年，并且第二季度在210万桶的减产基础上进一步减产150万桶。”

听到这，普汀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与他心里的期望相差甚远，但他还是继续问道：“你觉得这个措施怎么样，可取吗？”

作为能源部长，诺瓦克很清楚其中的利弊，马上回答道：“进一步减产确实能将供需再度平衡起来，油价也将回升，但很难说可以彻底平衡掉需求的缩减。而且，减产意味着我们的市场份额又减少了。”

普汀有些不满意：“我记得上次我们联合欧佩克减产的时候，油价没涨多少，反而市场份额却被美国佬抢走了很多，如果这次还像上次一样便宜了美国佬，那这减产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说着又把一分文件扔给了诺瓦克。

诺瓦克接过仔细的看了下，发现这是一幅表，清楚的记录了二十世纪以来近二十年三大产油国沙特、俄罗斯、美国的原油日产量的走势，下面还有相关的资料。

这份资料其实他也大概清楚，以前还为此专门讨论过，但最后却无疾而终，毫无办法。

这份走势图中，俄罗斯原油日产量缓慢提高，从2001年日产量的600万桶原油提高到了2019年的日产量近1100万桶原油；沙特则维持在900万桶至1050万桶的区间波动，因为沙特作为欧佩克的领袖，减产力度都是最大的，这也导致他的原油产量有时候波动很剧烈，时常会大幅下降。

而美国，2001年日产量600万桶原油，这个产量水平一直维持到了2011年。从2011年起，美国原油日产量以一个陡峭的曲线急剧上升到2015年的900万原油日产量，随后缓慢回落至2017年的的800万原油日产量。

2017年开始，美国原油日产量再度开始逐年暴增，并迅速超过沙特和俄罗斯，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石油产出国，到2019年底，美国原油日产量已经超过了1200万桶。

而2011年，正是页岩油革命再度爆发的年份。至于2015年与2017年，则同样很有意义。

“是啊，上次就被美国佬摘了桃子，我们什么也没有得到，不得不说美国佬太阴险了！”

诺瓦克部长一脸恨恨的说道。

“我这还有一份关于沙特的情报，上面资料显示，沙特的原油出口总金额占了全部出口金额的百分之七十，他们的财政比我们还极度依赖于石油的出口。我们俄罗斯去年的原油出口额对全部出口的占比还不到百分之三十，我们的贸易比沙特更多元化，所以说，我们有足够的底气度过艰难的低油价时代！”

普汀显得很有信心的大声说道，言辞格局足以让诺瓦克脸色动容，这话语让他觉得他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但他一时之间还串不起他话语之间的线索。

于是诺瓦克能源部长继续试探道：“没错！我们大俄罗斯联邦，不管是军事、地位和经济，都是不容别人忽视的存在，即便是美国佬或者其他什么国家，想要以此让我们伤筋动骨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他，我们是不是应该在接下来的欧佩克+会议上拒绝减产？”

“不！我们没有任何理由要全面拒绝减产，我们只能接受其中一部分合理的减产，多余的部分就得由别人自己去解决！他们多余的减产对我们有百利而无一害，我们可不能再给被人做嫁妆了，不然到时候超级大国怕是只剩下中美了！”

普汀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有些担忧。他一生都在为俄罗斯联邦奉献所有，早已把国家利益放在了最最最重要的位置。

他沉吟了一会儿，接着说道：“这样吧，这次欧佩克+会议，我给你的限度是只能同意延期之前的达成的减产协议，即我们俄罗斯只能减产50-100万桶。听明白了吗？这是俄罗斯联邦的决定!”

诺瓦克当然不敢怠慢，心里快速记住了这个数字：“听明白了！”

“好，能源部部长，你可以出去了。”

交代完事情后，他下了逐客令。

身为能源部部长的诺瓦克自然不会留下来，他来这的目的本就是汇报工作和为了接下来召开的欧佩克+会议去请示他的，现在两项任务都完成，他自然也该回到大克里姆林宫去办公了。

大克里姆林宫，自然位于克里姆林宫内。

待诺瓦克走后，普汀又拿起一份诺瓦克来之前就看过的文件，是财政部送来的报告。上面清晰的俄文显示：国家财富基金目前超过1500亿美元，可以在长期低油价的情况下动用，能够承受油价在6至10年内维持在25至30美元/桶的水平。

正是这份底气的存在，让他做出了这次强硬的决策，而这，也和他一贯的风格相匹配。

随后他又做出了一系列的布置，先是交代财政部将这份资料公布出去，让其他特别是中东的国家知道，俄罗斯完全有能力承受长期的低油价。

二是他打算在星期二三的时候发表一个评论，这个评论的大概意思就是：虽然俄罗斯对于当前油价感到满意，但愿意与OPEC+同盟合作以支持石油市场。

这一场博弈，已悄然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