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尽其实本质上并不是很喜欢和那些试练团队打交道。
倒不是因为其他人想的那样,觉得他们太会算计,背后捅刀子各种阴谋论玩的太过利落,这些对于佑尽来说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像是呼吸喝水一样自然。
她不喜欢那些人,或者说不喜欢绝大多数第一世界试练者的原因在于他们被“体制化”了。
所谓的体制化其实很好理解,看过某刺激1995这部电影的人应该能清楚,在监狱里待的时间长了就容易习惯监狱所谓的体制化最开始指的就是在体制内工作,最后逐渐习惯了体制里的一切,变得再也分不开了。
这些第一世界的人也一样,不说所有,佑尽可以肯定几乎有八成的人在来到第一世界之后对于第一世界是极其厌恶的,她甚至见过因为讨厌这样互相残杀只为了给第一世界贡献出灵魂的人选择自杀,虽然自杀其实也没什么用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门肯定存在诺顿之中,第一世界没必要给出一个大范围。”
那些试练团队面前铺开了整个诺顿的地图,所有的位置全都被一清二楚地划分出来,黑纸白字,全都被直截了当地圈了出来。
“如果不是在周边任何一个地方的话,那么最终的肯定在市政府本身。”
红笔将市政府整个地圈了起来,一号队长看向其他队长,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市政府之前我们已经调查过好几轮了,严格来说它的防守做的其实比任何一个管辖者区域都要松。”二号队长拿出了一沓文件:“不过我们的目的并不是摧毁市政府,最终的目标在于这个”他指了指上面的图像:“陆林的身上。”
那些人一个个讨论的热火朝天,作为没有加入任何团队的佑尽单独坐在一个位置上,其他队伍的队员一个个都目不斜视地站在队长的身后,从头到尾都没有落一个眼神在她的身上。
没有人一开始就习惯第一世界的规则,但随着时间的深入,他们都认同了这里的规则。
或者说,以为自己“认同”了。
“这个陆林我们之前也调查过,是个非常特别的人。”三号队长眯起眼睛:“从目前为止的所有调查来看,她的年龄至少在五百岁以上,再往前推的记录已经找不到了,但最近五百年她活动的范围也不大。”她这么说着的时候身后的队员已经非常自然地拿出了文件,递到了她的手上:“这些是她曾经待过的所有监狱,光是这些就已经耗去了至少三百年,这些东西我们能轻而易举地得到,政府也可以,但到现在都没有对她进行特殊处理。这一点也不正常。”
第一世界的规则就是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在这里重新恢复到了自然界的初期,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所有的人都在拼命地往上爬,为了最终的那个位置,将所有挡在自己面前的阻碍全都踩在脚下,踏着尸山尸海一路到达最终的目的。
他们为此定下了很多规则,比如说这种顶级试炼团队的默契、比如说对于炮灰的一致认同、又比如说对她的抵制。
佑尽是个非常不合群的人
专门损人,毫不利己
疯子
这些都是对她的评价,因为她经常会在一帆风顺的时候突然暴走,有的时候会开始无差别的杀人,有的时候则是会毁掉所有证据,让所有人全都陷入一座孤岛之中,最终撕下虚伪的外皮,演变成一场全然的混战。
疯狂吗?是很疯狂,但这对于其他试练者做的事情来说,不是一模一样吗?
“只有为了完成任务所做的事情才是有意义的”,这一点几乎已经成为所有人的共识,为此他们烧杀抢掠,阴谋诡计无所不用其极,他们狼心狗肺,他们忘恩负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负面词汇都像是天生为他们准备的一样。
但就是这么一群人,却认为她这样做是不合群的。
因为“无理由”,虽然在佑尽看来,她非常的有理由。队友要对她动手、有人看她不顺眼、有人私藏证据、有人想要踩着她上位……
这些在第一世界试练者眼中作为“为了完成任务而必要的”事情所以全都可以忍耐,但她才不忍。第一世界中信奉“不记仇”,因为所有人都为了往上爬,要是记仇就永远不能合作,也不能有自己的情绪,这对她来说都是无意义的。
只要她想,就做有人冒犯了她,就算毁了一切她也会让所有人都一起下地狱。
“陆林肯定是这件事的关键,她和我们之前看到的任何一个统治者都不一样。”一号队长点了点头:“我们必须要去一趟市政府了。”
看看眼前这些人,一个个都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但在此刻却要露出笑容与对方友好交谈,哪怕昨天才被对方狠狠坑过,但现在依旧要笑脸相迎佑尽知道并且理解他们在想什么,对于他们来说这并不能算什么事情,就算队员都死了,只要继续下去对自己有利,那就可以全都双手奉上。
但她不。
这就是她和第一世界那些试练者思维的不同,也因此她成为了最为特殊的存在。成为了一个“体制外”的人。
“时间可以定在三天后。”
在佑尽走神的时候那些人已经讨论完了,将所有的东西平分后发给所有人后,四号队长提出了建议:“时间不用拖太长。”
“现在的话,很多人已经等不下去了。”五号队长点了点头:“而且市政府目前为止都没有做出明显的举措。”
“那就三天后。”三号队长也点头表示同意,那刻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佑尽的身上。
“你认为呢?”
被整个屋子的人注视没什么,但如果这群人各自的装扮和气质都完全不一样的话,这种违和感爆棚的状态还真的是有些奇特。
“可以。”佑尽随意转着手上的笔,在看了一眼自己被分配的位置后她笑了笑,然后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既然都已经定了,那我就先走了。”说着她也不管其他人有什么反应,直接就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众人的视线随着佑尽一路离开,等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才纷纷收回了视线。
“这个佑尽……到底是什么人?”五号队长的队员忍不住有些好奇:“我听说她是唯一一个拥有永久金钱能力的人,金钱好像完全没有任何用处,为什么她还能这么特立独行?”
“谁知道?上个任务我们不还遇到一个把空间能力玩到出神入化的家伙?”五号队长斜睨了一眼佑尽离开的方向:“你们可千万别学她,要不是第一世界大多数人都遵循不记仇的想法,她估计早就被打死了。”
佑尽对第一世界大多数试练者嗤之以鼻的时候丝毫没意识到大多数人对她的看法也保持了高度的一致双方都认为对方才是那个蠢货,她认为试练者被体制化思维僵硬全都是同步的工具人,但试练者也认为她能活着就是因为大多数人都遵循了一种默契,而她自己就像是一个叛逆期的孩子,随心所欲地认为众人皆醉为我独醒。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破坏规则的人,最后势必会被规则破坏。”四号队长意味深长地说:“她那边不用管太多,她不搞破坏就很好了。”说着他开始重新发文件:“那么,我们来详细讨论一下之后的作战计划。”
3月7日天气阴转多云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或者说最近一段时间诺顿的天气就没有好过,不是阴云密布,就是黑云压城,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真的下过雨,这对于遭到了破坏现在正在重建大部分建筑的北区来说是件好消息。
兰德诺德一改以往的懒散,如今他几乎每天都会去一趟正在修建的工地,每次看到废墟就会忍不住骂骂咧咧,之后开始发脾气,引得其他管辖者都有些烦躁。
“该死的东西!那群家伙真应该全部下地狱!”兰德诺德高声怒骂着:“市政府到现在都还没有反应,莫非真的决定就放任那群家伙这样下去不成?”
诺顿出现了新的势力,这种事情谁都知道,毕竟那群人没有任何掩盖的意思。但来归来,做出这样大张旗鼓的事情诺顿竟然都没什么反应,这让他越发地感到恼火,而在恼火之中又有些心虚,毕竟他现在已经没有了钥匙,丢失了象征,那群抢走他钥匙的人现在没有取而代之的想法,要是之后他们改变了想法呢?
“估计就是为了所谓的门在寻找钥匙。”塞对于兰德诺德这样的抱怨已经听腻了:“比起这个,我觉得你更应该在意一下这次的花销,赶紧让陆林都给你报了才好。”
“她要是能都报了就见鬼了。”就算如此兰德诺德还是感觉心情极差,他看着眼前忙碌的工人,似是觉得这里的尘土有些呛人,他拍了拍精致西装上的尘土,然后转身离开了。
“现在该怎么办?”斯特看着兰德诺德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我这边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但市长那边……”塞摇了摇头:“她应该不会真的以为那群人只是要钥匙吧?”
“或许还没有触碰到市长的底线。”斯特猜测:“如果市长真的打算做什么,她肯定能做到。”
两人都想起了陆林之前的所做所为,对于这种事情,他们确实是没有任何异议的。
“不过最近好像都没有看到她……”汤姆从后面走来:“门特说暂时出去了,真的有这么一回事吗?”
“谁知道,她每天神出鬼没的,之前一直在诺顿我们也没看到人,更别说现在了。”塞耸肩:“反正她要是真的要做什么肯定能做到,我们还是顾好自己比较重要。”
此刻尚且还能普通聊天的管辖者们或许没想到,他们口中谈论的关于陆林的“底线”,竟然会在夜幕之时就被揭开了。
所有的事情在发生之前都是一片平和当然,战争除外。
“轰!”
这样的声音仲长空已经听过很多次了,所以就算再响几次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冲击不过今天的这个好像有些不太一样,她在睁开眼睛的时候真的以为在地震,撩起窗帘往外看的时候,就发现市政府大楼整个地倒塌了。
看着一座高耸的大楼轰然倒塌的模样确实显得有些壮观,但比起壮观来说,更重要的在于这还是市政府第一次遭到这样的袭击。之前的市长就算被杀最多也是狙击手一发子弹的事情,但这一次,可是将整栋大楼都给毁了。
“砰砰砰砰!”
紧接着就是密集的枪响,在瞬间整个市政府亮起的光芒五颜六色,仲长空知道是那些试练者动的手,但真的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炸大楼。
在仲长空对此感到困惑的时候那边的试练者倒是非常的锲而不舍,轰炸声响彻了整个夜晚,或者说不止是中心城,这样的混乱从中心开始大规模扩散,直到最后蔓延至整个诺顿。
第二天天明的时候这样的噪音才逐渐平息,陆林抵达港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整个诺顿上方飘着的黑烟,她漆黑的瞳孔微微泛起了几分波澜,等完全走到中心城的时候,已经成为废墟的市政府大楼就这么直接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陆小姐!”
赫尔曼正在组织搜救行动,一看到陆林赶紧就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昨天晚上……”
“我看到了。”陆林突然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他有些诧异今天的陆林说话竟然如此平顺,抬头的瞬间突然愣住了。
他从未在陆林的脸上看到过任何表情,但就在此刻,他被那双漆黑的瞳孔盯着,在瞬间心底就溢出了一股毛骨悚然的凉气。那样的黑暗中像是酝酿着不见底的深渊和血腥,带着一种嗜人的杀意。
“帮我叫仲长空过来一下。”
她这么说着,径直就向着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