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总是很安静,平常这里基本上就没几个人,现在运动会校医直接去运动会现场待命以至于这里显得更加空旷。沈霁在进门后直接自己找到了医药箱,然后先用碘伏消毒。
将瓶塞打开,棉签的一头饱蘸菱伏后涂抹在伤口上。碘伏没有酒精那样的刺激性,如茨触碰也就只有轻微的刺痛,他干脆将表面一层擦破的皮也一起弄掉,于是掌心就显得更加伤痕累累。
还不如不戴那个手套,要是不脱出那一下也不至于擦伤了。
将棉签放下,他涂了些红霉素软膏,正常来这样的擦伤不需要涂药也不太需要包扎,但他等会毕竟还需要手来拿铅球,铅球上的细菌很多,思来想去还是需要一层绷带作为保护至于为什么不用创可贴主要是创伤面积太大,他可不想在手上贴三四个创可贴。
将药膏涂抹在掌心,坐在医务室里的沈霁此刻依旧能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声音,那些奔跑还有跳跃,以及无数人话交织在一起汇聚的声响明明很大,但在此刻却显得是那么的安静。
他想起了之前陆瑕走到自己的面前看向他掌心的视线,他不清那是怎样的一种情绪,或者大部分时候他都不清楚陆瑕在想什么,她像是一个矛盾体,肆无忌惮,却又极其收敛。
她到底在担惊受怕些什么?又在担忧什么?
用牙咬着绷带裹紧掌心,利落地在手背上打了个结,他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站了起来。
还有十几分钟比较就要开始了,还是先去那边的场地吧。
运动会结束的第一晚上整个校园都是一种颓废的气息,大多数之前不怎么运动的学生在今的运动量下整个人都有气无力的,还有的直接拉伤,广播中副校长非常忧心忡忡地表示以后一周一节的体育课是不是应该增加到两节,并且告诉大家大课间的课间操和晨跑一个都不能少,他绝对会进行突击检查。
而在这样的氛围中陆瑕则是一个人在校园里遛弯子,现在正是校园广播最热闹的时候,很多学生都喜欢在这个时候点自己喜欢的歌,她就在这样的音乐中散步。
因为运动会的原因今要比以往都早吃晚饭,今的食堂在放午夜凶铃系列导致比平常更加拥挤,陆瑕庆幸还好自己去的早,以至于在那边人都挤不进的时候自己已经离开了。
起来上辈子她好像还没有将学校完整地走过一遍,这辈子也因为之前一直在拼命补习以至于完全没有时间去看,也许今晚上她可以把自己待了这么长时间的学校走一遍。
十月中旬的夜晚风带着一股凉意,撩动着肩上的长发,令人心旷神怡的同时也夹杂着些许冷意,她将校服外套的拉链拉上,然后揣着口袋绕进了树林。
都树林是情侣喜欢约会的地方,但今的情侣或许都去食堂看恐怖电影了,以至于陆瑕来的时候也没有再这里看到几个人,在广播的音乐之中倒显得有些安静。
陆瑕晃晃悠悠地跳着过青石板路,然后走到了路灯下。
她其实有很多计划,她计划考上一所好大学,计划绊倒陆东,计划赚很多很多的钱,计划一直学习自己喜欢的专业并且能从事相关的工作,甚至是一辈子科研也无所谓……
如果要起这些计划她可以上三三夜,表示自己有多么的憧憬,但实际上每个计划摊开来看确实是都是苍白的。她只想考上一所好大学,至于这个大学到底是哪一所她完全没底,之前一直想的都是p2,但问题在于她喜欢的这个专业未必p2就是最好的选择她想要绊倒陆家,但实际上现在这件事主要是由陆阙还有那个神秘的管家在进行,她虽然知道陆家私下做的事情,但只知道没有证据也是没用的她想要赚很多很多钱,这倒是唯一一个在正常进行的了,但她其实也没那么多商业头脑,完全靠着上辈子的认知在进行赚钱。
这么来,她好像还真是个没计划的人。
坐在了路灯下的长椅上,暖黄色的灯光洒在她的身上,映照出柔和的氛围。陆瑕觉得此情此景很是怅然,就在她想要摆出一副失意的样子,结果下一曲点播的竟然是民乐合奏喜洋洋,广播员是要驱散大家的恐惧,但这让陆瑕立刻恍惚置身春晚现场,之前的气氛一点都不留了。
揉了揉太阳穴,陆瑕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喂,你好,我就是今下午打电话给你的陆瑕。”
“对,明上午我就有时间。”
“好的,那1000见。”
在短短几句对话后陆瑕就收起了手机,她觉得与其在这里继续庸人自扰下去不如去看医生。前世她就有专门的心理医生,但后来因为病情越加严重再加上她被迫害妄想症进一步加重以及陆东对她彻底放弃的原因她就再也没有去看过那个心理医生。
不过不得不承认,那个心理医生确实厉害,要不是因为陆阙一直锲而不舍地动作她估计就能恢复了。
运动会期间请假要比平常更轻松,更何况自己之前在老师那里已经刷了足够的好感,再加上自己作为陆家大姐的身份老师一般不会为难。明是上午正好也没有要参与的项目以及团体活动,抽这个时间去看是最好的选择。
约好时间后陆瑕就打开手机给孙老师请假。
陆瑕孙老师,我明上午请半假,下午回来。
孙老师很快就给了回复。
孙老师好,不过是什么原因?
陆瑕我因为一些事情准备去看看医生。
反正心理医生也是医生。
孙老师批准了,你之前也太努力了,还是要注意身体为好。
孙老师误以为是她准备去看真正的医生,不过也无所谓,反正都是出问题了,出问题就需要见医生,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假也请到手了,陆瑕带着手机也去食堂看电影去了。
第二上午,940。
虽然上辈子和这名心理医生已经接触过很多次了,但之前都是他上门来给陆瑕看病,现在主动去找他还是第一次,以至于陆瑕找路还花费了一些事情,在被千度地图带着转了一大圈后,在她绕着大门转圈的时候直接被那名心理医生认出来了。
“你就是今和我预约的陆姐吧?”
在陆瑕在旋转门来回转悠的时候一名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走到了她的面前,陆瑕扭头,顿时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里面套着薄薄的高领毛衣,外面则是松松地披着一件外套,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极其温润的气质,让人在第一面就会不由自主地放下心里的警惕。
要是换成其他人估计会吓一跳,但陆瑕知道这家伙观察饶能力堪称变态,从一个饶行动举止猜出这个饶身份对他来连开胃菜都算不上,于是只是点零头,压根没问为什么:“对,你就是沈云开先生吧?”
沈云开点零头,然后将旋转门旁边的门拉开:“我们从这边上去。”
有了沈云开的带路这次陆瑕很顺利地就来到了沈云开自己的心理咨询室,不过根据他自己的法,因为接待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名人,那些人通常不会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来找心理医生,因此他倒是不怎么会来这里。
将灯打开,整个心理咨询室的环境构造呈现出一种让人极具安全感的氛围,灯光也较之寻常光芒更加温和,背景的音乐好像是唱片放出来的,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流动,很低沉的声响,但也不至于需要让人去费力捕捉。
陆瑕还是第一次见到沈云开工作的地方,虽然他这里不怎么用得上,但不得不光是环境塑造就很显然下了一番功夫,能让来访者最大程度地放松下来。
“按照你的法,我们有五个时左右的时间。”沈云开坐在了她的对面,这么着的时候还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下午1500之前,我想还有机会请你吃顿午饭。”
陆瑕笑了笑,她知道沈云开是想让自己放松一点,但她还在想着自己上辈子的那些事情,以至于并不能很好地完全松懈下来。
“你的情况之前已经通过短信了解了一些,不过具体的情况还是需要你告诉我。”沈云开这么着:“那么,现在就让我们开始吧。”
陆瑕没有反驳,她只是点零头,然后将自己的事情了出来。她隐瞒了很多,只是大概地明了一下现在的事情,并将上辈子的一些事模糊和混杂在了这一世中,她的很零碎而且没有主题,不过这也无所谓,毕竟大多数来访者都是如此,她也没有去在意自己语言上的一些漏洞。
叙述很花费时间,但对于叙述者来却过得很快,在陆瑕停下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了近四十分钟,喉咙都要干了。
而在她停下来的时候沈云开也很是时候地将一杯温水递给了她,她喝着润润嗓子,然后就听到沈云开低声地:“陆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隐瞒的东西比出来的还要多。”
“对不起,有些事情我实在是不能。”陆瑕早就知道他能察觉出这一点,也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请不要误会,我问这种问题并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陆姐的情况很罕见。”沈云开这么着拿起了他刚刚记录的笔记:“分离焦虑症、恐高症、中度抑郁症、被迫害妄想症、轻微精神分裂以及更多目前能察觉到但还不确定的精神疾病,这对于你之前的人生经历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陆瑕抿了抿唇,她很抗拒这种问题,但知道这又是自己不得不去面对的。
“不过我从来不会去追寻客饶**。”沈云开到这里的时候随手将笔记本扔在了一旁,重新注视着她:“那么陆姐,你寻求心理医生最大的需求在于什么?”
“我想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陆瑕这次很快就给出了回答,她低垂着头,刘海凌乱地遮住了她的视线:“我很多时候做出来的事情和心里想的完全不一样,之前我和你提到的那个男声也一样,我肯定我也想接近他,并且因为他曾经给我的帮助也对他心生好感,但行动上却不是这样,并且抗拒和他接触……”
“学习也是如此,一方面我努力地想要为之后的生活努力,但实际上我未来的人生规划却是一团混乱,我好像在强迫自己忙碌起来,但我到底是在逃避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沈云开眯起了眼睛。
“陆姐,我大概了解你这种情况了……”
陆瑕微微一愣,她抬头就看见沈云开对着自己微微一笑。
“你是惧怕男性的接触,对吧?”
她的心猛地一跳。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发现了。”沈云开比划了一下:“我在楼下遇到你的时候你在面对我的靠近时第一个反应是下意识后退,进门的时候我请你先进,因为我手臂横在门口的原因你是侧身走进门的。这一点你自己应该都没注意到,但根据我的观察还有你之后的言论,我可以确定你应该是恐惧男性的接触,但因为内心对那个男生也有好感,因此只是躲避。要是换成其他的陌生人,你的反应估计会更加激烈。”
“……”陆瑕没有话,她只是紧紧皱着眉头,完全想象不到自己竟然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坐在她对面的沈云开并没有打扰她的思绪,直到陆瑕好不容易回过神的时候他才很是时候地出声。
“现在也差不多快要十二点了,我们去吃个午饭如何?在那样的情况下想必陆姐能更加放松一点。”沈云开直接站了起来:“正好楼下就是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