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坐在车子边缘的人因为死亡直接掉在地上卡在了轮子里,那辆破破烂烂的车子压上尸体,或许是因为性能老化的缘故往前滚了半天也没能行驶过去,最终就这么磕磕地停止了运行。
在车上的四人此刻全都呈现出头部中枪死亡的模样,而且看样子还是霰弹枪,整个脑袋像是摔碎的西瓜一样整个地碎了。赫尔曼虽然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但还真是第一次直面这么恐怖的场景,滚烫的鲜血还有脑浆几乎迸射到他的身上,他呆愣地看着,地上的三个小孩也都被吓傻了,连手中的钞票掉到地上都没有察觉,只是视线呆滞地看着陆林。
陆林依旧保持着刚刚面无表情的模样,如果说有什么区别大概就是她此刻正对着那边举起了手,无名指小拇指还有中指都向着掌心缩起,食指对准前方。要是在其他时候看到有人做出这种手枪的姿势赫尔曼会毫不留情地嘲笑,但在此刻他只感到浑身泛起一阵凉意,整个脸上的血色几乎都要褪尽。
“什么人?”陆林的视线落在了那三个小孩的身上,她的声音波澜不惊,像是拂过水面的微风,在此刻却猛然能在人的心中刮起狂暴的龙卷风。那几个小孩子被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看地上脑袋碎裂去死的四人又看看陆林,最终选择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砰。”
赫尔曼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就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这次他很清楚地看见陆林就是对着其中一个哭的最响的小孩微微一抬手腕,比了一个射击的动作,这放在普通状态下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在玩打仗的游戏,但在现下陆林抬手的那一刻小孩子的脑袋应声而碎,和之前那四个人一样脑袋炸裂,不过因为小孩子的头颅比较小所以碎的更彻底。
“聒噪。”陆林的视线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孩子的身上:“身份?”
“千、千川的手下……”小孩子这下不敢哭了,抽抽涕涕地回答她的问题。
“千川?”陆林的表情毫无变化,要不是她询问的时候声音微微上扬,估计赫尔曼都不知道她是在问问题。
“就、就是暗巷……暗巷的几个头头之一。”小孩子总是比成年人更加残忍和无畏,在此刻缓过劲来语句也变得顺畅起来,之前冷酷的眼神也因为恐惧而软和下来,用一种可以称得上是谄媚的表情讨好地看着陆林:“暗巷的老大死了,其他人都想要当暗巷新的老大。这不马上12月要到了,暗巷正在为到底派谁去参加七区会谈争吵不休,我们的老大藤本千川是最有资格的三个老大之一,所以现在就派我们出来打探消息,结果没想到遇到野狼的手下了。”
似是已经意识到陆林对这里基本上什么都不了解,在这个小孩说完后旁边的小孩忙不迭地就跟着解释:“野狼是三个最有资格的老大之一,我们就是去他们那里调查被发现了。”说着他展示手上的钞票:“最近他们一直在越过七区老大洗钱,要是这件事被其他区的老大听说保准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才会一直追着我们。”
陆林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她放下了手,那两个小孩顿时松了一口气,犹豫地开口:“那个……我们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可以。”陆林这么说着就继续往前走,赫尔曼也赶紧跟了上去,在两人转身越过那两个小孩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一声大叫,在他还没回头的时候一阵爆炸猛地响起,震得他后背都一烫,他差点没被这强烈的震动给震到地上去,扭头又被吓了一大跳,差点没直接吐出来。
在他身后那两个小孩中衣着比较干净的一个看起来整个地从内部爆炸了,各种内脏鲜血溅得满地都是,旁边的小孩浑身都是血,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赫尔曼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他一阵反胃,扭头再看陆林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时心中腾地就泛起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
“……怎么回事?”他最终只能说出这几个字。
“他、他刚才准备拔枪杀死你们两人……”旁边坐在地上的小孩结结巴巴地说着:“我准备阻拦,结果……结果他就突然爆炸了……”
赫尔曼原本恐惧的心情顿时褪去一半,又变的腰部酸腿不痛了。虽然陆林杀人不眨眼,但好像也不太滥杀无辜最起码在诺顿可以算得上非常有道德了,在大多数人都是0的时候,出现一个01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啊!
赫尔曼并没有意识到此刻他的猜想错的是多么离谱。
“为什么?”陆林如此问。
“不、不清楚。”小孩茫然地摇头,看起来倒是真的不明所以:“我都准备走了。”
“觉得自己被羞辱了,所以一定要报复我们。”赫尔曼倒是看的很明白,小孩子本来就比成人都还要残忍,这一点他在小时候就已经深切地体会到了,小孩子没有道德观念,也不明白生死,下手也没轻没重,只要惹他们不高兴就能将人残忍地弄死:“这种人还是挺多的。”
听赫尔曼这么说小孩咽了咽口水,眼神有些闪躲。看起来他并不是不清楚,只是故意装着不知道罢了。
“你对这,熟悉吗?”陆林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或者说就算她纠结了赫尔曼也不会看得出来,他从政这么多年一直很自豪自己察言观色的能力,但这只限有表情的人,对于陆林这种不论遇到什么事都一个表情的人,他承认他真的什么都看不懂。
“啊?我?哦!”小孩有些疑惑,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猛地点了点头:“熟悉!我对七个区都很熟悉,特别是暗巷和贫民窟!”
看来这小孩应该是在贫民窟出生的,后来加入各种势力就进入暗巷了,赫尔曼如此想着,就看到陆林点了点头:“带路。”
小孩顿时从地上爬了起来,这家伙之前就脏兮兮的,现在还沾着一身鲜血看的赫尔曼皱起眉头,小孩注意到赫尔曼的表情立刻停了下来,正准备说什么就看到陆林打了个响指,顿时他身上所有的污渍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完全崭新的衣服。
小孩惊喜地睁大了眼睛,顿时露出了崇拜的眼神,但一旁的赫尔曼露出了可以说是瞠目结舌的表情,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了半天才确定这一切是现实。如果说之前的爆炸还可以说是特殊能力,那现在清洁是怎么回事?这都有点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了吧?!
心中憋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这种涉及到个人能力的**甚至提一下都可能遭到杀生之祸,虽然他觉得陆林不太可能现在就直接暴躁地把他砍死,但这种事情还是能不问就不问的好。
“名字?”
在赫尔曼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那个小孩已经凑到了陆林的身边,在被陆林询问的时候脆生生地回答:“印寅!”
印寅?这个奇怪的名字让赫尔曼皱了半天眉头,最后才反应过来这是个东方名字。
不过这些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虽然诺顿东方人不多,但因为来往贸易的缘故也是会有东方人选择留在这里,还有不少千里迢迢来送死的人在赌场里挥霍自己的金钱,最后家破人亡流落街头,这种人太多了,从前赫尔曼就见过不少。
陆林并没有对这个名字表现出什么特别的,也没有因为都是东方人而有见老乡的感觉,她就只是问了一个名字,得到回答后点头,然后继续往前走:“暗巷,目前的,情况?”
“虽然三个老大在竞争,但如果真的要说的话,肯定是藤本小姐的赢面更大。”印寅摸了摸下巴:“我对藤本小姐的了解不多,只不过是一个帮忙跑腿的,但大家都说藤本小姐作为一名女性,还是个外来人,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绝对要比其他人都厉害。”
这话倒是没错,赫尔曼点了点头,将藤本千川这个名字默默地记下。虽然他经常会嘴上宣扬女人不适合从政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但也不过是避免女性和自己抢位置罢了,从政的这些年他遇到的对手男女都有,男女体力有差异,但脑子没有,脑子的好坏和性别无关,只和个人有关,因此他从不敢轻视那些处于高位的女人。
“她在哪?”陆林问。
“我们很少能看到她。”印寅抓了抓头发:“大多数时候给我们任务的都是她的左右手,不过就算是左右手也很少能见到她本人。据说藤本小姐的身体不好,所以她很怕被人偷袭,因此总是躲着。”
陆林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赫尔曼本以为接下去她会有什么动作,但事实证明他想多了,陆林对任何事情都是一个态度,无论是多么重要的事情都在问完后就直接扔在了一旁,压根没有深入的想法。
算了,不管那个藤本千川是不是真的体弱多病,这个印寅没见过的话,就凭他们这些外来客很难找到这些对暗巷了如指掌的黑恶势力。赫尔曼大概能猜到陆林来这里是干什么的,虽然这个结果有些出乎意料他怎么也没想到陆林竟然真的作为一个市长在工作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艰难,但或许也是唯一的办法。
陆林看起来想弄清楚七区所有的黑恶势力,然后将它们全部收入麾下。
“藤本千川?”
夜色漆黑,屋内的灯光在这样的阴沉之下也莫名带着一种晦暗,穿着裁剪得宜和服的女人跪坐在角落里,总是平静的脸上浮现出苍白的神情。
“听说你是最有可能成为暗巷下一任区长的人,现在看来,你确实比另外两个候选人强多了。”
纸张轻飘飘地掉落在地上,藤本千川的视线也随着纸张一起垂落,那张纸看起来是如此的寻常,就好像路边能看到的任何一张纸一样。但她知道并非如此,暗巷所有势力都有这么一张薄如蝉翼的纸张记录着他的身份,他们这些人就算是丢了自己的命都不会丢下这张纸。
而如今这张纸出现在别人的手上,那么就只能说明这些人已经丢了命。
坐在她面前的女人笑容温和,带着一种纯天然的亲和力,若是在路上看到这样的人估计她都不会提起任何的警惕,这女人似乎天生就有一种让人放松的魅力。
但在此刻看在藤本千川的眼里如此温柔的笑容反而让她越发感到浑身冰冷,这个一身白衣的女人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漏洞,简直就像是此刻真的在温柔地说着什么一样。她从来不害怕那些杀人犯或者是能够使出阴谋诡计的人,但对于这种面具已经长在脸上,或者是打心底把杀人当作呼吸一样平常的“人”,她还是会有一种生物本能的恐惧。
诺顿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的人?藤本千川不认为自己之前有错过什么,先不说隐藏痕迹,就说这样的人绝对不会甘于寂寞。她确定自己的情报绝对没出问题,如果没有得到类似的消息,那么只可能是这人现在才出现在诺顿里。
“你是什么人?”她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难逃,但还是想要死个明白:“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你。”
“也对,一直忙着问藤本小姐事情,反而忘记介绍自己了。”女人歉意地笑了笑,然后微微颌首,漆黑的长发顺着几乎能融入背后墙面一般苍白的脖颈滑落,带着一种柔软却又冰冷的光泽:“我的名字是仲长空,在此之前算是仲长家的家主,目前是级通缉犯。”
仲长空?藤本千川微微一愣,这个名字她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就在今天的时候,好像有人告诉过她这个名字……
“不过在此之后,我希望能成为暗巷新的管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