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雨水不断地滴落在地,因为出门太早以至于没带伞的陆瑕站在教学楼一层就这么放空自己定定地看着从顶端不断滴落的雨水。
开学考试竟然是在10月8日!虽然这个时间也不早了,但上辈子可是11月10日才开始的,据说好像是因为学校人员调动出了问题导致考试推移,莫非这辈子是问题解决了吗?
事情又发生了改变,按道理来说面对这种事情陆瑕应该已经能若无其事地面对,她已经可以强大地面对他人的恶意,但,考试提前真的顶不住啊!
抬头看着接连不断的雨水她就更郁闷了,高一今天不上课,但高二已经开始有条不紊的课程了,陆阙现在估计已经开始上课了,她也不能打电话给陆阙……可要是淋雨回去也不行,是不是应该厚着脸皮去教室找一下同寝的金悦?
沈霁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一楼的陆瑕,捏紧了手上的雨伞,顿时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虽然从今天就要开始住校,但宿舍距离这里可有近十分钟的路程,谁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淋着雨过去。并且男女宿舍都在同一个方向,他就算送陆瑕过去也不算做的太明显……不对不对,他本来就是有私心的,要是做到一丝不漏本来就沉迷学习的陆瑕怎么可能注意到自己?
陆瑕在那里站了许久,最终决定重新上二楼去看看金悦和李江宇还在不在,虽然要去做电灯泡感觉有些怪怪的,但为了不感冒就只能委屈一下李江宇了。
在她刚准备转身的时候耳边接连不断的雨声中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紧接着一把伞就这么挡在了她的头上。陆瑕的动作微微一顿,只感觉这种状况莫名的就好像电视剧一样。
“正好我也要去那边的宿舍。”沈霁虽然之前想的很好,但在面对陆瑕的时候还是显得有些紧张,他将伞挡在了陆瑕的头顶,视线下意识地有些飘忽:“我们一起过去吧?”
随着风吹来了一股淡淡的香气,陆瑕熟悉这种味道,也由此可以得出他们两家用的是一个牌子的洗衣液……这种突然冒出的想法让她莫名有些想笑,但除此之外更多的则是一种绷紧的紧张。
上辈子也是这样的一个大雨天,她在暴雨之中哭着打电话给沈霁,也幸好那手机防水功能不错。而如今又是这样的一个雨天,沈霁打着伞站在她的面前,这让她恍惚有种难言的宿命感。
“……谢谢。”
本来是想要拒绝的,但陆瑕仔细一想又觉得自己拒绝的很没道理,她确实是需要帮助,并且也不一定要去当那个电灯泡,现在有人愿意帮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可她心中却总是莫名的不愿意和沈霁有太多的接触,就像是上辈子那样,在离开之前她写信说,像自己这样的人不配接受沈霁的好意,也不愿意和任何人亲近了。
沈霁敏锐地察觉到陆瑕的疏离,但他并没有想那么多,毕竟他目前和陆瑕还算是陌生人,高中这个时期的男女生接触总会带有一种暧昧的色彩,已经对异性感到好奇,却又总是担心被父母和家长训斥,也因此并没有在意。
“轰隆隆”
天空中传来隐隐的雷声,雨水落在伞面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雨幕隔绝了校园的吵闹,无形中隔绝了所有的白噪音,形成了一个震耳欲聋的真空圈。
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陆瑕越发地能察觉到沈霁的存在,高中的男生已经开始长个子了,相较于小学甚至初中女生发育比较快的时候,高中就是正好反过来。虽然陆瑕目前也已经到了一米六,但沈霁的个子已经冲着一米七五往上,这让两人站在一起还真是有种差距,也因此陆瑕只能像是蜷缩一般站在了旁边。
“滴答滴答”
顺着伞面坠落的雨滴落在地面上,路面上隐隐有了积水,于是发出了声响,她的视线落在地上,就看到有一些树叶和树籽散落在水中,随着水流一起滑入了下水道。
太安静了,总感觉有些尴尬,也许她应该开口说些什么?
陆瑕很纠结,但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毕竟现在算是她第一次正式和沈霁单独相处,之前在酒店和之前在班上的时候都只是点了点头随意进行了一些交流,就算加上上辈子也没多多少话,她对沈霁的了解也就仅限于知道他是沈家的少主,成绩好最喜欢看恐怖和电影,特别喜欢吃辣,除此之外几乎就是一片空白。
不过陆瑕的顾虑似乎是多余的,因为在她纠结的时候沈霁已经适应了紧张的情绪,于是擅长聊天?的buff重新回到了他的头上,在看到眼前那片小树林的时候他非常爽朗地一笑,借着聊天的机会趁机凑近陆瑕,陆瑕一扭头就看到了他跳动着亮光的眼睛:“你知道我们学校流传的那些故事吗?”
陆瑕:“……”
她怎么就忘了呢!沈霁这么喜欢恐怖故事的人当然早就把这些事情给调查了个彻底啊!而且她上辈子其实是不信鬼神的,但重生回来后就觉得可能确有其事,虽然她认为人心比鬼还要可怕,但事实上就算如此她对这些事情依旧有些惧怕就像是明明知道就算站在高处也不会掉下去摔死,但还是会对高空心有余悸一样,属于一种先天性的生理反应。比比电子书bibix
“……听说过一点。”陆瑕上辈子对这种事情一直嗤之以鼻,认为要是有鬼神的话这个世界上就不至于有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了,虽然很多信佛之人对此的解释是“那些被害的人其实上辈子做了错事,所以这辈子理应受到报应”,可问题是这样一来“这辈子害了上辈子做错事的人,那么这些人下辈子岂不是又要被其他人报应”?那简直就成无限套娃了,完全就是死循环。可后来她认为大概确实因果循环吧,毕竟她不也重生回来了吗?
“基本上每所高校都会有各种流传下来的故事,越是老校故事就越多。”沈霁一说起这个那可谓是两眼放光,顿时就滔滔不绝起来:“市在古代就已经是一所私塾,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虽然换了很多个名字但一直都在这里作为学校存在,就算是建国后重新改名为也已经有了百年历史,在此之前更是有无数渊源流传。我来这里之前就在一些书里翻到过这里古代的一些记载,甚至有聊斋中的故事都取自这个地方呢。”
陆瑕感觉背后有些凉飕飕的,此刻他们正好走进了小树林,头顶的树叶将原本就不多的亮光遮掩了更多,于是光线一下子就变得更加昏暗了起来:“……原来还有这种记载,真是长见识了。”
“就说近代吧,就有关于卫生间闹鬼、钟楼上吊自杀、被封闭的504号宿舍以及树林鬼影还有晚间自习室等传言。”沈霁开始一一细数,丝毫没注意到陆瑕生无可恋的表情:“据说在二号与一号教学楼中那个独立的卫生间从前是一个乱葬岗,当年战争时期有很多老师被杀,他们的尸体全都堆在了那个地方。我之前曾经在上看到有人下晚自习后去卫生间的时候听到了有人惨叫的声音,吓得他直接滚出来了。”
陆瑕决定以后晚自习绝对不去那个独立的卫生间。
“后面高二男生宿舍和钟楼是连在一起的,其实那里曾经是女生宿舍,后来有个女生在钟楼里上吊自杀了。”沈霁说到这里的时候兴头上来了,他直接把伞塞给了陆瑕,自己开始比划起来:“据帖吧的吧友所说,她是把绳子给挂在了钟的指针上,以至于到点的时候钟没有响,保卫处以为钟没电或者是坏了就打着手电筒去看,被吓了一跳。后来就总是有人说看到那个女生拖着自尽的床单在钟楼那一层行走,最后干脆封锁了整个五楼,也全部迁换成了男生宿舍。”
陆瑕觉得以后钟声响起来的时候自己或许会留下心理阴影。
“虽然504的事情很有趣,不过我们现在在树林里,不然我先给你讲讲这里发生的事情吧?”沈霁看着眼前的树木变得更加兴奋,他正准备把自己之前在空间还有帖吧里看到的校园怪谈全都一股脑地倒出来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轻轻地扯了扯,他低头,就看到陆瑕抬头看着自己,脸上露出了有些害怕的神情。
“这个……要不以后再说吧?”陆瑕虽然也不至于特别害怕,但她以后可要天天加班加点学习的,别的就算了,要是听他说树林和自习室的故事,她真担心自己以后去哪都要拉着陆阙。
耳边雨声淅淅沥沥,在这样的天气和氛围之中确实是说恐怖故事的最佳时机,面对陆瑕带着些许瑟缩的眼神,沈霁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像是被雨水滴落的湖面,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他突然就感觉自己的耳根发烫起来,之前的手舞足蹈在此刻顿时烟消云散,他下意识地看向别处,不留痕迹地握住了陆瑕的手腕。
“抱歉,我一说起这种事情就总是忘记氛围……”他重新接过了伞,就这么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握着陆瑕的手腕往前走,顺着青石板铺就的“一步娘炮两步扯蛋”的小路很快就离开了树林,在树林之后出现的就是学生宿舍。来这里上学的要么就是各地成绩最好的那一批人,要么就是家里有钱,更多的是成绩又好家里又有钱,所以师资力量和资金都非常充裕,再加上来此的大多数学生都非富即贵,因此在对学生的生活上下了重金,甚至比办公楼还要气派不少。
陆瑕注视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建筑,从今以后她又要在这里度过三年的时间,但这一次一切都不同了,她将作为一个普通的学生,在这里开启自己新的人生。
“女生宿舍在那边。”沈霁指了指前方的牌号:“高一的都在那边。”
“谢谢你。”虽然对这里的路熟悉到几乎闭着眼睛都能绕一个来回,但陆瑕还是表示了感谢,面对她的谢意沈霁看起来却有些不太高兴,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一路将陆瑕送到了女生宿舍楼的大门口。
“我也要去男生宿舍那边了。”沈霁这么说着却收起了伞,在陆瑕有些疑惑的视线中将伞扣好,然后直接放在了她的手上:“你来的时候应该没有带伞吧?我带了两把,这把就送给你了,虽然汛期已经快结束了,但最近还是会经常下雨。”说完这话后他没有给陆瑕反应的机会就直接向着雨幕里跑去,转瞬就消失在了大雨之中。
陆瑕下意识地踏出一步,细薄的雨层飘落在了她的脸颊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的思绪有片刻的清醒,她看着沈霁逐渐消失的背影,不知是无奈还是怅然。
她不是傻子,沈霁虽然是个很热心的人,虽然他们的接触不多,但几年的了解下来她也大概明白沈霁是个外热内冷的人,他虽然对谁都很好,但最多也就做到把人送回来的地步,把伞送给别人让自己淋雨这种事情已经超出了好意,让她察觉到了一种沉重的感情。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在酒店的花园相遇沈霁却还是对她有好感,之前的座位她还觉得自己有些太自恋,但现在好像确实不是她想多了。
手中的雨伞依旧静静地放在那里,被伞套套起来的雨伞隔着一层防水布摸起来带有冰凉的触感,本是非常轻的骨架,但在此刻她却觉得这把伞有千钧重一般。
那么她又应该怎么做?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是该把伞还回去以这种方式断绝他的好意?又或者是坦然接受?
陆瑕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最终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把伞收了下来。
算了,其实也可能是她想多了,毕竟她是陆家的孩子,沈家虽然家大业大,但也不可能一人立足,也许他也是在对自己释放一种商业上的好意吧。
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