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砰!砰!砰!”
陈乐打开了自动贩卖机的窗口,从里面拿出了好几罐易拉罐装的咖啡,一个接着一个递给了旁边的人,最后一瓶留给了自己。
“咕咚咕咚……”
九月的夜晚,洒水车刚刚经过马路,沥青的地面显得湿漉漉的,因为附近就是大学的缘故,有学生校服被迸溅了水珠,一个个嬉笑地从街边打闹而过,在他们不远的地方,无数大楼顶天立地,鲜艳的招牌一个接着一个展现在城市的天际线,整个大楼都灯火通明,在如今九点多的夜晚,人群川流不息,便利店和小吃店更是人满为患。
“啧啧,不论喝多少遍,都完全不觉得咖啡好喝。”
几乎是捏着鼻子一口气将咖啡全都给灌了下去,这次带着陈乐一起的律师齐琦喝完咖啡后就直接一个利落的抛物线将易拉罐扔进了垃圾桶里,听着当啷一声顿时乐开了花,然后一把搂住陈乐的肩膀,非常热情地说:“其实你现在都可以回去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这个前辈来就好。”
对于这个非常自来熟的齐琦律师陈乐经常感到难以招架,因为面想着异性相处估计比较不方便所以派了一个同性律师过来,但她怎么感觉更不方便了?
“我还是和你们一起去现场吧。”因为这件事牵扯甚广,所以准备重新开始当年的一切调查,包裹这几个被杀死的人还有当年医院的遗址全都要重访一遍,并且波及到的周边还包括各种贩毒以及走私,甚至是那天晚的枪战全都被一起扯了出来。罪恶像是一丛花生,拉着叶子往拔,之下无数的果实跟着一起破土而出,并且越来越多,像是根茎一样埋藏在深不见底的泥土之中,牵一发而动全身:“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当事人,需要了解更多。”
“小陈乐,我可不是不想让你知道这些,只是我们调查的东西你都可以随便看,为何不休息一下?我可是记得你只是一个实习律师,还不像我们这样能一直通宵的。“说着她对着旁边的张岳霖抬了抬下巴:“你说对吧,小警察?”
“你就比我大两岁。”作为当事人之一,同时也因为本次需要缉毒的缘故张岳霖也被迫加入了这个奇怪的小队,以至于这个点还要站在大马路喝咖啡:“她要去就让她去吧,我们还能早点回去睡觉。”
“不过如果真的要说当事人的话,其实仲长空才是真正的当事人。”旁边一直站着不动的路人甲开口了:“据我所知,陈乐是救下方天佑的人,而之后方天佑的事情是仲长空告诉陈乐的,因此陈乐才选择和孙跃禹还有仲长空合作。”
“没错,并且之前发现赵磊吸毒,打电话报警的也是仲长空。”张岳霖点了点头。
“面给的报告里有说,仲长空开了书店之后就在网发布了专门帮人解决问题的网站还有帖子,之后王海彤在她的帖子下留言,仲长空这才找王海彤,然后帮她解决并且发现了赵磊吸毒的真相,之后王海彤差点没掐死也是仲长空打的报警电话。”
“孙跃禹的帖子里也提到过,仲长空是第一个戳破他身份的人,所以之后他们见了一面……”路人甲摸了摸下巴,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同样的神情。
“真是太巧了。”张岳霖感叹:“谁能想到王海彤被敲诈的背后竟然能牵扯出这样的事情。”
“不过仲长空为什么要发布帮助人的帖子?”路人甲皱起了眉头:“这一切真的这么巧合吗?”
“头已经对仲长空的身份进行了全部的侦查,可以她往三代都是普通人,自己则是个天才,一路顺风顺水地进入了大学,学习的是心理学专业,之后毕业就进入了颂华国际开的私人医院里作为心理医生,同时因为业务能力过硬也去给警局做过几次侧写。”齐琦将自己调查好的信息发到了群里:“这些都是查的到的,而在网发帖也是她太闲了所以想找点事情来做,只能说这一切确实很巧。”
“看来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路人甲看到这里更加鉴定了自己的信念:“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看来人还是要一心向善的。”说完他嘴里念念有词,看的陈乐有些困惑:“他在干什么?”
“别理他,他是一个多宗教混合教徒。”张岳霖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反正就是什么都信的那种,谁知道他现在嘀嘀咕咕的到底是属于哪一个宗教的经文。”
一伙人喝了咖啡后就前往了今晚的第一个目标,他们毕竟不是专业搜查队的,只是作为律师小分队搜集足够多的证据,在下一次开庭后用于起诉颂华,还有方天佑。
【因为我对此一窍不通,所以就这样跳过吧,让我们快进到开庭】
在准备完所有东西之后就到了开庭的那一天了,仲长空早早地就守到了第一个位置。不过她来参加的并不是当年的案子,而是关于方天佑针对孙跃禹的造谣甚至是陷害暗杀的事情。
“毕竟之前的案子已经不归陈乐管了,只要中央给力,那无非就是跌停和申请破产两种结果。”说着仲长空打开手机看了一下:“这个世界我国有熔断机制,那没事了。”
“所以说你来看着只是单纯的想看陈乐和方天佑的对峙吗?”因为今天休息所以跟着一起来参与出庭的张岳霖露出了很是哭笑不得的表情:“之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恶趣味?”
“我不是恶趣味。”仲长空不赞同的摇头:“之前的案子结果如何都和我没关系了,我只需要负责处理一些之后的事情。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陈乐和方天佑的对局才是更让人无法想象的,难道不是很有趣吗?”
张岳霖不说话了,不过这当然不是他被仲长空给说服了,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个人平常看去一本正经的,没想到恶趣味起来竟然也这么的义正言辞……
在仲长空和张岳霖两个人很是其乐融融的时候,另一边的陈乐就没有这么欢快了。
“马就要开庭了。”
站在法庭外的陈乐接到了方天佑的电话,她低头看了一眼手环,开庭的时间是午9:00整,如今是7:18。已经许久都没有再听到方天佑的声音,在此刻这样的声音传入耳中,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暴雨滂沱的夜晚。
说来也有趣,书总是会说暴雨衬托出了当事人内心的情绪,之前发生了那么多让陈乐今生都难以忘却事件的夜晚也确实是下着大雨,但在终于开庭的这一天,天气却意外的非常好,在短幅度的降温之下,今天的温度又重新回到了32°,七点多的太阳就已经明晃晃地挂在了天,太阳的光晕不断地向着整个大地倾洒着光与热,整个街头的人都穿着短袖短裤,之前暴雨的积水尚且残留在地面,不过在太阳的照耀之下,估计很快就会全部蒸发。
“这么多天,你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有和我打。”方天佑的嗓音带着些许笑意:“还把我的号码都拉黑,要不是我今天借了别人的电话,你是不是还是不愿意接我的电话?”
“是。”陈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平静地说:“被告,我们马就要开庭了,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是不是不太好?”
“被告?”方天佑似乎低低地笑了一声:“我这辈子打过不少官司,当过很多次原告和被告,但还是第一次在除了法庭以外的地方有人这么称呼我的。”
“我们现在已经在法庭了。”陈乐扭头看向身后的法院:“也没有多少距离。”
“你又怎么知道我在什么地方?”
“不论你在什么地方,等会你就会出现在法庭,并且之后可能会一直留在监狱里。”陈乐一字一句地说:“方天佑,你的所作所为已经涉及违法,不仅如此,你还涉及谋害他人性命,这是足以让你死刑的。”
“我不在乎。”方天佑轻笑:“我和那些死刑犯不一样,他们后悔都只是后悔自己被抓,但我根本不后悔被抓,就算死了,我也不会后悔。”
“你这是什么意思?”陈乐皱起了眉头。
“更何况,我也不一定会死,你说对吗,陈律师?”方天佑的声音显得很是愉快:“到时候在法庭,你会直接指出我的所有罪行吗?”
“我一定会的。”陈乐非常坚定地说。
“真的吗?就算我死了,你觉得这一切就能了解了吗?虽然我确实就像是那个最终幕后黑手,但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发生,孙跃禹到最后杀的那些人又全然是该死的人吗?他作为受害者,最后成为加害者,这一切,难道不能说明问题吗?”
方天佑连着一串好几个反问让陈乐一时间几乎回答不来,她的脑中闪过了之前的种种场面,那些死去的人,痛哭流涕的喊叫,那些医院的受害人高高在的模样,最后浮现在她脑海里的,是拥抱住她,露出温柔笑意的方天佑。
“人生总是这么矛盾,充满着各种难以抉择的事情,你说对吗?”
就在她陷入沉默的时候仲长空的声音突然在眼前响起,陈乐下意识地捏紧手机,这才发现方天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我本来以为我很明白的,但现在好像又不那么明白了。”陈乐将电话放下:“但不论如何,这场官司我都一定会了解的。”
仲长空定定地看了一会陈乐,然后将手的豆浆和油条递给了她:“我听说你一夜没睡,直接从现场来到法庭的,应该还没有吃东西吧?”
“其实有吃……吃了一块饼干。”陈乐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豆浆和油条:“见笑了。”
“为什么会见笑?”仲长空摇了摇头。
“在马就要开庭的时候我还在想这些事情,感觉一点也不合格。”陈乐咬着吸管。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是为什么会动摇了之前的想法?”仲长空走到陈乐的身边:“你不是一直想的很清楚吗?”
“是的,但我、但我突然不明白,我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方天佑真的罪该万死吗?”陈乐皱起了眉头:“我还是太过软弱了,因为之前的事情,我对他好像总也不能狠下心来。”
“这是人之常情。”仲长空将手放在她的头:“人是有感情的。”
“但我还是想自己庭。”陈乐一口将豆浆吸完,捏着纸杯就扔进了垃圾桶,她看去依旧是愁眉不展的矛盾,但依旧向着法院走去:“或许我在开庭的过程中想明白我自己的想法。”
仲长空看着陈乐走进法院,她想起了陈乐之前说的话,突然就感觉有些好笑。
“什么都不会改变吗?那怎么可能。”
稀薄的阳光从窗栏中徐徐投入,在一群沾满了血污的稻草之中,蜷缩在一起的孩子互相为了食物而扭打在一起,她抬头往看的时候,就看到太阳从天际浮现。
【你是巫马家族的骄傲,从今天开始你破格拥有仲长家族的姓氏,家主亲自赐予你“空”名,从此以后,你就叫仲长空。】
【仲长空真是有史以来最厉害的仲长家主,完全想象不到之前竟然是巫马家的。】
【是啊,她一定能带领着我们仲长家走向更顶端的辉煌。】
夜晚的灯光之下,压抑的深沉黑暗之中,仲长帝笼罩在整个世界顶端,它辐射的阴影太大,将整个帝门特都笼罩在那样的深渊里。
在这样的黑暗里,只有仲长帝国是一片辉煌的光明,那样的亮光整个世界都能看得到,抬头仰望的灯塔顶端,那是被誉为“带领全人类走向希望”的帝国。
“今天的太阳真大。”
她抬起手遮掩着眼前的阳光,那样盛大的光芒比熊熊燃烧的烈焰更加刺眼,在无边无际的火光之中,东方破晓的太阳撕裂了天穹,投射到了那个腐朽的家族之。
【你在做什么?】
她对着阳光伸出手。
【我在改变。】
“我在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