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染垂在袖中的手握紧松开握紧又松开,他在挣扎,不知道是该推开这样的温柔,还是该吸取这样的温柔。
在顾修染挣扎间,眸光里一个巨大的马头撞了过来,顾修染动作快于思想伸手一拉跪坐在他腰上的南瑾一个翻滚躲了开去。
而这一滚就滚下了草堆,躺在了石子地上,这一次南瑾是实打实地压在了他的身上,可谓是伤上加伤,本就苍白的脸瞬间变得毫无一丝血色。
南瑾刚一抬起身子就看见顾修染毫无血色的脸,吓得立刻从顾修染身上起来,然后伸手去扶他,“顾修染,你还好吗?”
顾修染一抬手直接挥开了南瑾的手,速度从地上站了起来,被压到的心口紧紧抽痛了起来,他没忍住抬手捂住了心口。
胸口伤处的疼痛让顾修染瞬间清醒,瞬间想起了南瑾在饭堂说过的那些话,还有在敬一亭对赵从萱的维护,她就是个口蜜腹剑的女人。
明明说要跟夫子解释她摔马的事,却是定了他的罪,明明前脚说赔他饭菜,后脚却说与他计较丢了身份,而他来扫马厩的事,虽然免去了五杖责,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不想赵从萱被人骂恶毒坏了名声。
黑雾瞬间席卷顾修染的双眸。
“郡主,不是谁都像你这闲,郡主自己玩就好,别拉上我,我不想因完成不了任务而受罚,不是谁都能像郡主一般,想如何就如何。”
南瑾就没见过变脸变这么快的人,刚刚还一脸的窘迫,此刻却是满眼的冰冷,跟淬了寒冰似的。
“我是不是压疼你了?你心口是不是有伤?”南瑾没在意顾修染满身是刺的态度,她此刻比较担心他的身子。
南瑾担忧的眼神实实在在,但顾修染却是用力按了一下心口,用疼痛来提醒自己,这是个口蜜腹剑的女子,是把裹着糖渣子的剑,他不能信她。
“麻烦郡主不要再干扰我做事。”丢下一句,顾修染利落转身走向马槽,拿起了刷子继续刷马槽,他要离这个口蜜腹剑的女人远一点。
南瑾下意识向前一步,却又停了下来。
看到顾修染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背影,南瑾想到了自己,前世爹娘死后崩溃的自己,那个时候她谁都不再相信,给自己裹上了一层坚硬的壳,唯一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念头就是杀了赵千荷报仇。
她每日苦苦训练,等待机会,只为亲手击杀赵千荷,但最后她失败了,倒在了数不尽的禁军兵马下,本以为死不瞑目,是他……
他又是经历了什么才变得这样满身是刺,几乎刻在了骨子里。
是了,他是偷生子,若是当年他爹宋国辉娶了他娘而不是入赘公主府,他现在也是富人家被捧在手心里的小少爷。
然现在,一个偷生子,还被放在了这样一个捧高踩低的权贵圈里,他活得得多辛苦。
他是她的恩人,她得护着他,至少让他不要活得那么辛苦。
但他满身的刺,她直接说护着他八成会被理解为动机不纯,以至于适得其反。
“顾修染,你占我便宜的事我记账了,那你伤我手的事怎么说?”