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上来悄无声息地潜入别人办公室里，在一个不那么标准的过肩摔后一脚踩在他的脸上顺手还把他胳膊差点给扯下来的姿势中，说出“要合作”的话。

“合作，指共同创作共同从事二人或多人一起工作以达到共同目的联合作战或操作。不管是用什么手段，只要一起工作达到我的目的，不就是合作吗？”

野狼以一个不太正常的姿势坐在那里的时候就突然听到眼前自称仲长空的女人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刚开始他还没听懂，等明白过来后顿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全都被这个女人给看穿了。

仲长空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野狼这种人就是最典型的自欺欺人类型，这种人一般都心高气傲，一旦在某件事情上遭到重大滑铁卢就会立刻认定导致他失败的人特别厉害或者是那件事超过了常人能承认的困难，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就会直接将自己神化，觉得她无所不能，这样就能让他觉得自己的失败是情有可原的，是意外。

虽然了解这种人的心理，但仲长空没兴趣当心理辅导员，只是不紧不慢地喝着茶因为诺顿和东方贸易来往频繁，所以这里也有不少东方产的茶叶，野狼虽然不喝，但这种名贵的东西总是喜欢储存一点，于是仲长空就毫不客气地笑纳了。

“我的目的你也清楚了，如果你同意的话就在这张纸上签字吧。”在野狼看起来终于回过神后，仲长空示意印加拿出一张合同放在野狼的面前，野狼下意识低头，就发现这张纸相较于其他纸张底色隐隐有些花，他拿起来对着光照一看，就发现整个纸张背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魔法刻纹。

“普莱契誓约！”他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从什么地方弄到这种东西的？”

仲长空这个名字他听过，或者说当初暗巷第一个收到这消息的人就是他，但他一向都对大家族子弟没什么好感，从小就生活在贫民窟的他对于富家子弟天生就有一种敌意，觉得是一群好吃懒做的社会垃圾，于是直接摆摆手交给其他人去做了。结果那伙人一去不复返，之后还听说大楼整个地爆炸了，现在都下落不明。

当时他还以为那群人把仲长空卖出了个好价钱去都市圈逍遥，现在看来……那场爆炸并非障眼法，而是真的都死的七七八八。

但仲长空她才来这里不到半个月，怎么可能就做到这些事情？甚至还弄到了普莱契誓约！这种加持了无数刻印魔法，签上字后就会即刻生效，一旦违反违者将会死于非命的高级魔法道具，就算是他自己也绝对搞不到这种玩意。

“签，还是不签？”仲长空完全没有理财他的问题，她只是优雅地坐在那里，用一种温和而平静的眼神看着他，这本应该是非常平易近人的温柔眼神，但在此刻的气氛下被这样注视让他无端有种自己像个小丑的既视感。

野狼再怎么说也当了这么多年混混，虽然他喜欢都市圈的繁华并且开始逐渐厌倦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认为他们都是累赘。但不管怎么说，那种对命运的不服输依旧深深地刻在他的骨子里，他可是野狼，才不是什么家养狼！

“我不会签的。”野狼重新坐了下来，他本来想撕了普莱契誓约，但这种高级魔法道具根本不是他这种人能撕毁的，为了不让自己丢人干脆什么都没做：“要杀要剐随你便。”

“没想到你这种挪用兄弟血汗钱的人也有那么一点骨气嘛。”仲长空唇角上扬，她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成长的孩子那样欣慰，被这种视线注视的野狼出奇的火大，他想拍桌子，却在下一刻身体猛地僵住。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眉心，阳光从窗外投入，映照出一片冰冷的金属光泽。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麻烦你休息了。”仲长空的语气依旧轻柔，轻声细语地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毕竟，你活着或者是用处对我来说都不大，我只需要你像是不存在一样。”

看到仲长空的手指按在了扳机上，在那瞬间野狼感觉自己身体里刚刚才冒出来的勇气和不服输在瞬间犹如一股烟雾那样轻飘飘地就散去了，他的牙齿开始上下不停地打颤，手指也完全脱离了他的控制无意识地颤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到了头顶，让他如坠冰窟，浑身冰冷。

在这一刻野狼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是如此惧怕死亡的。

“别……”

他想要开口说什么，本以为自己已经说出了很多话，但真的开口的时候却只发出了一个无意义的气音，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冲上前去，看到仲长空的手指往下，那瞬间对死亡的恐惧终于让他能大声地说出话来。

“别！我们可以合作的！”

野狼感觉这辈子自己都没有这么大声说过话，那瞬间不止是打破了屋内的平静，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自尊心也变得粉碎。在说出话的瞬间他不知是感觉到了解脱还是其他的什么，浑身的力气一下子松懈下来，要不是他坐在椅子上，估计整个人都会立刻瘫软在地。

“看来野狼先生是个爽快人。”仲长空放下了手中的枪笑了笑。

“既然如此，就签字吧。”

野狼不得已将那张合同重新拿到了眼前，这个时候他有些庆幸自己之前没有一气之下直接甩出去，不然现在还要蹲地上捡起来，那可就太丢人了。不过这么一看之下他才发现内容竟然比他想的要好得多，没有什么霸王条款，基本上概括下来就是得在大方向上听仲长空的，并且帮助仲长空夺得暗巷管辖者的位置，其他的一切照旧。

该死，自己之前怎么就不看看这上面写的都是什么呢！野狼看了半天在确定没有“最终解释权归仲长空所有”后才放心地签上了字，还堆出了满脸的笑容：“仲长小姐，要是早知道您是要求这些，那我还不直接……”

“签个合同正式一点。”仲长空像是没有理解他的话一样将话题转移到了普莱契誓约上，她看了一眼合同，然后就将之收起。

“暗巷的第三个势力的老大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