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98章 杀伐之局(1 / 1)四海故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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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先皇还在世,整个天下也正处于最严重的战乱时期,各方诸国实力相近,竞争也就更加激烈。

先皇一生戎马,打起仗来比将军还要厉害,不过正是因为如此在治理国家上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导致之后的越国陷入了无休止的内战,内忧外患,那几十年真是风波不断,天下风云变色,分分合合目不暇接。

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元谕出现了。

元谕是先皇的第一个儿子,也是最为出色的一个,当年他一袭白衣打马过京城,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是京城不知道多少少女的梦中情人。凉桃李不是本国人,但因为仲长空的缘故也有了解过一二,知道这是一位惊才绝艳的男子,好像这世间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属于他一般。

但就是这样一位被先皇赋予众望的太子却在十六年前身死,据说是死于战场之中,其他的凉桃李就不甚了解了,之前也从未询问过仲长空,在此刻看到这卷宗的时候才意识到元谕的死亡很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卷宗上的内容也不多,就只是说十六年前皇家围猎中元谕太子遭到敌国偷袭身死,先皇震怒下令屠了镇国将军府满门,之后发兵直接吞并了敌国。所有的一切都一气呵成,算是先皇的最后巅峰,在此之后先皇就因为重伤不治身亡,于是二皇子元辞就顺势登基,成为了现在的皇帝。

这件事看起来并没有漏洞,而且和他们现在遇到的危机也没什么关系,不过凉桃李再往下翻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了一个熟悉的姓氏。

谢。

她皱起了眉头,继续往下看去,就发现当今丞相,也就是谢召南父亲谢相在这次事件中出了很大的力,最后还是谢相带人堵住了想要逃跑的镇国将军。在此之前谢家一直不上不下,这次后就开始平步青云,如今虽然算不上只手遮天,但也是家大业大,属于常人难以攀登的高峰。

如果说之前她还认为这件事和现在的事情没什么关系,那么在看到谢相的时候她就立刻意识到齐文柏为什么会认定就是这个案子。谢召南说要告诉她真相,但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再联系谢家的平步青云……耳边暴雨声依旧,她捏着卷宗的手紧了紧。

“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件事的话,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谢卿今天没能来了。”虽然周围没有其他人,但齐文柏还是压低了声音:“这可是关乎所有人性命的事情,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就是不知道谢卿到底是自己不来,还是被谢相发现了。”

凉桃李拿着卷宗,突然像想到什么一样笑了起来,齐文柏本来神经就很紧张,此刻看到她这副笑容被吓了一跳:“小桃啊,你该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不,我只是感觉很可笑。”凉桃李放下了卷宗:“我们本来什么都不知道,但陷入这种地步反而开始怀疑,如果卷宗是真的大理寺也不会落入这种危机,只能说明当年的事情造假,再加上之前的种种迹象,都能表明皇太子的死亡……”

一声惊雷骤起,卷宗阁内的两人都没有说话,门口大洞不断有冷风吹入,吹得放在地上灯笼中的火苗不断地摇晃,映照在墙上的影子犹如群鬼乱舞。

两人的心头都同时浮现出了一个想法。

如果卷宗记载是假的,那么最有可能的结果是什么?大理寺人员不断减少、前镇国将军、谢家、还有前皇太子……这一切的一切,只能说明元谕死亡并不是因为镇国将军的背叛,那个人如此千方百计地隐瞒的结果也就导致一旦开始怀疑,很容易就会想到一点

元谕是被现任皇帝元辞谋害的。

虽然早就知道真相肯定会超乎自己的想象,但真的得出这样结果的识货齐文柏还是感到彻骨的冰寒,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他下意识扭头看向了大门的破洞,有风在不断吹入,稀薄的亮光映照着外面的树影丛丛。

凉桃李完全没注意到齐文柏的举动,她只是皱着眉头继续在旁边的柜子上翻找着什么。到目前为止事情已经很明了了,元谕是谋杀的,既然如此前镇国将军估计也就是个替死鬼,真正做出通敌叛国和谋害太子的是当今皇帝元辞。

但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却依旧萦绕在她的心头不散,那就是元辞为什么要对大理寺下手?从之前谢召南的话和一些事情也能看出估计是那些人都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可问题是现在就算在卷宗阁里也只能看到伪造后的卷宗,大理寺里一定有真正完整记录的卷宗,而且元辞肯定是今年才知道的,不然早就开始展开调查了,他们肯定也不知道卷宗在什么地方,于是只能一点点的搜查……想起刚来的时候听到的声响,凉桃李就感觉有些毛骨悚然,估计那就是派来的人寻找卷宗时发出的声响吧,还好自己没过去,不然估计早就死了。

将柜子上的书全都快速地翻了一遍,但还是什么都没发现,但这不对,那些人肯定是知道了什么,可为什么什么都找不到?

凉桃李在书柜上翻东西的时候齐文柏已经站了起来,借着屋外隐隐透出的光亮,他似乎看到有一道影子慢慢覆盖在了走廊之上,他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

凉桃李已经在试图将书柜见的隔板都给拆了,正在想要不要拿斧头直接劈开的时候突然就听见齐文柏大喊:“躲开!”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臂就被猛地一扯,紧接着整个人都倒在了旁边的柜子上,幸好柜子固定在地面,但尽管如此旁边堆放的书还是倒了一地,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咔嚓!”

凉桃李扭头的时候心脏差点没从喉咙里跳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屋内出现了一个黑衣人,那人浑身上下都被黑衣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就在刚刚他扔出来了两枚看起来像是飞镖一样的东西,此刻正死死钉在她刚刚站着的那个位置。

要不是齐文柏拉了一把自己,现在她很可能已经死了!

那个黑衣人一看就是什么死士,出手极其凌厉,一击不成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剑,银光冷冷,直接就冲着两人而来。他的速度太快了,而且全都是杀招,齐文柏扯着凉桃李就往外跑,但他们的速度哪里是黑衣人的对手,凉桃李刚跑出没两步就猛地一阵心悸,她下意识地一躲,肩头顿时泛起一阵剧烈的疼痛,强大的压力直接震得她摔在地上,鲜血顺着肩头涌出,屋内顿时泛起一阵血腥味。

“快跑!”

齐文柏将她一扯,凉桃李强忍着疼痛爬起,这才注意到齐文柏的手臂上也出现了一道长长的伤口,伤口深可见骨,直接将整个手腕都一分为二,原本蓝色的衣服已经被染成了一片深紫色,并且颜色还在不断地扩大。

“砰!”

“咔嚓!”

“小心!”

随着一声轰响,两人直接从卷宗阁里飞了出去,大门被撞的破碎,散落的木屑深深扎进了皮肉之中,凉桃李摔在了泥泞之中,耳边的雨声陡然大增,雨水渗入伤口之中,冰冷刺骨,让她嗡鸣的大脑总算是恢复了清醒。

刚刚摔在地上好像把额头也磕破了,此刻鲜血顺着脸颊滑落,将她的瞳孔也染成了一片通红,她勉强想要从地上站起来,抬头就看到了令她此生难忘的一幕。

黑衣人慢慢地从卷宗阁中走出,走到了摔在台阶下的齐文柏面前,齐文柏费力地抬头,迎面只看见一把闪着银光的短剑。

紧接着他的视线突然变得旋转起来,整个世界都在不断地翻滚,雨水逆流而上,树叶随着风坠落,片片碾破在泥泞之中。

他好像听到了凉桃李撕心裂肺的喊叫,在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然后他的世界就陷入了永久的黑暗。

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觏闵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不可选也。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凉桃李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耳边依旧是连绵不断的暴雨,雨水坠落在屋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坚冰碎裂,寒冷入骨。

“醒了?”

谢召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很是迷惘了几秒,但紧接着就反应过来,猛地从床上做起。下一刻好似将神经都给撕扯的疼痛让她直接倒在了床上,鼻翼间血腥味溢出,她低头,就看到自己的肩头有鲜血溢出。

“你不要乱动。”谢召南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赶紧就走了过来:“好不容易才止血,现在伤口又被扯开了。”

“发生了什么事?”她没有去在意身上的伤,而是死死盯着眼前的谢召南。此刻她好像什么都明白了,但又像是什么都不明白,她想问很多事情,大脑是前所未有的清醒,以至于她完全不能忍受就这么躺在床上。

谢召南的表情出现了些许停滞,他总是清冷的面容在此刻终于出现了裂痕,那种情绪极其复杂,凉桃李不认为自己能明白。

屋内一时间陷入了寂静,能听到的只有屋外暴雨如注。

“对不起。”

在不知道沉默了多长时间后谢召南才开口,一开口就是道歉的话语,凉桃李知道他是在为什么道歉,但现在完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摇了摇头,继续问:“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

“你不知道这些事情也能活得很好,又何必要让这些事情去影响自己的人生?”谢召南皱起了眉头:“就为了一个已经发生的事情,要去葬送自己未来几十年的人生吗?”

“我的人生早就被影响了。”凉桃李说:“而且我不愿意不明不白地过一生。”

“可这件事和你根本就没有……”谢召南看起来还想说什么,但凉桃李直接就打断了她的话:“真的和我没关系吗?谢卿,从一开始我就已经身处此间,到现在更是没有任何可以周旋的余地。比起我,你才是可以全身而退并且不受影响的人,那么你又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召南很是意外地看着她:“你都知道了?”

“差不多了。”凉桃李长长吐出一口气,在这种时候她已经没有那种恐慌和惧怕,只觉得思绪是前所未有的清醒,从开始到现在的事情都一一浮现在脑海之中:“或许从一开始我就应该想到这点。”

真正的卷宗到底在什么地方?之前的那些人又是怎么知道事情真相的?她之前在卷宗阁的时候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还将其中的卷宗都不断地拿出来翻看,奢望找到什么线索,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想到卷宗阁她的眼神暗了下去,她想起了齐文柏被斩断头颅的画面,他的脑袋就这么被砍了下来,鲜血从动脉中喷涌而出,头就这么顺势滚到了一旁,彻底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就算改了名字,但果然还是逃不过这样的结局。

之后她好像是昏了过去,黑暗的世界起起伏伏,脑中记忆杂乱万千。从枝头飘落的花瓣,温柔的风,父亲放在她手心的吊坠带着温润的光泽。

元辞和元玺都在找这东西。

她睁开了眼睛。

“真正的卷宗就在这大理寺之中吧。”凉桃李这次动作十分小心,好不容易才从床上坐起:“你叫我来估计是想要告诉我当年的真相,并且也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一个东西,然后去寻找那份真的卷宗我没说错吧?谢卿?”

谢召南依旧是沉默不语,但凉桃李没有在意,她只是翻身下了床,强忍着疼痛走到了他的面前。

“就和你想的一样,钥匙就在我身上。”

什么定情信物,那东西分明就是“钥匙”,虽然并不清楚为什么父亲会有这把“钥匙”,但……

都已经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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